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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秋往前走了两步，便听得兰春在后面道：
“哎，你怎么不走啊？干什么呢？”
转头一看，便见她在催促后面跟随的另一个小厮。
那小厮倒是个生面孔，雁秋不算太认得，只知道他似乎是大郎君从外面带回来的，回到元家之后，一直是在外面的院子里做差事，替大郎君跑腿之类，可能这会儿厨房真的是忙不过来了，所以才拉他来充数？
到这儿，雁秋仍然没有多想，她只惦记着不能让贵客久等，见那小厮抬脚跟上来了，便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两步，又听见兰春开口笑道：
“雁秋姐姐，听说你们二楼的都是贵客，也不知道你伺候那位是谁家的贵人，有没有给你赏钱啊？”
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兰春的话好像特别多，雁秋十分不想搭理她，但是心思却也忍不住跟着转——赏钱倒是没有，毕竟才见了面，还没说上几句话，但是那小娘子却蛮和善的，只是说话似乎有些古怪，说什么“不能让熟人经手”……
熟人？生面孔？
雁秋猛地一怔，登时立住脚步。
但是她这一站不要紧，后面紧跟着的兰春就倒霉了。
“你干什么停下！”兰春嗷的叫了一嗓子，连忙把托盘转向一边，这才堪堪避过了雁秋的身体。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后面跟着的小厮也不知道是走神还是怎么的，看到她歪身躲避雁秋，非但没顿住，反而毫不停留，径直撞了上来。
砰！
哗啦——
那小厮也不知道究竟如何，这么一撞，竟然把雁秋和兰春两个人手中的托盘同时打翻，连同小厮自己手上的，三个托盘还有托盘之中的吃食，全都哗啦啦洒了满地，所有的瓷器也都跟着摔了个粉碎。
兰春登时涨红了脸，嚎叫起来：“你撞我干什么？！”
那小厮连忙赔礼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你看看你，不光把吃食都弄洒了，还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这可是件新衣裳啊，她一直舍不得穿，就为了今天鉴宝会才拿出来的，可谁知道鉴宝会还没开始，竟然就先被弄脏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为雁秋精心准备那点东西，也一并给毁了！
兰春恼羞成怒，一面擦着身上的汤水，一面忍不住指着那小厮的鼻子开骂：“你是哪里来的小瘪三，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做事这么毛手毛脚，你等着管事打你的板子吧！”
那小厮一直在唯唯诺诺地道歉，连头也不敢抬。
这倒不让人意外，大郎君身边的小厮，好像除了那个阿毛哥，剩下的都是这么一副怂包样子，甚至连大郎君自己也都是这样呢。
大老爷没了，按理说本该大郎君接管家业，二老爷却以他岁数还小为由，愣是压着不给，大郎君自己也不知道争，任由二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也不敢出声……
雁秋胡思乱想了片刻，连忙摇摇脑袋，这些本来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好了，别嚷了，这么多客人，成什么体统？既然东西都洒了，赶紧进去重新端出来是正经。”
她上前一步，想劝劝兰春，谁料兰春却丝毫不领情，反而转过头来连她都骂：“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管我？！咱们东西都洒了，一会儿管事嬷嬷教训起来，我就说都是因为你！”
雁秋也来了脾气，正想回她，管事嬷嬷便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做什么吵吵嚷嚷！”
兰春便恶人先告状，且把雁秋一并告了：“嬷嬷，他们撞我，害我把东西洒了！”
雁秋也不示弱：“嬷嬷，是她突然停下，才被这小哥儿突然撞上的。”
“你胡说，明明是你——”
嬷嬷猛一摆手：“都闭上嘴！”
上前来查看一番，见三人的东西全都洒在了地上，立时拧起眉头：
“简直没规矩！你们都跟我出来，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事嬷嬷领着三人往厨房走，兰春还不依不饶，非说是雁秋和那小厮两个人故意撞她，声音引得不远处许多人转头来看，雁秋嫌丢人，懒得与她辩驳，便和那小厮都低头不语。
厨房外面，元卓正巧经过。
“阿毛，那边吵什么？”
“好像是有下人打翻了吃食，让管事嬷嬷给训了……”
“哦。”元卓不以为意，转身就要走，但眼角瞥见那边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停下脚步。
“那是双成吗？”
阿毛抬眼仔细一看，“哎，还真是，怎么会是双成？”
主仆两人对望一眼，不等元卓说，阿毛就跑着过去，将双成给叫回来了。
双成是一直跟在元卓身边的，但与阿毛不同的是，他一直行事低调，看起来又有一丝木讷之气，寻常并不引人注意。
但是元卓心里却很清楚，双成心思极细，平常做事稳妥，而且还曾经练过一段时间的功夫，身手敏捷，他是断不会犯这种打翻吃食的低级错误的——就算是阿毛有天犯了这样的错误，双成也不会。
“出了什么事？”元卓低声问。
双成左右瞧了两眼，凑到元卓耳边，低低说了两句。
元卓登时瞪了眼：“她好大的狗胆！”
双成低头：“千真万确，小的亲眼看见的。”
元卓脸如寒霜：“那吃食是送给哪一桌的？”
“回郎君的话，小的只知道是送到二楼贵客雅间去的，来取吃食的是在咱们书房伺候的一个丫鬟，应该是叫做雁秋。”
元卓转头问阿毛：“这个雁秋伺候的是哪一间雅间，里面客人是谁？”
阿毛一怔：“雁秋……雁秋好像本来是该伺候楼下的啊，怎么会……难道是临时被二老爷调上去的？”
元卓眉心微动——临时来的，那会是谁？
阿毛道：“我这就去查！”
随即跑走了。
双成继续道：“不过小的觉得，她要害的应当不是那客人……”
既然是临时来的贵客，连大郎君都不知道，兰春一个小小丫鬟，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所以她去害客人的可能性不大，何况——
“小的看到她将那东西放在羹汤里，然后抢先塞到了雁秋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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