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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卷一打开,舆论立时有点转风向了。
“这画还不错呀……”
“就是,看着像是大家手笔。”
小男孩顿时得意了:“我都说了,我们家这画是真迹,祖传的真迹!要一两银子,一点也不贵!”
却不料,旁边那书生猛然上前一步,指着那画卷嚷道:
“什么大家手笔,这画根本就是拼的!你们看,看这里,仔细看看!”
众人连忙低头瞧去,只见日光之下,那画卷的左上部不显眼处,果然有一道细细的纹路,一路延伸,几乎将整幅画割开。
那纹路非常之浅,若不是正迎着日头,寻常基本上看不出来,不过在那男客人的指点之下,大伙儿还是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哎呀,果真是拼的……”
“拼起来的画,怎么可能是真迹,还真是糊弄人啊!”
“就这破画,还狮子大开口,要一两银子呢!”
那书生也彻底得意了:“哼,我就说了你是骗子,爷俩都是骗子!这回看你们还敢不敢糊弄人!”
“谁说拼的就不是真迹啦,你们都不懂!”
那小男孩大声嚷道,但是围观的人却已经认定了那书生的话,纷纷嘲笑了祖孙俩几句,然后做鸟兽散了。
老摊主被气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小男孩忙去帮他顺气:“爷爷,咱们不生气啊,他们不懂行,总有懂行的人……”
老摊主摇摇头:“算了,咱们回家吧……”
这么一闹,正应了那书生的目的,他们的东西算是彻底卖不出去了。
小男孩便听话地去收拾东西,谁知忽然间,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蓦地响起:
“小哥儿说得对,是他们不懂这幅画。”
祖孙俩猛地抬头,便看到一个身材娇小面目清秀的小娘子,坐在轮椅里,正笑盈盈地望向他们。
也不顾祖孙俩发愣,罗小思继续笑道:“天气寒冷,不知道两位愿不愿意跟我去茶楼里喝杯茶,咱们好好谈谈?”
方才那书生达到目的,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听了这话,连忙回转头来:
“小娘子,他这画是假的!你可别上了当!”
“我看上这幅画了,管它真假。”罗小思笑了,“我喜欢就买咯,有什么问题吗?”
那书生顿时被噎住,旁边宝梅不厚道地笑了。
“哼,真没想到,有钱的傻子还真多,乐意上当就上吧!”书生冷笑,啐了一声,一拂袖子,转身走了。
宝梅凑到罗小思耳边:“娘子,他没认出咱们来。”
“咱们之前穿着破烂,如今打扮整洁,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何况这种人也只会以貌取人,换了一件衣服,在他眼里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太正常了。
不过,她们主仆两人能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全靠之前那幅滕英的字,而眼前,祖孙两人手里虽然握着真迹,却仍然穿着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老爷子,您倒是回我句话,这幅画究竟还卖不卖啊?”罗小思继续问道。
那老摊主似乎不相信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说懂行的人,懂行的人就立刻从天而降。
还是那小男孩机灵,立时乐了:“卖,卖!小姐姐,咱们去哪里谈呀?”
※※※
坐下来连喝了三杯热茶,祖孙两人被冻得苍白的脸色才终于缓和过来。
罗小思又叫了几分茶点:“吃吧,吃完了咱们再谈。”
那老摊主却连忙摆手:“生意还没谈,我们怎么好吃娘子的东西,这可不合规矩……”
小男孩看着那可口的茶点,已经馋的几乎要流口水了,但因为爷爷说的那句“不合规矩”,所以还是努力忍住了。
罗小思伸手,一把将盘子推到小男孩面前。
“这画我是肯定要买的,您两位要是不肯吃,那就是不相信我,那咱们的生意,可就没法谈了。”
老摊主顿觉鼻子一酸。
这世上向来是势力眼的人多,旁人见祖孙两个衣着破旧,早已经将他们看扁,何曾有人这么跟他们客气说话?
就算眼前这小娘子是为了他们手里的这幅画,那也值了,老摊主在心里默默地决定,待会儿如果还价起来,稍微低个几十文,卖给这小娘子也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老摊主便带着小孙子一起开吃,等吃饱喝足了,才开始跟罗小思谈画的事。
“小娘子,你要不要再仔细看看这画……”
老摊主还是有点心虚,毕竟画上有裂纹的事情已经被当众指出来了,这小娘子刚才在旁边肯定也看见了。
谁料罗小思却摆摆手:“不用了,我方才已经仔细看过了。”
老摊主一愣,仔细看过了?
方才乱糟糟的,这画好像也只打开了一会儿吧?远远地望了一眼,就叫仔细看过了?
罗小思在心中莞尔一笑——系统都扫过了,还用看什么呀?
要真给她看,她这双眼睛,也压根不会看啊。
罗小思的话让老摊主有点没法接,这生意,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谈下去了。
还是罗小思先接着道:“画我已经看过了,所以,咱们就直接谈价钱吧?”
那老摊主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价钱嘛,刚才我已经说了……”
罗小思接口:“一两银子?”
老摊主顿时有点紧张。
若是这小娘子也觉得贵,也使劲跟他还价怎么办?
老实说,他其实一文钱都不想还,就这一两银子还不一定够呢,回家还得想办法再去别处凑一点……
“对,就是,就是一两银子。”
果然,那边罗小思眉头皱了起来:“老爷子,你就不觉得你这个价钱有点太……”
气氛一时有点凝重,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向罗小思。
但谁曾想,罗小思接下来的话却是:“有点太……便宜了?”
众人:???
这是个什么情况?
只听说过买家拼命往下压价的,还从没听说过谁往上抬价的。
宝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娘子,你是不是脑子又坏了,你这是买东西嘛?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只有罗小思微微一笑。
“老爷子,你这是真迹,卖一两银子实在是太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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