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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忧心

第四十七章

忧心

从蘩楼往行宫东偏门的路上,

赵冉冉走的心惊胆战,可直到躲到了东偏门一旁的竹林里,她都没有碰上哪怕一个人。

说起来,这所行宫被赐与镇南王不过年余,

人手布防有漏洞不奇怪,

可如此顺利地就让她到了东偏门,

赵冉冉一时犹疑起来,心里只觉怪异,

觉着依照沈女官的位子,何来的这般手眼通天的本事?

中宵冻夜,一阵朔风吹过,她冻得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还不及深想时,

一辆灰扑扑的驴车从小道旁笃笃行来。

驾车的是府里每月末外出赶早市采买鱼苗的伙夫,

时辰在丑初时刻,

同他们约定好的几乎分毫不差。

赵冉冉赶忙从竹林里走出来,赶车的汉子见了她也是毫不惊异,

后车的青布帘子掀开,

沈女官的脸露了出来,

示意她上车来。

上了车后,

扑面一股子浓重腥臭的渔腥味,

可到底是暖和了许多。

沈女官是个寡言之人,

她两个本就不大熟,

又是在偷逃的档口,是以接了她上车后,

沈女官只是交代了两句,

袖着手就依着腥臭轿厢闭目养神起来。

见她如此笃定,

赵冉冉心下那点子疑惑不由再翻了起来。

今日就是除夕了,为了安抚民心,广陵城宵禁撤了,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将士也只是掀帘略察望了下,不等赵冉冉紧张完,也就放行了。

一出了城,沈女官立时睁开眼:“再行二十里,到一处庄子上,就能同大人们会合了。”

说罢她面上神色松快祥和,径直掀帘就坐到了轿外去。

薛稷皱眉看她,张了张嘴也只好先扣好瓷瓶,一个劲得将人靠在肩头拍哄。

“你爹呢,你是怎么救他出来的?他与娘总角相识,也不知…”

一时又说着了痛处,眼看着她眼中断续着又要落起泪来,薛稷连忙打断道:“男人大丈夫,既然仇也报了,他比咱们先行一步,时日长了,自也得想通。”

“阿姐胡说什么,是我没用,没能依娘的意思早些救你们出来。”

药极苦,赵冉冉心里略定了些,也清明了些,遂问他:“你不是投在…王爷麾下,官职不过是户部司农,怎么来这通天的本事?又为何化名赵永年?”

一声‘阿姐’让她心口禁不住颤了颤,等看清了眼前的人时,她几乎是立时红了眼眶,沉痛到当即落了泪:“稷弟,是我对不起阿娘。”

眼前的人生得一双虎目,眉眼轮廓都与戚氏酷肖,生得十分高壮,乍一看时颇似憨厚无拘的武人,实则内里却生了副七窍玲珑的心肝。

“山路太颠,把阿姐颠醒了?”

一番话说完,赵冉冉也不知触着了什么,却是愈发哭的厉害,抽噎着要去够瓷瓶时,冷不丁想着小时候戚氏喂自己吃药,每每龇牙咧嘴得小心模样,不由得哽了哽喉咙,痛不能抑得嚎啕起来。

二十里地并不长,驴车被赶到了最快,一路颠簸晃动间,她伤病将愈,虽则起初还忧心被追上的可能,到后来也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到底是打小没被戚氏带过几日,薛稷除了那日敛尸时哭了两滴眼泪,后来又用计向凶徒们一个个复了仇,此刻也是再难起多大的波澜。

见她哭得愈发肝肠寸断,薛稷长叹一声,将人扶坐着靠在自己身上,单手捏开灌着苦药的瓷瓶,拍了拍她的后背劝道:

“多冷的天,你病成这样,连鞋也不敢穿一双就跑出来,看来姓段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前头路都不稳,阿姐仔细哭伤了身,快先喝药发发汗,逝者已矣,娘要是见了你这样,又该骂我了。”

似乎也是觉察到马车外人不少,赵冉冉把宿日积压的空茫苦痛对着薛稷一股脑儿哭完后,倒也不用他照拂,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瓶,仰头将苦药饮尽。

赵冉冉听了会儿外头两人熟稔的对话,惊讶地发现他两个竟是夫妻,隐约听得他们说起多少年未回乡,甚是想念家乡的鱼糕鱼饼一类的。

直等了盏茶功夫,期间他有些不安地将马车帘挑起条缝儿,朝外头什么人望了眼。

再睁眼时,那股子腥臭味道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闻的草药香气。

“夜里扎营再同你细说。”薛稷俯身耳语了句,为怕她追问,也是为了调转她的伤情,他忽然退开了些,板正着面目,一本正经地同她作了个揖。

赵冉冉愕然无语地看着他,他两个毕竟从小相识,又于松江府家人一般朝夕相对了三载,这样的举动实在怪异。

她收了泪,倒是好奇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薛稷再一揖,似乎也是犹豫,半晌后他朗声道:“阿姐如今式微,年岁也不小了,估摸着往后也不大好寻郎君…这世上良人甚少,嗯……”

外头似乎有马蹄声近了些,他挠了挠头,重重‘哎’了声,破罐破摔似的,一口气俱倒了出来:“罢罢罢,想来想去,你还是嫁了我算了,五年十年的,你我有夫妻的名分,我也好照顾你一辈子。”

赵冉冉脸上泪还没抹尽,听罢只是沉默无言地看着他。

她鲜少有这等不屑无语的神色,还没开口作答时,轿帘猛地被人用长剑挑开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俞九尘不会用剑,此刻解了装样的佩剑在马上低着头,一脸霜雪地看着车内二人。

“不嫁,你小时候挂着鼻涕挨揍,哪一回不是恶狠狠瞪我。”赵冉冉在心里暗抽了口凉气,不动声色地同帘外人点点头,恍惚间越过他似乎还瞧见个青衣帷帽的姑娘,她未及细看,又回头乜一眼薛稷,斩钉截铁道:“失心疯了不是,分明打小嫉恨我,娶了我作一辈子冤侣不成!”

“久别了,冉冉。”俞九尘浅笑,适时移开了话题:“前头这样路还得走上百里,赵司农,我看不如请柳姑娘进来照顾冉冉?”

薛稷方才松下一口气,听了俞九尘的话,却是挑眉,皮笑肉不笑地不客气道:“柳姑娘另有马车不坐,爱吹风也是她自个儿的事,还有,莫忘了你我是平级,此番还是我顺道救的你,赵司农这个称呼,俞大人再叫,可觉着合适?”

俞九尘敛眉加深了笑意,本就生得儒雅的一张脸在霜雪中愈发显得超凡脱俗起来,他深望了眼赵冉冉,悠然道:“前尘磋磨,等安稳下来,我再同你解释,当心身子再多睡会儿吧。”

说罢,他自知不会得到怎样真心的答复,也就收了剑垂帘马蹄声又复远了些。

.

他们走的全是僻静人少的山路,除夕夜连远处村落的爆竹声都渺远的很,一队人显然都是薛稷的手下,直纵马跑了三个昼夜,期间都没怎么停过。赵冉冉倒是车一晃就犯困,迷迷糊糊得每日里多是睡着养病,许多事,她心有疑惑,只是当下还惧怕着广陵城的追兵,薛稷没有多说,她也就无暇一气弄明白。

几回下车透气时,她倒是发现,他们一路似乎都在朝东南走。

第五天傍晚,当他们翻过一座山岭,来到一处村落时。村口石块上坐着两个柱杖老人,沈女官同那早先赶车的伙夫见了,突然神色激动,过来对着薛稷无言连叩了三个头后,一脸欣然地就朝村口快步跑去。

赵冉冉身子好透了,下车时听得他们相拥而泣。

听清了村人的口音后,她神色凝重起来,因为,他们说的是闽地的方言!

先前薛稷只说了会带她去海岛,浙东沿岸岛屿颇丰,如今他们却马不停蹄地跨过边境,直入了闽地?

她无声打量了一圈护卫的人,又皱眉看了眼沈女官的方向,脑子里已然有了些猜测。

有些事,似乎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难怪他只是举人的功名,就作了户部司农,甚至化名赵永年,连王府的耳目都能避过去。

两个月来纷纷繁繁,纸片一样的线头在脑海中纠缠梳理。

她转头回看背后的苍茫山岭,视线触及正跨马而下的俞九尘时,陡然间什么,心口处难以自抑得皱缩起来。

这一路,她带他都是客气却疏离,此时见她望着自己出神,俞九尘怔然间不由想起些过往,遂笑意温雅地缓步朝她走去。

他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变,抛去了隐忍贫寒,从前那种谪仙般的气度被放大到极致。

忽然数列甲士列队奔来,齐刷刷跪倒在路旁,山呼道:“卑职奉二皇子之令,恭迎大人回朝。”

这群人黑压压约莫百人,一下便同薛稷带着的二十人阵势不同。

见他只是略应了声,依旧不停步朝自己走来,赵冉冉心口越来越闷。

崔克俭以卵击石般的奏折,

河东王投诚和谈,

俞九尘又替崔家顶罪?

她就这么看着他,心口越来越紧,终于连敷衍也省了,她快步走到薛稷身侧,拉着他就朝村里走。

见那群人并未跟上,她沉声想了一圈,事涉兵燹国朝,有些事她也知道薛稷并不该答她,开口时便捡了句最不要紧的问:“廿九那夜…就是那两个青竹筒,是你亲手调配的,还是旁人给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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