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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萱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身的汗渍与泥土,回来便急忙让几个亲信守在账外,然后命人送水洗漱。
因此曹操到的时候,郢萱正一头青丝披散,只着一件中衣披着外衫斜靠在床头,手上拿了一卷古籍,可思维早已跑远。
郢萱听到门口的守卫行礼的声音,放回神抬头看着进来的曹操道:“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曹操许久不曾见她这女儿般的样子,去了男性化的妆容和咽喉上的喉结,整个人温婉许多。晃神了一瞬,才在郢萱的喊声中回过神来,道:“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伤可好些?”
“并没有伤着。”
郢萱微微摇头道,“只是不想太出风头,也不耐烦应付那群诸侯罢了。”
曹操见她确实面色红润,放下心来,道:“刚刚本初欲要我军在接下来的进攻中充做后卫,我答应了。”
“无妨,董卓已经被洛阳的繁华迷了眼,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壮志。如今他抵抗联军最大的倚仗不过是地利与吕布这一战神罢了。吕布今日败于我手,董卓心中必然生怯,多半要跑了。即便做了这先头部队,也没什么用,反而担个首先攻入洛阳的虚名,徒惹人妒忌。”
郢萱递过去一杯茶水,缓缓道。
曹操接过,双手裹着水杯,却没有饮下,笑着道:“你倒与奉孝、志才所想一致。”
“师出同门,所想能有多大偏差?”
郢萱道,“不过,我倒是想趁此闭门修养的机会,暗中进洛阳一趟。”
“一定要去?”
曹操皱眉,如今洛阳城中虽然有他们的暗部,但整个城在董卓的掌控下,西凉军烧杀抢掠,就算即将撤出洛阳,那城内也绝不安全啊。
“一定要去。”
郢萱道:“一则,董卓常年边境战,早已习惯了劫掠之后毁尸灭迹,洛阳城内无数的建筑文物还有东观内海量的藏书。几千年积累下的知识,几千年珍藏的古籍孤本,就这样化为灰烬,太过暴殄天物。二则,蔡师日前被董卓征辟,如今亦在洛阳城内,昭姬姐姐自卫仲道死后,也跟着蔡师。蔡师的性子你也清楚,有恩必报。董卓虽强硬地延请了他,对他却极为礼遇。可董卓乱政,必定不长久,我想试着劝他脱了这泥沼。”
“唉!蔡师啊!”
曹操提前当日半个恩师也是无奈。
郢萱笑了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不过只是一个传闻,若是能成,最后再告诉你!”
“哦?看来很重要啊。”
曹操道,他了解自家妹妹,如今这语气好似在开玩笑,可眼眸中闪烁着的却是认真与炙热。
郢萱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说肯定很炙热,不炙热就怪了,那可是传国玺啊!想到或许有机会亲手摸一摸,参观一下,她当然很激动!
董卓撤离洛阳的前夕,城内大火遮天蔽日,整个天空都被映红,几百里外都可以看到燃烧放出的黑烟,笔直地冲上九霄。
为了郢萱的安危和受难的百姓,曹操私下联系众诸侯为先锋出兵洛阳探明实情,可惜响应的不过孙坚、刘备、公孙瓒寥寥几人。以袁家的地位与声望,袁绍对于这个首进洛阳的首功并不在意,对于曹操的请求,直接挥手照准。既然他愿意徒增伤亡,便自去。
看着洛阳城内的大火,曹操内心一片冰凉,他知道就算此时赶过去,等到达洛阳的时候,也已经太晚了。而且郢萱走前千叮万嘱不许自己追击以免落入董贼彀中。但是……
“驾!”
曹操一甩马鞭,驾驭着坐骑,飞快地向着洛阳奔去。即便是无用功,但想城内受苦的万千民众还有为了大业而毅然奔向险境的妹妹,他就不由得一阵心痛,不由自主地赶向洛阳城。
郢萱就猜到曹操肯定无法袖手旁观,办完自己的事情后,便立刻率领暗部沿着西凉军撤离的路线追去。果然遇到了已经交战在一起的徐荣和曹操两方人马。仗着自己武功好,郢萱直接冲进了阵中,生擒了徐荣。让西凉军乱了阵脚,只能且战且退。
最终为了打消诸侯的猜忌,曹操带着负伤的夏侯惇和曹洪以及三千轻重伤的士兵败退,与正准备进驻洛阳城的众诸侯巧遇。而另一路,郢萱带着其余众人,南下绕道,暗中回到了泰山郡。
洛阳城破,董卓迁都长安,十八路诸侯讨董一事,随着西凉军的转移,草草了之。
而此时,泰山郡的治所内,郢萱正给众人展示着自己此次洛阳之行的成果。
郢萱指着陆陆续续送到的五十多口大箱子,道:“呐,这就是东观所有的藏书,是我大汉多年积累下的知识以及珍藏的古籍孤本。吕布那些兵卒暴殄天物,只识得珠宝财物,对这些古玩字画,根本不理不睬。也刚好方便了我们行事!洛阳暗影分部忙碌多日,总算是在大火烧起之前将大量珍藏典籍从东观尽数搬走,留给他们的不过是一座空荡荡的宫殿。这书被我们暗中藏入了洛阳附近的山林,刚刚才送回来。”
在坐的所有文臣,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刚刚来到曹操阵营的荀彧与荀攸更是双眼放光。曹操看了诸位谋士的表情,道:“这些书便先送到蔡师那里去吧,由他安排弟子抄录于我们的纸张上,装订成册,便于保存。”
“主公!”
荀彧刚想开口。
曹操道:“我欲依叔宣所言,在各地兴办图书馆,由蔡师负责相关事宜。这些典籍,你们自可去翻阅。”
“多谢主公!”
众位文臣急忙开口。
“对了,叔宣你之前说此去洛阳,还为了另一件事,如何?可办成了?”
“自然!”
郢萱一笑,道:“不过,此物只能给主公一个人看!”
“哦?”
曹操看郢萱,见她确实是认真的,便道:“那便今晚再看吧。此次叫大家过来是商讨下我军接下来的发展!”
“等!”
郢萱道,“等到诸侯安耐不住,正式开战,联盟宣告破裂,我们便可以出兵了!应该很快了!”
说到最后,郢萱诡秘一笑,让众人有些发冷,这是又算计了谁啊!
“哦?”
曹操看向郢萱,见她不愿多说,也没问,道:“那我们出兵何处?”
“此事想必文若已有计策!”
郢萱直接踢皮球,终于把这个子房给盼来了,自己当然也可以轻松些。
荀彧没好气看了三个损友一眼,道:“回主公,我军目前驻扎在泰山郡,与青州、徐州相邻。彧以为,我军当尽快掌控兖州全境,以此为基,而望青徐。此两州时有黄巾残勇为乱,自然不愁没有出兵的理由。”
“文若此言甚是!不愧是王佐之才!”
曹操笑道:“堪为吾之子房也!”
晚上,众人早已散场,郢萱应言去了曹操房间。
曹操还在等下看之前郢萱画的地图,见她进来,道:“你这是从洛阳弄到了什么好东西,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确实是好东西!”
郢萱说着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案上,对下人道:“你们全都下去!”
众人望向首座的曹操,见他挥了挥手,皆默默退下,最后一人还将关上了房门。
曹操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散发着五色光芒的锦囊,让人一看便知这绝非寻常宝物。想到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忙进了内间的暗室,才缓缓打开锦囊,取出了里面的东西。一时间小殿内光芒四射,但却丝毫不觉得刺眼,幸好他们进了暗室,不然的话,屋舍周围的人都得看见这光芒。
当肉眼渐渐适应了这光芒,曹操这才能仔细观看着手中的玺:上下左右都是大约四寸,在上面镂空雕刻着五条龙交首,在下方,缺了一角,却是用纯金镶补。翻过来,只见上面用篆文书写着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曹操紧紧地盯着那八个大字,良久,猛地抬起头,对着郢萱问道:“小妹,莫非,莫非,莫非这就是那……可……此物……此物不是应该在孙文台手中么?何故会在此处?”
曹操敢确定自己手里正拿着东西必然是真的传国玺,可为何传闻被孙坚所得的东西却出现在了这里?
“兄长是问孙坚手上的那枚么?那是萱儿特地送给他的!难得我有兴趣给人送重礼,这孙文台倒也赏脸。”
“……”这话,让曹操只能默,所以孙坚就这样莫名其妙被你算计了,然后在毫不自知的情况下当了众诸侯眼中钉?他突然觉得,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就是给了自己一个妹妹!
曹操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题,问道:“这传国玺萱儿从哪里得来的?”
“洛阳皇宫。”
郢萱道,“从一个宫女身上无意间发现的,本来我还打算趁乱去偷呢,没想到运气不错,送上门了。看来是天佑我曹家!”
寻找玺自然不是那么简单,她只是按照野史上所言,去宫女井中试了试,没想到就到手了。这其中有很多事情不好解释,只能这样说了,所幸古人对天命还是肯信的。
可惜曹操从小被她耳濡目染,知道她一向对天命一说嗤之以鼻,顿时抽了抽嘴角,道:“你不愿细说便罢了,只是你是如何让孙文台他……”
郢萱见曹操似乎没有对玺的来历追根究底,倒是舒了口气,对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再回避。“小妹不过是派了暗卫潜伏在了洛阳皇宫,待董卓焚烧宫室强行迁都,洛阳皇宫处于混乱之际让暗卫顺手扔在了众诸侯的视线所及之处上罢了。”
“……那孙文台呢?”
“唔,他跑得太快,自己又不分真伪不说,还起了贪念,才落入彀中。”
郢萱撇撇嘴道:“我只是想找个人分担下众诸侯的目光,不是他也可以是别人,可这次,真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曹操听了此话,略有些不信,道:“真的不是你算计好的?”
“就算是我算计他吧。那也要他肯入套啊!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又不是我强迫的。孙坚孙文台,江东猛虎一只,这样现时的敌手能少一个是一个。此次他主动跳进来,我们运气是真不错。”
“你就肯定孙文台一定会死?”
曹操看着他。
郢萱轻笑一声:“纵然他现在不死,日后也必死与诸侯算计之中,众人眼中的传国玺在谁手上,谁就是众矢之的。现阶段对于我们来说,能分散一些诸侯的注意力就应分散一分,这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呵!”
曹操笑,“众诸侯算计来算计去想要得到的天命,就这样到了我手里。罢了!就让这东西尘封在这里吧,不到最后的那一天,这东西绝不可能出现于世!就让大家都以为孙文台手里那个,是真的吧!”
“兄长英明!”
郢萱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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