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晓灵。
夏蝉心下略微一松,但肢体依旧紧绷着。
12点之后的怪物和上午的不一样,之前被她踢晕的那个还会告状,她不确定这个晓灵还是不是提醒她的那个。
“我和它们不一样,不是来害你的,我可以替你引开外面的东西,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晓灵似乎看透了她心里的想法。
夏蝉没有说话。
晓灵继续道:“这个地方,下面有水,上面有石板,那东西发现不了我们,但是你是活人,这里的氧气不够。”
“什么忙?”夏蝉这才问她。
晓灵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她身上涂抹起了一种有些粘稠的液体。
夏蝉想躲。
那种她分辨不了的腥气,就是这种液体散发出来的,离得近了,这腥气更浓。
晓灵的手追上来:“别躲,这东西能遮住你的味道,让外面的东西发现不了你。”
听见她这么说,夏蝉才勉强忍住不适和抗拒,让她将液体涂在身上。
涂抹完,晓灵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等会儿我先出去,你继续待在这里,等我把东西引走了,叫你出来的时候,你再出来。”
“找个地方藏起来吧,不要被她吃了。”她再次强调。
“你现在出去的话,也会被那东西吃了吗?”夏蝉问她。
晓灵轻笑着点头:“当然会呀,在这里,除了你们这些人,我是那东西第二想抓到的,不过没事儿,在这里,我死不了第二次。”
她是恶灵的附庸,只要恶灵还在,她就不会消失。
也是。
夏蝉抿抿嘴。
晓灵和外面的怪物是一样的,都是这个世界里的东西。
“好。”她答应下来。
晓灵塞过来一样东西,有些沉,用信封包着:“麻烦帮我把这个送给上面写的那个人手里,可以吗?”
她似乎很激动,声音和手指都有些颤抖。
“嗯,可以。”夏蝉答应得很干脆。
“谢谢,谢谢。”晓灵不停地道着谢,一边移开了水井上的石板,跳了出去。
夏蝉的眼睛已经习惯了井里面的黑暗,现在外面虽然也是一片昏暗,但有了对比,就变得很亮了。
她这才看见,晓灵已不是之前她看见的打扮,和其余的怪物也完全不一样。
她身上穿着一身红裙子,裙子有些破旧,但还没到腐烂得只剩一点布片的程度,她的皮肤苍白,但依旧保有弹性和水分。
如果那些怪物像是死了上百年的陈尸,那相对来说,晓灵更像是昨日新丧。
她那被洞穿的小腹,洞口内甚至还有些许透明的液体流出来。
是羊水,晓灵的肚子里,也曾有过一个孩子。
无头女尸很快注意到了晓灵,厉啸一声,朝着晓灵扑了过来。
晓灵丝毫不畏惧,灵活的左闪右避。
夏蝉待在井底,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两人的位置,无头女尸似乎并没有像晓灵说的那样被她引走。
她担心情况有变,忍不住沿着井壁爬上去,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况。
突然,外面的声音消失了。
不好,晓灵怕是出事了。
下船加速往上爬,一个大跨步,从井口探出头,正看见噗呲一声,无头女尸的脐带猛地刺入了晓灵小腹前的洞口,汲取着那些透明的液体。
这透明的液体似乎比其他怪物身上的更加珍贵,无头女尸的动作明显比之前要急切许多,脐带也在不停深入。
晓灵被脐带缠住,一颤一颤地挣扎着,呻/吟着。
她偏过头,见夏蝉看过来,忍着痛苦提醒她快走。
夏蝉没有动。
她感觉自己的胸口热热的。
她很少会有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大部分时间里,心不过只是一颗永不停歇地跳动着的器官。
师傅给她炼制丹药的时候,师傅为她寻找封印纹路的符咒的时候,师傅关心她的封印的时候,她也曾有过这种心口热热的感觉。
但那种感觉和现在的这种是不一样的,那种热很温暖,是舒适的,轻飘飘的,让她整个人就像被泡在有着云朵般松软触感是热水里一样。
但现在心口上的热意很强烈,让人感觉喘不过气,就像有人在心头放了一把火,这火焰灼烧着她,释放出呛人的浓烟,浓烟在她体内翻腾,逼迫她找个口子将它们释放出来。
她在愤怒。
夏蝉偶尔也会有愤怒的情绪,但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愤怒。
她没有受伤,也没有想起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
是因为晓灵受伤了吗?为什么晓灵受伤,她会觉得愤怒?
总之,她的情绪太激动了,这很不妙,夏蝉尝试压制,却没有什么效果。
心头翻腾火焰还在熊熊燃烧,她在难以忍受的灼热中寻找着清明。
在时断时续的清明中,她看见自己离开了枯井,她感受到小臂上的符纸开始松动,里面的灵力开始溃散,她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揭开了手臂上的符咒,纹路开始四处蔓延,他她看见晓灵的眼神先是疑惑,接着是震惊,最后是和很多人一样的畏惧。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奇怪,很恐怖。
她知道,自己也是个怪物。
心中的怒火更甚。
突然,她听见一声细细的犬吠声,从她脚边传来。
她低下头。
是那只有着一前一后两个脑袋的狗。
上次她见到这只狗的时候,是大狗的眼睛睁着,小狗的眼睛闭着,这一次,换成了小狗的眼睛睁着,大狗的眼睛闭着,刚才那一声细细的叫声也是来自那只小脑袋。
可能这两只狗比较讲规矩,喜欢轮流控制这具身体。
因为睁着眼睛的小狗头在屁股后面,所以,它是用屁股对着夏蝉的。
见夏蝉看过来,小狗头凑近,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腿,动作十分亲昵,身后的大狗脑袋而像尾巴一样,打圈般猛地摇起来。
夏蝉轻轻踢了一脚它的屁股,它也不生气。
怎么,它是把自己当成主人,还是它的同类?
但是很可惜,她不是怪物,她是人,她当不了它的主人,更不是它的同类。
夏蝉没有理会这只狗,径直朝着无头女尸所在的地方走去。
暗红色的纹路蔓延上她的指尖、脖颈,最后爬上她的脸,只在额头最中间留下一片圆形的干净地带。
她身上的纹路很对称,但很难说清楚是什么形状。
这纹路仿佛是什么活物,像万花筒里的花纹一样,时时刻刻变化着,明明乍一眼看上去很恐怖,十分诡异,但看久了却会让你产生一种瑰丽的错觉,甚至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夏蝉的脚步不疾不徐,每走一步,身上的纹路颜色就更深一分。
一开始是暗红色,越到后面越黑沉,纹路的变化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繁复,仿佛要侵占她身上的每一处肌肤,就连额头上的那片干净角落,似乎也在缩小。
她身上的花纹肆意舒展着,不断从四周攫取着一切能够攫取到的力量,几乎在她身边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她这里的动静终于吸引到了无头女尸的注意。
无头女尸转过身来,面朝着夏蝉,似乎看了她一眼,同时将刺入晓灵的脐带探得更深,吸吮羊水的速度也在加快。
它在紧张,也很兴奋,就像遇到了一个强大但极具吸引力的猎物。
无头女尸明明没有五官,也没有办法做出表情,夏蝉却能够感受得到它的情绪。
但她暂时没有太多的心思分给无头女尸。
好痛。
夏蝉觉得自己就像被撑到了极限的气球,每一寸皮肤都紧绷到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可她的身体却像一个无法被满足、也不受控制的无底洞,一刻也不停地吸收着周围一切的力量。
也不管这些力量到底是不是夏蝉的身体能承受的。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吸收阴气,或许是因为恶灵的世界,只有阴气是无穷无尽的,成了她的身体最先得到的力量。
阴气入体,冲击着她常年修道的身体和经脉,身体本能地开始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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