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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云流和柏光虽然还是两张贱嘴你惹我我惹你的配置,稍一闹起来可能还要打一架,不过光头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的那层膜消失了。
就像两个原本相交的圆,重合部分从前只写了“有点儿讨厌的舍友”以及“同班同学”,而现在,那重合的部分扩大了一些,甚至和光头他们也渐渐相交,那地方浮出来两个字儿,正是——
“朋友”。
在军训将近尾声的时候,柏光突然晕倒了。
他身上的晒伤原本已经泛黑,他自己把死皮都撕了下来,新生的皮却转眼又开始泛红,伤上添伤,后来又长出了脓包,他懒得去医务室涂药,没成想这大热天的竟然发炎了。
发炎也就算了,他夜里睡不着,白天一个劲儿的流汗,因为没胃口,又懒得吃饭,中暑倒下时,他整个人脑子里都是懵的。
后背那双手紧紧抱住了他,他眼前两抹黑,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凄凉地道:“脸丢尽了。”
云流想扶起他,他抿着唇,脚软着,一对耳朵红的发烫,云流一把把他背到背上,柏光听见他和孙教官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往一个方向走。
柏光这时有了点力气,心里还是羞耻,他把脸埋到云流背上,嘴巴贴着云流的耳朵,小声道:“放我下来!”
柏光眼前的黑雾还没有散尽,哼哼唧唧地贴在云流耳朵边上,云流觉得很痒。
他正背着柏光往医务室走,别班的人都转着眼珠子往这里望,他过拐角的时候,二班一个排头的高个儿的漂亮女生一直盯着他看,柏光这时又挣了挣:“放我下来!”
云流问他:“你好了?”
柏光不敢把脸露出来,埋着头两手搂过云流的脖子,脚下用力,云流也就松了手,柏光脚着了地,便搂紧了云流脖子指挥道:“带路。”
“**……威胁我呢是吧?”云流被勒着脖子,迫不得已迈了步,两人就着这么个诡异的姿势,一路跌跌撞撞走了半天,好一会儿,云流道:“行了。”
他没好气地一把甩开柏光的手:“脖子他妈都要让你扯断了。”
一眼看见他红的透彻的双耳:“……”
柏光不显眼地咬咬自己嘴里的软肉,眼神很冷地又抬起来:“多谢。”
明明是一副臭到化粪池都自愧不如的脸,配上那副红彤彤的耳朵,云流却突然从他这表情里品出来几分委屈。
委屈……委屈……怎么看起来像撒娇?!
云流惊恐地摇摇头。
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和柏光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才道:“哦,好的,不用谢。”
说完他就愣了,然后在柏光满脸“你吃错药了”的疑惑表情中暴跳如雷了起来:“谢谢谢谢你个妹啊,这么大点儿破事也要谢!”
柏光从善如流地接:“好,那我不谢。”
其实还是谢的。
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起,不论什么原因,摔倒了,就必须自己一声不吭地爬起来。
因为他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柏光坐在那挂水涂药的时候,云流就百无聊赖支着脸,他心道,委屈……委屈……撒娇?
嘶……有这么个逻辑么?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那个表情,到底是不是委屈?
要是光头那货在就好了。
不过天可怜见,光头小乖乖要是看了柏光那副表情,估计嘴巴里的舌头都给冻成了冰棍儿,至于委屈什么的?
不存在的。
军训的时间,你从后往前一分一秒挨着时,并不觉得它有多短,反而盼着它快快流过去,好得那儿一息半会儿的休息。
但当你惊觉快要结束时,从后往前蓦然回首,却发现它好像也只有一眨眼,眨眼就没了,还跟梦似的,后知后觉就会觉出一点淡淡的回味。
第六天晚上,别班都在争分夺秒地准备明天最后的考核,一班的人却像放假了似的,拉着许久不见的李焕焕避开人群,找了块空地儿。
李焕焕在军训期间并不常来,但凡来了,除了例常的“慰问民情”外,必然是要抓几个“倒霉鬼”来当班干部的,她要是挂着一脸笑,往你边上笑眯眯地一坐,再问你:“平常都喜欢干些什么呀?”
**不离十是想拉着你进入光荣的“高一一班荣誉班委会”大群了。
这群里暂时还只有李焕焕一个人,外加一个“眼睛瞪得像铜铃”的qq群管家。
她原本也想过让大家毛遂自荐,奈何除了班长黄玲玲等极少数人回应外,其余人皆装聋作哑地当没听见。
——大家都是小初升上来的,班干部这玩意儿,又麻烦又吃力不讨好,谁爱干呢?
云流是个心直口快的,面对李焕焕笑眯眯地询问,嘴巴一张直接道:“平常?打游戏呗!”
于是“体委”的大任从天而降。
柏光则显得沉稳的多,他略略一沉吟:“平常……写写作业,看看书吧。”
于是“学委”的大锅“
祸”从天来。
至于光头、李友冰、一哥,也分别喜提了“劳动委员”、“宣传委员”、“副班长”等职务,不过令光头高兴的是,他除了要着手分配全班的值日工作外,还幸运地和白纯纯分到了一组。
日落时分,视线已经晦暗,李焕焕到了这处空地,又扯着人四处喊:“刘斌,刘斌呢,孙教官什么时候来啊?”
刘斌是一班另一个副班,当时和黄玲玲同一批毛遂自荐的,据说他原本要班长这个职务,由于黄玲玲先一步当了班长,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副班。
他是个热心肠,长得也白净帅气,是一个典型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儿,待人接物都很热情,跟孙教官那人竟然也处的不错,李焕焕有什么都喜欢找他。
刘斌身边的哥们儿章丘这时喊:“孙教官刚来了一回,把他喊走了!”
正说着,刘斌拿着一把吉他走过来:“李老师!”
云流等他走近,接过了吉他上上下下一打量:“他不会要弹这玩意儿吧?”
刘斌笑一笑:“咱班不是送了他礼物么,他特意把李老师喊来的呢。”
李焕焕:“那他人在哪儿呢?”
“来了来了!”云流伸手对着吉他弦就是一顿乱拨,爽完了自己一溜烟儿往后头跑,“死孙子来了!”
他一把抓过站在原地的柏光,又挤着看热闹的人头奔到光头边上,光头头枕着李友冰大腿,正伸长了腿躺在地上,云流看了一脚踹过去:“睡什么睡!”
光头一下子蹦起来:“这不给你占位呢么!”
光头把腿收起来,云流拉着柏光坐下,柏光问他:“你怎么知道孙教官要弹吉他?”
云流“嘿”一声:“刘斌说的。”
柏光点了点头。
一班的人已经围着孙教官坐成了个圈,云流这边是正对着的最佳位置,他看着那货盘腿坐下来,把吉他放在腿上,又压了压军帽的帽檐,随手拨了拨弦。
“当年追妹子的时候自己学着玩儿的,好久没弹了,见笑哈。”
不得不说,这家伙长满青胡茬的下巴和高挺的鼻子的确有点魅力,他这话一出来,混着低低的吉他音,立刻有女生兴奋地叫起来:“那你追到了没?”
孙教官没说话,好像很低的笑了一声。
云流没听清,随后就听吉他音又响了几下,随后就流出连续的调子,那孙子把帽檐又压低了些,很轻的开了口:“这世界,很复杂,混淆我想说的话……”
“我不懂,太复杂的文法,什么样的礼物,能够永远记得住,让兴奋别走的太仓促……”
“嘶……酸了吧唧的……”云流小声嘀咕,又搓了搓手臂,抬头看看天。
这时的天,彻底暗下来了。
每个人的脸都糊成了一团,谁也看不清谁,谁也没再说话,云流听着耳畔的风声,心渐渐在旋律里沉下来,觉得不远处其他班传过来的声音渐渐远去,他想起叶源,又在这昏暗里回头看了看柏光。
柏光的眸子垂着,眼睛里有很小很小的一点微光,并不明亮,却异常温和。
云流最终还是没说话,突然觉得这安静地气氛有点操蛋的煽情了,于是大吼一声,跟着唱起来:“写一首简单的歌!让你的心情快乐!爱情就像一条河!难免会碰到波折!”
他这几句就是纯吼,半点没在调上,却活跃了气氛,大家跟着一起唱起来,五十四个人的声音传到了整个操场,二班三班四五班的人就停了步子,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一班这小小一块的地方。
五十四个人的声音,在天幕下显得多么微弱,而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却响亮得震耳欲聋。
后来他们又唱了很多,各种各样的都有,大家争着去点歌,这时一个人听歌的品味就暴露出来,云流最吵,点的也最多,大多是很慢很抒情的小调,后来柏光说:“看不出来你喜欢这样的歌。”
云流挑一挑眉,问他:“那你觉着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歌?”
柏光想了想:“rap,或者……kpop,总之是那种很吵,很热闹的歌。”
云流就笑起来:“有我在还不够吵么?况且那是我们年轻人爱听的玩意儿,孙子跟我有代沟呢,他肯定没听过。”
所以,还是不能太为难他了。
慢节奏的曲调里,云流又扯着嗓子不着调地唱了一句,众人哄笑着打他,李焕焕更是说:“你那破铜锣嗓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云流“嘿嘿”笑着。
他到底没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因为太煽情,他觉着说出来得掉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他只是想要这一晚再温柔一点、再慢一点,然后——
再美好一点。
第二天的考核一班超常发挥,一举夺了头筹,众人高兴地欢呼几声,云流和光头举着第一的牌子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又奔了宿舍去收拾行李。
住了七天的“牢房”,楼顶扇还是咯吱咯吱地转,云流卷起凉席,在床底板上抹了一手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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