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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回到国内的家里，转天就去看望外婆。
距离上次见到外婆，也就半年多的时间，但他已经觉得外婆又苍老了很多。
她蜷在床上，正睡着觉，脸上因病出现浮肿，但神情平静。
妈妈打算叫醒姥姥，但是姥姥睡的沉重，妈妈就非常大声的喊道：“妈！方泽回来了，你醒醒，看看他。”
方泽觉得不好意思，就说：“让外婆睡吧，别喊了。一会醒了再说话。”
方泽心里刺痛，他知道，外婆时日无多，不知道哪次醒来就是最后一次。这也是妈妈觉得自己有必要回来一趟的原因吧。
“先吃饭吧，跟舅舅，舅妈说说话。”
这段时间，大多是舅舅一家陪在外婆身边。舅舅和舅妈也比上次见到看着老了一些，想必是照顾老人，家务繁重。
方泽觉得自责，想着自己在国外不能分担照顾外婆的责任，于是包了一个红包带给舅舅他们。
“舅舅、舅妈，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点钱是我的一点心意。”
舅妈赶紧推搡，说怎么能要孩子的钱呢。来来回回推搡几番，最后还是收了钱。
方泽又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说：“这是给方煜带的礼物，我还买了一些营养品和衣服，给舅舅和舅妈的。”
“哎呦，还给我们带礼物！你说说，这孩子太懂事了！方煜，还不谢谢方泽哥哥，以后多跟哥哥学习啊，将来也出国挣大钱去。”
方煜比方泽小三岁，在本地一所大专读书。憨厚老实，不善言谈，学习成绩也一般般。方泽一直是拿来做比较的优秀表哥，舅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人家方泽哥哥，再看看你！
所以在方煜心里，表哥并不是一个讨喜的角色。
他接过礼物，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平淡地说：“谢谢方泽哥。”
正吃着饭，妈妈在卧室喊：“方泽，外婆醒了！”
他赶紧撂下筷子进屋。见外婆睁着眼睛，眼神呆呆的。
他跪在床边，抓着外婆苍老干枯的手指，轻声说：“外婆，我是方泽。”
妈妈说：“你得大声，外婆现在听不见。”
“哦。外婆！我是——方泽——！看看我，还认得不？”
外婆这时眼球茫然的转向他，看了好一会，用手指着他，嘴里念叨了几句，方泽没有听清。
妈妈趴在外婆嘴边，听了一会，然后带着一点玩笑的语气，说：“哎呀你这个‘海龟’，外婆都认不得你了，问你是谁啊，你再跟外婆说两句。”
方泽知道妈妈想掩盖一些难过的气氛，但他心有仍是刺痛，鼻子酸酸的，大声在外婆耳边说：“外——婆——，我是方泽呀！”
他一边笑着说一边抓着外婆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和耳朵。
“看，我是不是方泽？是不是您大孙子？”
外婆粗燥的手掌划过方泽的脸，好像帮她打开了一些记忆。
她脸上逐渐露出笑容，干瘪的嘴慢慢咧开，突然无声的大哭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却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她好像用残存的意识认出了亲人，也同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看到这个景象，方泽再也忍不住。难过的情绪就像海浪，一巴掌把他脆弱的神经打碎，眼睛突然湿了眼眶。
怎么才半年的时间，外婆就瘫痪在床，说不出话了呢？外婆还能等到他下一次放假回来吗？
方泽觉得这时候掉眼泪实在不吉利，于是憋了回去，像哄小孩似的，说：“外婆，你要好好吃饭，多喝水，我给你买了营养品，记得吃。”
外婆这时又想说什么，妈妈听了一会，转述说：“外婆问，你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上学，什么时候回来？”
自从外婆知道自己要出国的事，就一刻不停的劝他不要出去，说国外危险什么的，哪都不如家里好。
方泽知道那是老人家的担心，妈妈也是一副“随便听听得了不用放在心上”的表情。
但方泽其实心里清楚，外婆才是那个懂自己的人。
他出国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躲避家庭关系：爸妈貌合神离的婚姻，无止境的争吵，让他觉得窒息。
他也经常觉得自己在家里是个格格不入的角色。
他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更是第一个读博士的人，平日里跟家里人仿佛不在一个世界，没有共同话题。很多想法，家人也理解不了。外婆知道他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早晚有一天会离家远去，所以方泽出国前她时常不高兴，提起来就怨方泽妈妈，没有好好对待孩子。
“外婆，我出国读书，放假了就回来看你。以后挣了钱，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带你出去旅游，好不好？”
外婆开心的点点头，像个孩子一样笑了，但笑一会哭一会，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趁着外婆意识清醒，方泽陪着她聊了好久，直到她累了，方泽才离开。
***
这边，周星宇和董云驰又去jake家盯了两天，还是没见到人影。
jake的邻居都注意到他们了，觉得这两人连着三天都拿着望远镜鬼鬼祟祟地看着他们这几户人家，十分可疑，于是报了警。
吓得他俩再也不敢靠近，于是来周星宇家里商量对策。
周星宇说：“还是屌哥说的对，这么傻等根本不行，得想想别的办法。”
“等等，屌哥是谁啊？”
“我室友。”
“你室友这么牛逼，叫屌哥？？”
周星宇眼前浮现一个方泽的小人儿，被气的脸都绿了的表情，跳着脚说：“我叫nick！不叫dick！”
他笑着说：“哦，呵呵呵，不是，他叫方泽。”
“他知道这个事？”
“现在还有人不知道吗？”周星宇给他一个白眼。
“别理他们，都闲的。那，屌哥怎么说？”
“没怎么说，就让我别起冲突。”
“我不同意。我觉得这孙子就是欠收拾，你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了。”
“你就是一莽夫。”
“莽夫？这叫枪杆子里出政权！”董云驰激动地说。
这时，周星宇说：“我想到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与其我们在这守株待兔，不如引蛇出洞。”
“啥意思？”
“他不是喜欢聊骚吗，我们可以找个女生跟他聊，熟了以后，约他出来，然后聊聊我们的事，看看他怎么说。”
“哦……诶？不对，等等，jake不是喜欢男的嘛？”
“……”周星宇懒得解释了。
“难道他男女通吃？？！！”
“……”周星宇默认。
“哎我操，这孙子……变态吧他？！”
“倒也不至于，就是……性取向不稳定吧。”
“你还为他说话？他吊着你还跟别的女的聊骚，这叫怎么回事呀？”
“……”
“对了，jake他们家是干什么的？”
“他妈妈是中国人，好像是家庭主妇，最近得了癌症。他爸爸是咱们州的议员，好像是共和党的，住张的政策都很保守。反正他们一家都是基督教徒，都很传统。jake跟我讲过一些，但我也没怎么弄明白过。”
“这么保守的家庭，怎么养出个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儿子？”
“你什么意思？”周星宇听着别扭。
“没、没什么意思，我是说他脚踩两只船，哦不，多只船！”
“你少跟我拽这些老古板儿的词儿行不行？”
董云驰爸爸在国内是当官的，说话总是一股新闻联播的味儿。
“好好，我错了。不过，你说的那招不行吧，这小子贼着呢，能随便就问出话？我看还不如等开学堵他。”
“那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滥情。再说，咱俩这样的，就算堵到他，他能说实话吗？到时候，再给咱俩扣个私闯民宅的罪过，报警把咱俩抓了怎么办？“
“那倒也是。不过我去哪给你找个女生当这个卧底啊？咱俩认识的女生，估计jake都认识。”
“要不找你女朋友？jake没有你女朋友的微信吧？”
董云驰连连摇头，说：“快打住吧，她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好吧。”
“找你表姐呢？”
“她一个t，比我还爷们，肯定不乐意。”周星宇说。
“也是。那找个gay呢？”
“我一时想不起来能找谁……实在不行，只有我注册一个小号，装成女的吊着他，等到见面的时候找个替身去。”
“那行吧，只能这样了。”
“唉……”周星宇喝了一口酒。
“没事，别唉声叹气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帖子明显就是冲着你的钱来的。那女朋友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跟他一伙骗钱的。反正大不了咱们也报警，jake这是非法占有你的个人财产，绝对能揪出他来的。”
“我不想这么做……我总觉得jake不是这种人。”周星宇低下头，说。
“嗨，知人知面不知心！”董云驰说
“他其实也挺可怜的……”周星宇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也不想我们就这么结束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你哪来这么多一套一套的？？？？成语词典啊你？？”周星宇怒了。
“不是，不是，我这不是开导你嘛！别生气别生气。”董云驰哄着周星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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