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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便只觉一阵香气夹杂着寒气,从大门口吹来,跟着这阵香气一起进来的,是一个被数名丫鬟团团簇拥着的小娘子。
罗小思抬眼看去,只见那小娘子容颜俏丽,举止端庄,一眼望去,端的有些大家闺秀的意思,看起来和林凤娘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几乎是天壤之别。
林凤娘一看到那小娘子,立时便收起恼怒,忙换了一副谄媚的神情,快步迎上去:“哎呀,娇娘,你来啦!”
元娇娘笑笑:“你请我吃饭,我能不来吗?”
但那笑意里多少有些说不出的高傲意味。
“那是你赏脸!”林凤娘脸上讨好的假笑十分明显,一边说,一边挽着她往里走。
元娇娘却顿住脚步:“凤娘,我刚才听着,你仿佛在与人吵架?”
林凤娘一愣,忙摆手:“嗨,还不是这家的小二,非说没有雅间了,我就说,元家娘子要来,怎么可能没有雅间,是不是啊小二?”
但是小二也给不了她这个面子,虽然元家是越城府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元家小娘子也娇贵无比。
“元家娘子,真的对不住,小店确实是真的没有雅间了……”小二连连道歉,态度十分诚恳。
林凤娘的脸顿时就黑了。
元娇娘也收起了笑容:“没有雅间了?凤娘,要不,咱们就要这大堂里吃?”
这话听着像是退而求其次,但怎么听都似乎有些不悦的感觉。
林凤娘也有点犯难,都这个时辰了,外面又那般冷,总不好让元家娘子再往别处跑吧?
就在她犹豫着想答应的时候,却听得小二为难道:“两位娘子,咱们这儿,大堂也客满了……”
原来刚才这大堂的角落里还有唯一一张桌子,但是就在林凤娘装阔的时候,那张桌子被新进来的一桌客人给占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整个天香楼没有一张桌子能给她们吃饭,她们想等位子,都得站在大门口等。
看着林凤娘万分尴尬的表情,罗小思不厚道地笑了。
“噗嗤。”
笑声在安静的大堂里格外刺耳。
“罗思娘,你笑什么?”林凤娘登时就炸了,“你敢笑我……笑我们元娘子?!”
许久未见,罗思娘这个丧门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牙尖嘴利了,今天连着两回在她手里吃了亏,真是倒霉!不过,拉上元家娘子,情况可就不一样了,罗思娘,你惹上元家娘子,就等着栽跟头吧——林凤娘如此想着,暗暗为自己的高明而得意。
元娇娘果然不高兴了,瞥了瞥罗小思:“凤娘,她是谁?”
“一个不知好歹的穷酸罢了!娇娘,你看她身上那身破烂皮,天香楼怎么会放这种叫花子进来?咱们要是和她在一个大堂里吃饭,真真是自降了身份!”林凤娘在旁煽风点火道。
元娇娘虽然娇生惯养,但是却也没多少脑子,被林凤娘这么一激,立刻沉了脸:“小二,给我把这个女的赶出去,桌子给我腾出来!”
小二犹豫了。
要说先前林凤娘的那五两银子他不看在眼里,多少也因为林凤娘这个人无足轻重,而如今元家娘子发话,他便真有些为难了。
这元家乃是越城府首富,就连自家天香楼的东家,那也是上赶着和元家结交的,元家娘子想要在天香楼吃饭,就真的腾不出一张桌子来?
何况,眼前这张桌子上,不过是一个穷酸叫花子罢了。
不过,他还没忘了桌子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于是干脆转过头去,看向了王老板。
王老板嘴里的菜都忘记嚼了。
他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为了一副字画而已,竟然能遇到这么多事。
打这元家娘子一进门,他就已经预料到今天这事要糟糕,此刻果然如此。
出去打听一圈,整个越城府,谁会闲着没事跟元家作对?那是吃饱了撑的啊。像他这种做小本生意的更是如此,古玩街上几乎有一半的铺子都跟元家有关系,而且元家还是越城府古玩行会的会首,他要想在越城府古玩界混下去,那还得指望着元家多多照顾呢。
往常想跟元家搭关系都搭不上,今天元家娘子送上门来,他难道不顺她的意,还能反过去打她的脸?
就算今天这幅字画不要了,那也不能够啊!
于是不等小二开口,王老板立刻“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是,是,我们这就走,给元娘子你腾出桌子来!”
接着又谄笑道:“元娘子啊,在下姓王,是在古玩街上摆摊子的,在这一行也做了有些年了,早就仰慕你哥哥元公子,可是一直也没有机会见面……不知道元娘子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帮在下引荐引荐……”
元娇娘笑了。
她就知道,在这整个越城府,是没有人敢不卖元家的面子的。她说要桌子,就一定得有桌子,不管客满不客满。她说让谁走,谁就一定得走,不管那个人是谁!
“好。”
元娇娘点点头,并未正眼看王老板。但是王老板却立时高兴了,连忙转头去看罗小思。
谁想到,罗小思竟然还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吃着,好像完全没听到一般。
王老板连忙道:“小娘子,快别吃了,你想吃,咱们去别家吃去,快给元娘子把桌子腾出来!”
罗小思咽下嘴里的饭菜,抬头看他:“这桌子是我先占下的。”
王老板:……
这小娘子该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围观群众也都感叹,这个小娘子看来真的是脑子有点问题,这个世界,哪里管你什么先来后到,当然是有钱的就是大爷了。
他们也有人觉得这元娘子有点欺人太甚,人家虽然穿的不好,但也是规规矩矩在这里吃饭的,怎么就说赶人就赶人了?但是这些话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在座的人,绝没有一个人敢跟元家过不去。
见元娇娘还在盯着自己,王老板有点急了,他迅速分析了一下利弊。
罗小思手里的这幅字画他还没仔细看,是不是真迹也不一定,但是元家娘子就在眼前,说什么也不能得罪,两相一权衡,他立刻决定——放弃字画。
“小娘子,你要是不走,那我可就走了啊!待会儿你被人打出去,可别怨我没提醒你!”
“好。”罗小思点头,慢慢啜了一口茶,“不过王老板,这字画,你是不想要了?”
王老板咬牙:“我不要了!”
谁知就在这个当口,大门处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太好了,你不要,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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