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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宴看不出是什么，又不敢贸然用手机搜索。
大数据如此恐怖，他怕搜索此物被有心检测到。
沈知宴把不知品种的头骨串在背包内侧最上方的布挂上，刚拉上背包的拉链，他肚子发出叫声。
太久没有进食，身体发出饥饿的信号。
该吃饭了。
他身上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先找个地方兼职赚点现金，解决下温饱。
温馨家园早就成了废弃的住址，拘魂使住在这里，可以正常使用电梯，电梯内屏广告区域亮着，橙黄色的橘子汽水，冲撞着夏日的眼热，冷寂的电梯内，电子发出的广告台词格外具有人情味儿。
他住在6楼，很快到达一层。
一层大厅，穿着黑色制服的美女见他出来，恭敬地俯身鞠躬，目送他出去。
沈知宴看到，美女没有影子，是鬼服务人员。
走出公寓前门，原本灯光明亮，温馨的和普通小区没什么区别的楼体发生巨变，外面夕阳落下，天幕深蓝压抑，四周寂静无声，墙上画着各种颜色的涂鸦，玻璃被砸破，锋利的边缘沾着血迹。
这里被下了结界，外面看里面漆黑，破败，诡异难测，拘魂使走进去里面的灯会亮，美女前台带着微笑接待，帮住户解决麻烦。
天气闷热，沈知宴走出小区，沿着主路走了二十多分钟还没看到市里的灯。
“滴滴！”
计程车在他身边停下，撞烂的挡风玻璃后面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去哪儿？”
沈知宴看了眼计程车：“去市里，多少钱？”
司机擦了下头上的血：“天地银行一千元。”
沈知宴拿出手机：“能扫码吗？”
现金他没有，冥币有九个亿。
司机点头：“能。”
沈知宴开门上了后车位，拿出阴间手机给他扫了一千元。
司机脑袋上的洞和喉咙不停往外呕血：“咔咔……你身为活人一身阴气咔咔……”
下颚骨被撞烂，说话时骨头撞在一起发出咔咔的声音。
沈知宴不喜欢和陌生人，包括陌生鬼攀谈，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是拘魂使，谁知道对方是不是阴胎？
开了十分钟，沈知宴关掉手机打听：“帅哥，你知道附近有没有招零工的地方？”
“赚阳间现金的，我想打零工。”
怕他误会，把他送到什么阴间场所。
司机好久没听人喊他帅哥：“有，附近的菜市场门口，我送你过去。”
他踩油门加速过去，把沈知宴送到没人的地方停下，沈知宴下车，饿着肚子出现在菜市场门口，出门前他换上质地不错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干净利落的样子站在那里，和周围等着干零工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菜市场人很多，来这里找零工的人也不少，送水拎水，基本都会找穿着脏破迷彩服的大叔，看着身强力壮又不嫌脏。
见他们被挑走，沈知宴站在菜市场入口旁边的角落等着，他像一颗大萝卜，等着被人挑选走。
一个小时后，天色彻底暗下来。
同样在菜市场转了一个小时没有找到合适人选的成熟女人走到沈知宴身边，她穿着白色的职业套装，卷发随意用鱼嘴夹夹住，眼下发青，神色憔悴，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沈知宴默默地拉开一小点距离。
“女士，你没事吧？”
女人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你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吗？”
她误认为沈知宴也在找人干活。
沈知宴刚才就看到她在找人，不管她怎么说，大哥大姐没有人和她走，她的活一定很棘手。
“不是，我是来找活干的。”
大姐看到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因为她也注意到，沈知宴站在这里半天，压根没有人用他。
“你跟我走吧，我需要人！”
她迫切的往前走了几步。
沈知宴默默退后半步：“您先说清楚，需要我做什么活？”
大姐咽了下唾沫，似乎也极其为难的开口：“我需要人陪我睡一觉。”
沈知宴：“……”
“你别误会，什么都不干，我丈夫在外地出差，我儿子最近情绪不是很好，我需要你陪他睡一晚，陪他说说话，能开解开解他也行。”
大姐说话很急切，找人的心更加急切，沈知宴丝毫不怀疑，她很像撞鬼了。
“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非常理事情了？”
大姐本想找个人陪她儿子渡过一晚，没想到对方竟然看出了什么：“……是有点事情，但是你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是……晚上吵了一些，只要你陪我回去睡一晚，明天早上我付你一千元……不，五千块！”
五千块他省着点花，保守估计可以吃两个月。
“可以现金吗？”
女人点头：“可以。”
得到沈知宴确定回答，大姐松了口气，把垂在脸上的碎发掖到耳后，感激道谢：“我的车停在门口，我们走吧。”
长的还不错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在菜市场以五千元领走个面容俊美，斯斯文文的二十来岁的男人。
价钱，年龄，共同去往神秘的地方。
他们开车离开，车的尾气还没有在菜市场消散，八卦连卖土豆的耳朵不大好使的阿婆都知道了。
“我叫徐兰，你年纪比我小，可以叫我兰姐。这里有矿泉水，你渴了可以喝。”
沈知宴包里带着保温壶，他拿出保温壶喝了一口。
“你家里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兰神色紧张，吞咽了下口水，握着方向盘的手时松时紧：“我家里闹鬼了。”
沈知宴猜到了。
碰到红绿灯，许兰将车停下，她抽空拿纸巾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一个月前，我儿子放学回来开始喜欢对着空气说话。”
“他今年初一，你不晓得，现在初中的孩子竞争大，想上好高中从初一，不，从六年级开始就要把发条上紧，现在初一了，他成绩本来就不好，还碰到这种事，我真的……”
真的会崩溃的，徐兰顺势擦掉眼泪，绿灯亮了，她发动车子开走。
沈知宴一时分不清，她在怕鬼，还是在怕儿子学习成绩上不去。
徐兰找到倾诉的人，忍不住多说一些：“他放学回来就对着空气说话，好像有个女人在和他谈恋爱，我和他说过很多遍，离女生远一点！”
“可他就是不听，叛逆期的孩子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这个母亲想要吐槽的话太多了，甚至精神有些不稳定。
沈知宴知道她不需要安慰，时不时应和一声。
同旁人吐槽一场，徐兰的情绪稳定多了，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坐电梯去楼上。
徐兰家境不错，环境好，朝向好，地段也很不错，大概每平方三万左右，她家一百四十多平，装的电子锁，徐兰将门打开，急切的把包放到鞋架上，光着脚走进屋里，奔着次卧走去。
“燃燃，燃燃你在干什么呢？”
“有没有学习啊？”
“……”
“啊！！”
“你为什么又和她说话，你就不能听我的，乖乖把符水喝了吗？快喝了！”徐兰絮絮叨叨，抱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不喝，你给我出去！”初中的男孩儿还没有变声，嗓音带着少年感的清脆和叛逆。
“别拿这些有的没的给我喝，我不需要！以后进我房间请敲门，我不喜欢别人侵犯我的私人空间。”
程燃怒吼着。
沈知宴将门关上，礼貌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他太饿了，从果盘拿个橘子拨开吃了。
吃橘子时，他喜欢将上面的白丝一同吃掉，爷爷说它败火。
沈知宴吃了三个橘子，次卧的门砰的被合上，徐兰颓败走出来，比刚才第一次见到更加憔悴。
“他就是这样叛逆，不肯喝符水，坚持和屋子里面的女鬼说话，你说，为什么要有青春期？”
沈知宴微微蹙眉：“或许，青春期是孩子想要独立，和大人平等。”
徐兰用力皱起眉：“你还没有成家，你不懂带孩子的痛苦，等你成家有了孩子，就不会这样说了。”
“他是从我身上生下去的，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过的好。这个年纪要什么平等？没有我和他爸爸赚钱，他能读双语学校，能周末有课外班补习，还去学钢琴课吗？”
徐兰拿出手机，翻出手机相册，里面密密麻麻的单据：“你看，这都是我给他花的钱，一年流水三十多万，我每个月工资两万多，早上七点出门，晚上九点回来，我活的越来越艰难，我把自己的时间和金钱全部放在他身上，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为什么还要和我对着干？”
“我是他的母亲，我为他付出一切，他长大后最想伤害的人竟然是我。”
徐兰放下手，抓住头发：“他现在宁愿和鬼说话，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沈知宴不敢妄下评论，他觉得这位母亲同样很不正常。
徐兰烦躁了好久，冷静下来对沈知宴抱歉笑笑：“你去陪他，让他不要和那个女鬼说话，拜托你了。”
沈知宴轻轻微笑：“好。”
忍一忍，忍到明天早上就能拿到钱买吃的了。
饿的时候不能吃橘子，开胃。
他走到次卧门口，轻轻敲门：“你好，我是沈知宴，晚上没地方去，能在你这里睡一晚吗？”
他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毕竟这个少年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没曾想，门很快从里面拉开，沈知宴看到高瘦青春的少年，以及少年身后，抱着布娃娃的红裙小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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