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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题很难回答。”沈知一贯诚实,虽然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和楚许然解释这个,毕竟他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合同里也没有约定什么必须要单身的条款,但她还是很真诚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
楚许然觉得方向盘都快被他扯掉了:“你是笨蛋吗?喜不喜欢也不知道?”
“我和阿栎,情况比较复杂。”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沈知第一次用这么沧桑的语气和他说话,也是第一次让他意识到5岁的年龄差是真实存在着的,“你是小孩,你不懂。”
“阿栎”?还在“阿栎”?阿你大爷!
“我是二十岁不是十二岁。”幸好快到了,楚许然觉得以后在开车路上不能随便和沈知搭话,因为实在是不确定会不会被她气到大脑当机。
“那你谈过恋爱吗?”沈知忽然问。
这问题来得突兀,车内忽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楚许然忽然意识到自己管得有点多了,因为这个问题他也不好回答。说实话吧,好像有点跌份儿,没被人喜欢过显得他多可怜啊;不说实话吧,可他也不想骗人。
然而没等他做出决定,就这一会子沉默不语已经让沈知明白了答案。
她笑起来:“所以说你不懂嘛。”
“我谈过!”楚许然急了,慌张地口不择言,“我谈过!”
“好好好,”沈知点点头,“就当你谈过。”
喂……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敷衍小孩啊!
“没见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楚许然说得理直气壮,“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懂不懂?”
“我说了,”沈知也理直气壮,“我真的不知道。”
冒烟的不是车尾气,是楚许然的头。
笨蛋沈知!
“你自己的感情你搞不清楚?”
到家了,楚许然踩刹车用力到像把刹车当成周栎的头。
虽然还不太明白楚许然到底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在意,但沈知还是认真回答他了:“非要我说,大概就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说出口之前有这么犹豫的情绪,好像有某种神秘力量企图封住她的嘴一样。
“爱过。”
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她知道周栎不是什么良人,也明白他们的感情早就面目全非。但心没有那么容易痊愈,失败的爱会带给人长久的痛。
多么经典又气人的答案。
但楚许然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不懂。他不知道“爱过”是一种什么情绪,明明已经成为过去式,为什么语气里还有一股强烈到令人不敢忽视的情绪?
而且,他问的是“喜欢”,她回答的却是“爱”。
五岁的差距,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到了。”楚许然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
沈知没动,是以为他还会问。毕竟楚许然在她眼里有时很像个小孩,小孩喜欢问“十万个为什么”也是正常的;没想到他就这样戛然而止。
“那、那……”她有点手足无措,开车门都失败了两次,“那楚总再见。”
楚许然也不是第一次送她回家了,却是第一次在她还没有进家门的时候就一脚油门消失在楼下,连一句“再见”也没有回她。她想起那天被他用毛巾裹着脑袋左擦右擦,送她回家之后又一直没走,她在阳台上能看见他的脸,降下一半的车窗背后隐隐约约闪着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颌,像守护神一样令人安心。
怎么了嘛……
沈知站在原地被车尾气喷了一脸,忽然有点委屈。
姐姐都二十五了!爱过一个人也有错吗!
沈知愁眉苦脸地回到家里。高中的日记本就在她的书架上,有很丰富的素材储备。她一直有随身携带纸笔的习惯,因为写歌需要,她更习惯用笔记录灵感。只是最近的那些东西太碎片化了,远不如高中时在课堂上摸鱼写得完整。
楚许然想得没错,男主角当然是周栎。她没在日记本里写过周栎的名字,因为每一篇日记、每一首歌词的称呼都是“你”。她怕被老师家长或者同学偷看,用“你”来代替还能强词夺理地说是写给偶像的,其实她都忘了自己当时在追什么星了。
爱过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如果楚许然下次还问,她要怎么解释呢?
想到这里,本来还捧着日记本翻来翻去,不知道选“汽水少年”还是“秘密微风”的沈知忽然灵光乍现,打开电脑里的模拟器飞快地敲了起来。
既然小孩这么在意的话,那就写首歌来回答吧!
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帮沈知找到灵感的楚许然,心情很是不好。送完沈知之后就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在晚高峰里堵得焦躁不已。还接到了韩典之的电话说要增加公关预算,因为沈知不同意用直接证据打对方脸所以只能采取迂回战术了,这就不得不花更多的钱。
韩典之听得出楚许然情绪不好,但他误会了,还忍不住嘲笑三少爷:“这是你自己千辛万苦搬回家的女神姐姐哦!”
楚许然气得直接挂了电话。他愿意为沈知的清高买单,毕竟,没点执着劲儿的人都当不了艺术家。
但他不想为沈知的糊涂买单——在他看来,怀念一个罪无可恕的坏人,就是糊涂。
“二姐,问你个问题。”堵车途中,百无聊赖的楚许然拨通了楚靖然的电话。
“说。”
楚许然顿了一下,又改口:“你那边方便说话吗?”
“嗯?”楚靖然很是惊讶,弟弟什么时候和她讲过这种礼貌了?要不是闯了弥天大祸,就是被夺舍了。
“你三个月就把公司搞破产了?还是把哪个股东老头儿气病了?还是老爹和妈咪又打电话嘲笑你了?”
“二姐,你能盼我点好吗?”楚许然忍不住翻白眼。
“你都开始跟我讲礼貌了,那能有好事?”
“一点私人问题,我怕你那边不方便回答!”楚许然怒吼。
“哦哦……你问吧,我方便。”说到一半,楚靖然又忍不住笑,“上了几天班就知道公私分明了,很不错嘛小弟!”
楚靖然每次叫他“小弟”,他都觉得好像什么黑社会组织。也不知道二姐这种千金公主从哪儿混来的一身江湖侠气。
“我想问,如果你和一个渣男分手之后问你还喜不喜欢他,回答是爱过,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楚靖然不假思索。
“就字面意思?”
“不然还能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恨他?”楚许然咬牙切齿地说,“值得把脑袋砍下来当球踢的男的有什么好爱的?”
“所以是爱过。”楚靖然重复了一遍,“过,表过去式。”
“那现在呢?”
“现在……我怎么知道你喜欢的女孩怎么想啊?”楚靖然直言不讳,“如果是你姐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又是“不知道”!你们女人连自己的心都搞不懂吗!海底针啊海底针!
“不是我喜——”
楚靖然才懒得听他狡辩:“虽然我确实是感情经历丰富,但说实话,我没有那么爱过的人。”
“什么意思?”小孩听不懂。
“就是,还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在分手之后,还能对别人——尤其是在别的异性面前,承认我真的爱过他的人。”
所以,是很爱的意思吗?沈知,你脑子有病吧。
“很惨哦弟弟,初恋就挑战地狱难度啊?”楚靖然的语气很挑衅。
“不是我喜欢的人!”楚许然才有机会把这句话说完。
喜欢也不是那种喜欢!他只是欣赏沈知的才华,他们是很纯洁的千里马与伯乐。
“你最好是。”楚靖然幸灾乐祸的声音里还有一丝难得的语重心长,“小心被当成替身。”
“她眼睛瞎了才会把我当成那种男的的替身!”楚许然大叫。
“哦……可是她能看上——那种男的——不就是说明,她眼瞎吗?”楚靖然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稳坐集团总裁位置的人,反应灵敏、逻辑严密、一针见血。
“楚靖然!”楚许然真的破防了。
“好了,小许,祝你好运。”楚靖然的笑声听起来像是阿拉丁神灯对许愿者的祝愿那样高贵又温情,“追到喜欢的女孩记得带回家哦。”
好运个大头鬼啊!都说了不是喜欢、只是欣赏!
楚靖然说完就挂了电话。“嘟嘟”的声音响起,楚许然才想起来,要是告诉她其实是“一枝冬”的话,她早就冲到去周栎的公司里把人拎出来挂在十一集团总部的大楼上斩首示众了吧!
呵呵,二姐,你也别想逃过被笨蛋沈知气到脑袋嗡嗡作响!
沈知不知道楚许然是生闷气生了这么久,还是十一影业的总裁的确日理万机。从那天晚上在她家门口不欢而散后,一直到广告拍摄这天,沈知居然再也没见过楚许然,连一个电话也没有。好歹也是刚签约的新员工,不用视察一下工作态度吗?
楚许然在气什么呢?她有点明白又不敢太明白。她才刚刚结束了一段用尽全力的爱情,即使或许对周栎心里都算不上“爱情”。
她的心冷掉了,像是躲进了极北之地的万年冰川中。不再动摇也不会悲伤,感知不到裂痕但也无法痊愈。寒冷虽然无法让血肉重新生长,但只要能镇痛也足够她坚持下去。
有些事情急不来。经历了一段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漫长的奔跑,她比谁都清楚,努力努力白努力是再正常不过的结局。
所以,楚许然的心,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小孩的初恋要阳光灿烂、要鲜艳明媚,要经年以后回忆起来还能嗅到沙滩上的海浪和椰子的香味。
而不是用尽全力才能掩饰住即将碎裂的冰面,强装镇定地说一句: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