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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气,就去找平原君告状,说:“我听闻您很喜欢养士,所以士人全都不远万里跑来投靠,乃是因为您看重士人,而轻贱美色。现在发生了这么这么一件事儿,希望您能够斩下那个嘲笑我的美人的首级,以消我心头之恨。”
平原君当时答应得好好的,结果瘸子一走,他就笑着对左右人说:“你瞧这混蛋,竟然因为笑一笑就要杀我的美人,不嫌太过分了吗”
结果就因为他不肯杀掉那个美人,导致一年多时间里,门下士人陆续离开,竟然减少了一半儿还多。平原君疑惑地询问缘由,有人就告诉他:“都是因为您不肯处斩那个嘲笑瘸子的美人,大家伙儿由此认为您喜欢美色而轻贱士人,才会纷纷离开的。”
平原君恍然大悟,这才赶紧砍下那个美人的脑袋,又亲自捧着登门去向瘸子谢罪据说这么一表态,离去的门客才纷纷回来了
其实裴该前世对这个故事非常不感冒,甚至有些讨厌,正如平原君所说,笑一笑就要砍人脑袋,也太过份啦,而且明显是不把女人当人看,只当是平原君的私人用品,甚至于还未必有宠物地位高。但如今正好拿来跟自己目前的境况类比,因此才脱口而出:“岂不闻昔平原君杀笑跛者美人之事乎”但是这事儿太恶心了,我不乐意说,让张宾跟你讲述吧。
石勒虽然没啥文化,领悟能力还是挺强的,当即就明白了裴该的用意眼瞧着诸将吏都陆续围上来了,我若轻易饶恕无端冒犯了裴该的石虎,众人会不会寒心哪哦,就你石家人的命重要,连一个堂兄弟堂侄都显得比你整天夸耀的贤才高贵,那我们将来会不会同样受辱啊,继续跟着你干真能有前途吗
于是狠狠地一跺脚,手指石虎:“此獠确实该杀我岂会看重这竖子而轻忽裴郎贤能之士呢”但他随即话锋一转:“唯我母深爱之,实不忍杀之以伤母亲之心,还望裴郎念我之孝,姑留竖子一条性命该当如何惩处,除杀却外,唯裴郎之言是听”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除了砍他脑袋外,怎么样才能让你解恨,你随便说吧,我无不听从。
裴该心说我就知道我是真想跟石虎这未来的大魔王同归于尽啊,但可惜的是,只要这事儿闹到你面前,再想杀石虎就千难万难可是该怎么落场呢要怎么收拾石虎才好呢挑了他手筋、脚筋,废了他或者干脆阉了当然那也肯定是办不到的
略一沉吟,突然间福至心灵,竟有奇思妙想。于是一只手捂着脑袋上的伤处,另一只手握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脖子,随即用剑尖一指跪在面前的石虎,喝问道:“汝无故而伤我,本当处死,念在太夫人为汝求情,姑且寄下汝的首级汝今可悔悟了么”
石虎连声答道:“我已悔悟,先生饶命。”
“若贬汝为我之奴,以赎罪愆,汝可愿意么”
石虎闻言,不禁略略抬起头来,先瞟了石勒一眼,石勒别过脸去,故意不瞧他。他又瞟一眼王氏,王氏连使眼色,那意思:你先答应下来,等这位先生和你伯父气消了之后,我再继续为你求情你伯父是大将军,难道还能让你当一辈子奴隶不成吗石虎这才转向裴该:“愿愿意。还请主人解开绑缚,我愿意鞍前马后,忠诚勤恳,日夜侍奉。”
裴该微微点头,随即转向石勒,倒持长剑,略一拱手:“彼既为主公亲眷,我又焉能驱之为奴不过少年人未通世事,狂悖无礼,若不教训,必成家族之祸。我既受命总统文教,育成后辈之事,自然责无旁贷请命将石虎拜在该的门下,日夕训导,使成大器。若其怙恶不悛,甚至有欺师之事,到时候再罚不迟。”
石勒闻言,不禁大喜过望:“若此竖子能得裴郎为师,教他学问和做人的道理,那是他的福份啊”下令给石虎解开绑缚,然后“还不拜见裴师”石虎初始虽然答应为奴,其实心里很不情愿,这会儿一听啥,改成拜老师了,那我这条命算是保住啦,也不必要再给人做奴仆。于是虽然被松开了双手,却并不起身,就继续跪在地上,朝着裴该连磕了三个响头。
裴该还剑入鞘,说:“汝才归来,当与主公团聚,以述别离之苦。明日便须带着被褥到我帐中来,听从教训。”
石虎自然满口应承。
裴该斜眼瞟瞟张宾,就见张孟孙手捻胡须,微微而笑,表情很是欣慰。是嘛,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而且裴该愿意收石虎做弟子,则其投顺之心再不必疑也。尤其石虎跟石勒虽然血缘关系并不很近,终究是亲眷,而且又得太夫人王氏的宠爱,这若是能把石虎捏在手心里,还怕影响不了石勒么刁膺等辈,何足挂齿
裴该与张宾四目相对,微微而笑,仿佛心意相通一般其实裴该心里想,你不会真把我当是你的一党了吧不要以为理念相近、看法相似当然啦,其实那都是我装出来的就必然能够亲密无间地合下去。若不是我无久留之意,有心算无心,迟早要把你掀翻在地
不过么,估计有一点你猜对了,我收石虎为徒,确实别有用意
对于刘琨的策反,石勒是一口回绝,还命程遐写了一封不大客气的信,交张儒带回晋阳。程子远在信中写道:“事功殊途,非腐儒所闻。君当逞节本朝,吾自夷,难为效”直接指着刘琨的鼻子,骂他是“腐儒”。
当晚张宾来拜望裴该,一方面探问他的伤势,另方面也夸赞一下,你今天这件事做得很好“若能使石虎进言,息东征之命而返归北方,则善莫大焉。”
石虎一直居住在并州啊,比河南更北,他怎么可能乐意到江南去呢
裴该说且等几天吧,等我先摸摸石虎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影响到他,然后再说。不过“便无石虎,我看主公也早有悔意。”
天气这么寒冷,淫雨还不停歇,粮草即将见底,敌军越聚越多石勒要还一门心思向东打才怪哪。张宾点点头:“近日明公亦偶出埋怨刁长史之语,刁某乃云世罕有连雨两三月之事,且期以来日,必然放晴,便可用兵矣。”
裴该歪过头去瞧瞧帐外的天色,说就这模样能很快放晴我怎么不大信呢张宾笑笑:“是以刁长史乃明日而更期明日。据说他还在自帐中,每日焚香祈神呢。”
裴该“呵呵”一笑,随即就问张宾,对于刘琨的策反,主公回绝了吧张宾说那是当然。裴该说我这就不大明白了“彼有太夫人在手,真正奇货可居,为何要遣人送归”这捏着石勒老娘,正好为要挟,直接放回来,他真以为石勒会感念其恩惠,就此俯首归降吗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吧
“刘越石亦当世人杰,何以出此下策”
张宾笑笑:“为示其宽仁耳。”
我跟石勒讲过楚汉在广武对峙,项羽威胁说要烹了刘邦之父刘太公的事情,当时石勒就说:“以人至亲的性命为要挟,此非大丈夫所为也项羽心胸如此狭窄,岂能不败”所以刘琨捏着这个人质,对石勒毫无损伤,还不如放回来市恩,即便此番不能使石勒反正,说不定将来战场之上,也会有退避三舍之事哪。
“非大丈夫所为”裴该突然间冷笑一声,随即低下头去,沉吟不语。张宾有点儿莫名其妙,连问了几声:“裴郎在想些什么”裴该这才缓缓地说道:“姑母不久前患病,虽得痊愈,然每日食难下咽,哀哭不已”
第五十四章时机成熟
张宾和裴该正好好地说着军中政事,突然间裴该话锋一转,提起了自己的姑母裴氏,说裴氏这些天不肯好好吃饭,还总是哭泣。
张宾略略一皱眉头,就问说难道是军中供奉不足吗裴该一撇嘴:“军中有何供奉”随即就说了,我姑母曾为王妃,那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军中生活不过她丈夫已死,国家覆亡,险些沦为奴婢,这才勉强依靠我这个侄子而已“今闻其夫侄所在不远,怀念往事,故此哀伤、怨怼”我都已经被她莫名其妙骂过好几回啦。
张宾问道:“所谓夫侄是”裴该伸手朝东方一指:“即刁长史欲伐,而我等欲避者也。”
张宾明白了,裴该指的是晋朝的琅琊王司马睿,于是便问:“令姑母与琅琊王甚熟稔么”裴该撇撇嘴,有些不屑地回答说,熟啊,当然熟,比跟我要熟得多啦。
裴该还是个少年的时候,裴氏就已经嫁给东海王司马越为继室了,而即便在此之前,他们堂姑侄也顶多在家族聚会的时候碰过一两次面而已,虽有血缘,却无甚感情。而司马越乃是司马懿四弟东武城侯司马馗之孙,琅琊王司马睿则是司马懿的曾孙,双方血缘关系虽然比裴该和裴氏更远,关系却一直都很不错。
就理论上来说,司马睿在家族中的地位比较高,所领琅琊也是大国,比东海国要高级和富庶得多。但在“八王之乱”中,他却只是个后起的小字辈而已,不仅无力插足争胜,就连自保都非常困难因此他就必须得找个人傍着啊。那么找谁呢琅琊、东海本是邻国,他自然而然地就投入了东海王司马越的怀抱。
司马越在“八王之乱”中之所以能够笑到最后,原因很多,其中重要一点,就是他在朝中找到了足够有影响力的奥援王衍王夷甫。别看王衍假模假式跟石勒面前撇清,说自己“少无宦情”,其实官瘾很大,他口才一流、学问二流,但论起在官场上争权夺利,踩着别人往上爬的本事,足可与口才相拮抗。所以在“八王之乱”晚期,王衍利用他本人和家族的声望,基本上掌控了洛阳朝廷,司马越与之联手,这才能够顺利击败最大的政敌成都王司马颖和河间王司马颙。
后世有人评论,其实司马越和王衍的合,可以看是东晋初年“王马共天下”的滥觞。
故此司马睿既然依附于司马越,自然也会亲近于王氏家族,再加上琅琊王氏本来就是他封国内的豪门世家,所以才能顺利把王衍的族弟王敦等人召入幕中,并且不敢待之以寻常宾客,而是等同于师友。
司马越起兵之初,就表司马睿为平东将军后改安东将军、都督徐州诸军事,为他留守后方;后来讨伐邺城的成都王司马颖,司马睿也有领兵从征。所以东海王府上,琅琊王那是常去啊,自然会和王妃裴氏相熟了。
而且裴该还说了,司马睿之所以离开徐州,渡江南下,镇守建邺,据裴氏所说,初建言者是琅琊王氏的王旷“书圣”王羲之之父,然后由王导转达给司马睿,司马睿通过裴氏向司马越进言,才获得允准的。
想当初裴氏在马厩中与裴该相认,一开口就说:“昔日我劝汝兄弟随王玄通子孙同往建邺”所谓的“王玄通”,就是指的琅琊王氏前代家主、威名赫赫的王览,王敦和王导都是王览的孙子。
讲述完这些旧事,最终裴该总结道:“则琅琊王德我姑母久矣,姑母亦心心念念,深悔当日不往依附”
张宾沉吟少顷,捻着胡须微微而笑:“我知裴郎之意了”
裴该盯着他的眼睛,轻轻摇头:“张君未必明我之意可先说来听听”
张宾说你是觉得裴氏居于军中,她自己很不乐意,而对你来说,又有受人要挟之憾石勒要是真拿你姑母来要挟你,“非大丈夫所为也”,则君臣之间难免会留下心结。或许这也是你直到今天还不愿主动为石勒献策的缘故吧总感觉自己是俘虏、人质,不是部下。
而如今机会大好,此处距离寿春并不太远,又知江南晋军都已齐集寿春,所以你打算通过我向石勒进言,把你姑母给放了,派人送她到寿春去
“我猜裴郎之意如此,未知然否”
裴该先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张君只得其一,未得其二。”
张宾说哦,你还有别的用意吗说来我听听啊。裴该莫测高深地一笑:“若其一尚不能达成,其二有若空中楼阁,正不必多言也。”
张宾心道你又冒新词儿什么“空中楼阁”,也不知道是从哪本书上读来的“若裴郎能道其二,我便一力促成其一。”
裴该把身体略略朝后一仰,表现得是稳稳当当,说不着急,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安排妥当,就算你现在说服了石勒,要把我姑母送去寿春,我也不会答应“张君休急,有三五日,时机便可成熟。”
张宾自诩智计无双,但是怎么琢磨也琢磨不明白,裴该所说的“其二”究竟是指什么难道说他想先把姑母送走,自己好方便落跑么晃晃脑袋,赶紧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一则不应该再怀疑裴该的忠诚啦,不但是同僚,我们还是知己,总拿老眼光看人很不君子;二则他真要是这么打算的,这“其二”什么时候都不会告诉我啊,还说什么要等三五天,时机成熟了再说。
这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是好奇,当下关照裴该,说你的这“其一”想法,我可以理解,也可以帮忙促成;希望你准备完全之后,赶紧告诉我,我帮你跟石勒说去,然后恭聆你的“其二”究竟是什么。
裴该貌似挺得意:“我还以为,自身肺腑,全在张君料算之中,不想也有张君猜不中的呀,哈哈哈哈”故意给张宾戴了一顶高帽子“真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也。”
张宾连连摆手,说裴郎你是智者啊,何必自谦为“愚者”裴该说好吧,那我就自称“狂夫”“狂夫之言,圣人择焉不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