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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高楼上红色的航空警示灯缓慢闪烁，游走着飞蛾的路灯照亮了繁华的街道。天桥上人来人往，少有停顿，除了一个坐在马扎上卖艺的大爷和他身边席地而坐的年轻人。
“大爷，我总是做一个相同的梦。就说有个穿着红衣的姑娘从城外骑马回来。她手里的马鞭甩得噼啪响，然后在城门口怒斥堵路的车架和百姓…….”沈河洛靠着天桥扶栏坐在地上，语速不快。
而卖艺大爷戴着墨镜，吱嘎吱嘎试了两个音，咂咂嘴说道：“大爷我是卖艺的，不会解梦。”
“我知道，就是跟您聊聊天嘛。”
双目疲乏得几乎睁不开，沈河洛索性闭上了眼睛。而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个鲜衣怒马的漂亮少女，明明高傲自负又盛气凌人，但是却好像死活都忘不掉那张脸。
大爷冷不丁开口，“那姑娘是不是长得很俊？小家伙，你这叫见色起意。”
“只是做梦而已。”
沈河洛闭着眼睛笑了，这话医生也跟他说过。
“哎呦，瞧你这傻样，这么大个男人，哭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大爷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手纸，塞进了沈河洛手中。
眼泪随着夏夜的凉风落在腿上，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因为什么流泪？
好像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被扫把星盯上了。
比如，有次为了应酬，他被灌得趴在马桶里吐个不停，好不容易晃悠着刚出厕所门，就看到“忙着加班”的女朋友穿着清凉跟一个男人激.情.热吻。沈河洛以为自己喝傻了，还忍不住抽了自己俩耳刮子，但很显然他没看错。
又或者是……他爸妈出了车祸，连遗言都没留下一句直接就撒手走了。而身为一个保险公司的小职员的沈河洛连多余的假都不敢请，办完葬礼就回到了工岗位。虽然那个月业绩依旧没有达标，但领导体谅了他家里的情况，没有扣奖金，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后……类似的事还有很多。
沈河洛坐在大爷身边，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大爷见他不说话，就继续拉二胡。他就这么坐着，就算往来的路人看着他直稀奇，也什么反应也没有。不一会，肚子就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大爷，你教我拉二胡吧。”
沈河洛为了掩饰尴尬扭头说道。
大爷不理他，继续拉二胡，“你可算了吧，拉二胡，三分钟热度。要么现在去找个饭店吃饭去，要不然你还是哭吧，你这哭得惨了，没准路人还以为我遇到什么难事，能多给我两块钱。”
沈河洛搓了搓没知觉的脸，“我怎么说也会弹点琵琶……算了。谢谢您了，大爷，我这饭量比较大，我还是回家吃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他这么说着，摸了摸肚子，然后从衣服兜里掏出了自己出门带的二百块钱，放到了大爷卖艺用的铁碗里。
大爷十分敬业，拉着二胡低了下头，“谢谢！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沈河洛被逗笑了，假装轻松地跳了两步，随即跟大爷道谢准备离开。
也就在这时候，沈河洛背对着的那一侧天桥楼梯上来了一男一女。男人很壮，面目狰狞地扯着女人的头发把她往天桥的栏杆上撞，一连三下。中空的扶栏直接凹陷下去，女人被拎起来时双眼翻白满脸是血。
“贱.货！绿老子有瘾是吗？穿得跟没穿一样，还穿它干什么！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你说啊！”
男人这么吼着话，伸手就去扯女人单薄的吊带裙，她意识不清地试图伸手阻止，但这只是螳臂当车。
天桥上不止沈河洛和大爷两人，还有几对男男女女，不由得停下脚步望向两人，那男人瞪着眼睛喊道：“看什么看！全他妈滚！”
“你有话好好说啊，别打人啊。”
一对情侣中的女孩抱着男友，探出头来喊。
男人一松手，面目肿胀的女人直接瘫在了地上，双目圆睁大喝道：“我们家热闹轮得着你看！滚！不然连你一块揍！”
情侣中的男生不高兴了，“你说什么呢？你要揍谁啊！”
男人直接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刀来，折叠的□□，锐利的刀刃在夜色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情侣里的女孩吓了一跳，直接抱住她的男朋友，小声说：“他有刀，走吧，走吧，等下去……再报警。”
她扯了扯男友的衣服，虽然两个人一步三回头，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飞也似的下了天桥。
见到男人有刀，好多还想帮忙的路人也畏缩了，有人想报警，但被那凶神恶煞的男人拿刀一指，连忙摆着手离开了。
“谁敢报警，老子连他一块送走！老子今天给这贱.货找个人搭伴！”
大爷对沈河洛说：“走吧，小家伙，人家有刀，等下了天桥再说。”
这意思就是下了天桥再报警不迟。
沈河洛的脚步犹豫了一下，那男人的话让他想起了前女友，然而他还是猛地摇了摇头，把这件事从脑袋里甩了出去。他决定赶快下天桥，然后报警，不论哪个警示宣传片也没鼓励过老百姓跟这种歹徒搏斗。
“大爷您也注意点安全。”
沈河洛说完就打算离开，可是他却听到了一道古怪的声音。
“他娘的！你还敢咬我！捅死你个烂货！”
听到这句话，沈河洛顿感不好，一回头，就看见那男人一抬手直接将浑浑噩噩的女人甩到了栅栏上，旋即抡起折叠刀就要捅。
沈河洛下意识地抄起大爷立在身边的二胡，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狠狠砸在男人手臂上。
壮汉吃痛，手里的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抬脚把那刀踢得远远的，男人气急败坏地抡起手臂要打人。沈河洛直接把二胡照着男人的命.根.子的位置杵去，男人下意识地收回手护着要害，随即被一二胡给抡倒在了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沈河洛喘着粗气，松开了手里光荣退休的二胡。而鼻口窜血的女人下意识地扒着沈河洛的腿，躲在他身后不松手。
巡警来时就见到的是这个画面。
在快速控制了行凶壮汉并把女人送上救护车后，巡警这边让沈河洛跟她们一起回去做个笔录。
“警巡先生，您先等会，我把人家的二胡砸了，得赔个钱。”
沈河洛伸手指向过街天桥上卖艺的大爷。
警巡点点头，“行，你快点，我们在这等你。”
沈河洛尴尬的笑着走回到了大爷身边，“对不起啊，大爷，把您吃饭的家伙砸了。我，我出门就带了二百现金全给您了，您的终端呢？我加您，把钱转过去。”
大爷动都没动，仰头看他，“行啊，小家伙，还敢去制服持刀歹徒了。”
沈河洛也是热血上头，现在想想也有点后怕，他这细胳膊细腿竟然能打得过那个男人也是奇迹，“这，要伤人了肯定不行啊，我刚才要是跑了，那个女人估计会被捅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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