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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
有一点李贤在说错了。
和真贤说着自己哪儿都能睡，只是不想让她抱有歉意。
我是非常认床的人，哪怕到现在我依旧没习惯住在节目组安排的小屋里，总是半夜辗转反侧好一会儿，抹黑爬起来静静地呆坐一会儿，直到真的疲惫到不行，才能倒头入睡。
与其说不习惯突然变动的环境，实际上是对味道非常敏感。
对新的味道，旧的味道，非常敏感。
普鲁斯特效应解释，嗅觉和时空是可以在某一刻相碰撞的，只要闻到熟悉的味道，就会从尘封的角落里开启当时的记忆。
有时候人真是矛盾，既不习惯新的味道，也不愿意回忆某份记忆。
偏偏昨晚是个例外，睡得特别沉。
以至于谁来给我盖了被子，谁从我身边径直走过，都散在梦境里一片朦胧模糊。
到底是因为喝了李柱延的酒，还是因为李贤在的醒酒汤。
看着车窗上一笔一划擦出来的字。
我也分不清了。
-
和知秀确定好约会时间，金善旴插着兜从楼梯上走下来，正好和抱着一篮子杂物的伊妍碰上面。
他礼貌性地朝她点了点头示意，问道：“丢垃圾吗，要我帮忙吗？”
伊妍也是个爽朗的人，不推脱，把篮子一边的把手让给他。
两个人就这样一人拉着一边，出了门，迎着上坡路送到附近的垃圾点。
篮子晃晃悠悠，金善旴瞥了一眼黑色垃圾袋里扯出一角的花色床单，总感觉眼熟。
伊妍先看出了他的打量意味，解释道。
“oo把床褥全丢了，要换新的。”
金善旴的神色僵住了几秒。
伊妍斜看了他一眼，把他的神态变化收尽眼底。
“别怪她苛刻，有些人就是有点洁癖，不习惯不熟悉的人随便碰自己的东西。”她浅浅地笑着，善意提醒他。“下次记得别随便坐女孩的床，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大大咧咧。“
正值午后，冬日阳光里浮动着细闪的尘埃，好一会儿伊妍才听见金善旴淡淡嗯了一声，声音慵懒，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又好像带着几分冷。
她无声地把眼神移开，就这样两人安静地走完了接下来的一段路。
垃圾清理完，伊妍把篮子丢给金善旴，叉着腰理直气壮说着自己现在要和成泰约会去了，让他一个人把篮子顺回去。
金善旴斜靠在附近的杆子旁，懒懒地耷拉着篮子，表演痕迹严重地委屈道：“又和成泰哥，太专一了吧，明明都没开始多久呢。”
他带着坏笑，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
“姐姐，下次也和我约会怎么样。”
伊妍盘着手看他。
“你小子今天的约会都没开始吧。”
金善旴的姿态依旧懒懒散散的，不咸不淡地开口。
“姐姐你今天的约会也没开始啊。”
对面的女孩依旧保持盘手的姿势，带着笑，只是眼神沉下来几分。
在金善旴还没摆摆手，嬉皮笑脸地结束这个玩笑话之前，伊妍淡淡的声音先一步打断他。
“昨天我看见了哦，善旴xi。”
……
伊妍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嘴角漾起更深的弧度，语调刻意放缓。
“本来还不能确认的，但是你实在太明显了。“
金善旴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认真凝视着眼前人，面色不算好看。
“只是顺手给oo拿个被子的事情，不知道姐姐又多想到哪儿去了，是你躺在那里，我也会顺手做……”
“别跟我来这套。”伊妍嫌弃地挥了挥手，直截了当地打断他。
“你昨晚看李柱延的眼神，根本就不是顺手做了这件事吧。”
金善旴木在原地。
“不用和我解释了。”伊妍双手做叉，先一步往后退。“反正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
“只是善旴xi……”
伊妍的眼神怜悯一般扫了一眼那床被丢掉的床褥。
“换不同的女孩约会又能怎么样……”
……
“她早就往前走了。”
-
拿着空荡荡的篮子，把它丢在露台的某个角落，金善旴倒在沙发里，卫衣帽子盖住大半脸色，露出一只垂拉的眼睛。
该怎么形容他的心情。
是昨晚他靠在楼梯的暗处，脸色明暗不定。
看见李贤在亲昵地把她拉过来，轻轻弹了一下脑门，做他们以前做过的事情。
还是他半夜起身倒水，看见她一个人睡在沙发的角落，替她从柜子里拿出被褥盖上，忍不住撩开她散落盖住脸的头发，却被另一个人抢先拦住。
李柱延扯过他的手臂，脸色不善地说着：“你在做过界的事情”
他明明很少生气，基本上也从不在意什么。
偏偏是这时候，听着对面以主人公的姿态说着什么，金善旴的脸色立刻淡下来，没半点表情，他黑着眸子甩开李柱延，眼里带着戾气。
“在做过界的事情的是你才对。”
金善旴抿起唇，闭上眼睛，试图把脸埋进沙发里，让记忆风暴从脑海里压回去。
可是，熟悉的气味接踵而来，又把他扯回到更早以前。
-
“告诉我吧,你的x是谁，太好奇了。”
第一次约会结束后，真贤喝得有点醉醺醺的，扯着他的手不放他走。
金善旴无奈地抖了抖她的手，感觉像看一个小朋友。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半躺在床上的女孩，依旧不饶不休。
“那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她才来这个节目的。“
"这个我也不能告诉你。”
这次真贤没再追问，只是傻傻地沉浸在酒精的迷幻里笑起来。
“我知道的……金善旴的不否定，就是肯定。”
他瘪了瘪嘴，没否认。
看着眼前人醉酒说着浑话，正在想着挣脱开脱身，房门却在这时候被推开。
一场奇妙的会面，带着各种情绪混杂的试探。
金善旴努力辨别她脸上闪过的任何，嫉妒崩溃恶毒的情绪。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瞳孔微微睁大，随后立刻意识到处境，平和冷静的退了出去。
“你要不就坐到她身边，要不就坐地毯上吧。“
连声音都淡淡的，甚至下一秒就是贴心的关门声。
他罕见听话地跪在地毯上，迟钝万分，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人任意放在地上，踩了个粉碎。
这种感觉真奇妙，他们做过无数更亲密的事情，现在却要装作礼貌克制的陌生人。
想要抓住那侥幸的可能，又在下一刻被推翻。
他在做自己都觉得幼稚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他的游刃有余统统失效了。
记忆幻灯片一帧一帧切割，金善旴半躺在沙发的角落，黑漆漆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或许他只是困了，只想睡觉。
可是他又该怎么说，这么多天，他也没睡好。
-
“真正可怕的是我看着你痛苦
却感到安心
更何况那是我所以希望的也绝对不会改变的
给予伤害但不想受到伤害
怕我被刺伤于是先去刺伤你
我也知道我是个卑鄙又坏的家伙
我也知道”
他永远烂在这样的死循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