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谢过柳小姐的好心了，不过这本也是我的分内之事。”殷琢表情淡淡，“总归还是要看表妹的意思。”
殷琢又将选择权递到了顾胭面前。
顾胭迎着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回答道：“表哥，我可以跟柳姐姐去认识一些女眷吗？”
殷琢稍顿，面色如常道：“当然。”
他的表情变化细微，让人难以察觉出来。
顾胭跟着柳听霜走去，一如她所说的那样，询问起京城的官家小姐来。
柳听霜声音清丽语调婉转，别的不说，单单是听她说话，还是挺舒服的。
两人一边走着柳听霜一边说着，过了一会儿，柳听霜侧眼瞧到了顾胭一脸认真倾听的表情，嘴边的话一顿。
顾胭：“柳姐姐，你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柳听霜：“……”
她说得口干舌燥，顾胭倒是不用费什么功夫了。
她本来的目的可不是这样！
柳听霜话语一转：“倪妹妹，这里的茶点味道也不错，都是沈公子安排的，要不要坐下尝尝？”
刚巧走到了一个半大的桌子旁边，桌上却是摆放着点心。
顾胭没有拒绝，顺势坐下，主动给柳听霜倒了水。
温热的水润了喉，柳听霜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再开口，她就转移了话题：“倪妹妹，前几日的天气都不错，挺适合出门游玩的，只是我好像都没有见过倪妹妹……殷大人没有让妹妹出门逛逛吗？”
顾胭一直在养伤，哪有功夫到处逛。
她抿出一丝略带羞赧的笑：“表哥有公务在身，我自己对京城还并不怎么熟悉。”
柳听霜作恍然大悟状：“也对，妹妹初来乍到，也算是人生地不熟，谨慎些是应该的。”
紧接着，她像是不经意般说了句：“若是殷大人公务繁忙，其实让府上知冷热的女眷代行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柳听霜在向顾胭打探殷琢府上的情况。
虽然殷大人尚且没有婚配是众人都知晓的，但是除了正经的夫人意外，他宅子里要是有其他的贴心人，一般外人自然也不会知晓。
她揣着目的跟顾胭来往，顾胭又何尝不是呢。
全看是谁能得到自己更想要的罢了。
“府上女眷？”顾胭面作不解：“我竟不知表哥府上哪里还有别的娇客？”
柳听霜眼底有些喜意，被克制着，并不明显。
顾胭又说：“我一见着姐姐就觉着亲切，又听闻姐姐行事一向妥帖，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你见我亲切，我又何尝不是？”柳听霜自觉跟眼前人搞好关系是件好事，大方道：“不用这般见外，若能帮到你，我肯定不会推辞。”
顾胭抿唇一笑：“这不是沈小姐的及笄日快要到了，我却一时间不知道该置办些什么作为礼物相赠。柳姐姐你跟沈小姐熟识，我便想着让你出些主意，只要不怠慢了沈小姐就好。”
沈惜云的及笄确实快到了，不过要是送她东西，威远侯侯府上自有管家操办这些，哪里用得着柳听霜亲自操心？不过说出去当然就是她精心挑选了的。
想着眼前人的身份，柳听霜扯着笑应下。
“见过二位小姐。”有小厮上前行礼：“我家少爷邀请两位小姐一叙。”
这小厮指了个方向，顾胭跟柳听霜顺着看去，正是执着一把折扇的沈川柏。
对上两位姑娘的视线，沈川柏“唰”地一下将折扇合上，拱手作了揖，端的是风度翩翩。
“两位小姐，请吧。”
两人跟着小厮朝沈川柏那里走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他周围还有几位公子小姐，殷琢和沈惜云沈惜月也都在。
当朝男女大防不甚严重，公子小姐们光明正大地聚在一起谈笑赏乐也算是一桩美事，不会有什么不中听的言论。
“还不快给两位小姐看座？”沈川柏睨了身边小厮一眼，然后又转头对两人笑道：“这里位置绝佳，刚巧能看到台上的表演。”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位公子打趣道：“哟，川柏，我等何尝听你这副语气说过话？刚才我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呢！”
说话这位公子身着锦纹蓝袍，发间一根金镶玉作束，眉目隽逸，气质矜雅。
有几位公子应和地笑了起来：“是啊是啊，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沈家公子竟有这副模样！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最开始说话那位蓝袍公子再次开口：“你又不是娇客，哪里值当沈公子那般对待？就是不知，我们沈公子是为了哪一位娇客？”
“哎，李兄你才回到京城，有所不知，这位乃是威远侯侯府上的柳小姐，我们都是认得的；倒是旁边这位，瞧着有些脸生……”
于是几道视线便一同放在了顾胭身上。
顾胭起身福了福礼，正欲开口，一道声音就先她而出：“她是我的表妹。”
声音清冷似玉，正是殷琢。
殷琢坐的位置并不偏僻，然而不出声单是坐在那里，却跟那几个贵公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像不是同一幅画面中的人。
只是他突然开了口，便将在座各位的视线都吸引了去。
那位李公子落在桌案上的手指轻轻扣动着，他微微挑眉，面上作出了疑惑：“是我孤陋寡闻了，殷大人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表妹。”
沈川柏笑道：“别说李兄了，就连我也是前几日才知晓的！殷兄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知道了顾胭的身份，那几位公子调笑的神色倒是收敛了几分。
一个无名无姓的普通女子和大理寺卿殷大人府上的表小姐，这两种情况所代表的分量可是完全不同。
一时间空气有些安静，不够好在表演在这时也开始了，也便没有显得过于怪异。
那位李公子对于茶楼的表演有些兴致缺缺，不过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败兴的举动，安安稳稳地在座位上坐着，时不时啜饮一口茶水。
他的目光偶尔落在一旁沈川柏那里，看着一向自持贵公子身份的沈川柏展露殷勤，若有所思。
沈川柏询问着顾胭观感如何，茶点是否可口，旁边的小厮被他驱使了一趟又一趟。
他示好的举动根本没有收敛，侧后方的殷琢将之完全收入眼底。因为刻意留了神，殷琢自然也没有错过那位李公子偶尔的隐晦视线。
殷琢眼底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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