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要过去吗？”小鬼想不通，鬼王大人怎么会主动来邀请沈大人过去。
山间阴冷，几位鬼奴忽然凑上来，冻的沈知晏嘴唇又白几分，伤口没有消毒清理，此刻已经发炎，时间有限，他撑不到处理完伤口再回来找鬼王。
再说，实力悬殊，他没有拒绝的资格。
与其被打晕或者打死带走，不如乖乖坐轿子去。
“你用传送符回地府，不用跟着我。”小鬼年头短，带它去无异于多送个人头。
小鬼想说它要去，没等开口，四个鬼轿夫忽然低头，用八个大血窟窿眼睛齐刷刷盯着它，小鬼怂了，细细的腿儿打着颤。
瞪……瞪什么瞪，想吓死鬼吗？
“大人，我对您的感情您一定是知道的，我真的很喜欢你，不然我就不会和你过来了。”
沈知晏没想到它害怕的时候还能坚定不移跟着他，不勉让他感动。
算了，暂时让它跟着，情况危急时让它再走也来的及。
沈知晏刚要开口。
身后的小东西干脆利落的衣服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符纸，绿色的鬼火从底下燃起，火苗很快窜到符纸最上面，小鬼满脸崇拜不舍，圆润的大眼睛里面闪着水光:"但我知道，大人对我的感情也这样，你肯定舍不得我陪你去送死，大人，祝你好运，鬼童告退~~"
“退~~~”
砰的一声，小鬼刚才站的位置只剩下一股灰色的烟雾，山风吹过，烟雾也不见了。
沈知晏：“额……”
四个鬼轿夫缓慢的抬起空着的手，又十分缓慢的握拳，又又十分缓慢的竖起大拇指。
“桀桀~~”
它们没忍住笑了两声，想起什么笑容僵硬的落下。
沈知晏尴尬的扯了下两下嘴角，他从断裂的大树费力攀爬过去，腰部两侧的伤口崩开，血流的更多，他手脚并用爬上轿子。
轿子里面是白的，十分简单，靠后方有排靠坐的位置，沈知晏坐稳，鬼轿夫抬着轿子上路。
沈知晏对鬼王的底细能力一无所知，还没碰上，他血条已经消耗百分之七十。
他把阿傍给他的符纸全部掏出来，以手为笔，蘸着腰间的血画符，流都流了，他就多用点，不用白不用，反正是自个儿的东西，客气什么。
一口气把手里的符纸全都画完，沈知晏清瘦的脸比祭祀用的灯笼纸还白。
不等他缓口气，外面传来轿夫的声音：“到了。”
沈知晏这才发现，周围变得很冷，空气中盘旋着强烈的低气压感，和李永生不一样，李永生是恶心居多，鬼王的地盘，太过安静，安静到窒息，像深海最底处，你什么都看不到却危机四伏。
杀戮，血腥，能看到的他觉得还好，唯独这种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感觉，让他腿有些发软。
“到了。”
轿夫再次催促。
沈知晏把符纸塞到袖子里，他现在脏的不能看，满脸的血，白色的衣服也成了红色，稍微有点动作，哪怕是眨下眼睛，都会有血从他身上落下。
沈知晏忍着疼，慢慢走出去。
外面是一块荒地，四周看不见尽头，远处栽种一排排大树，树的后方隐约有天光，比直的树影别对着天光，森然，寂静，让人看着凭空生出种恐惧感。
在沈知晏观察时，荒芜的草甸上空气波动，地面缓缓现出一座地墓入口。
石头堆砌的洞口，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简单的像被人随便打死掩埋小媳妇儿的墓地，很难想象，这里是鬼王根据地。
“进吧……进吧……”
鬼轿夫催促。
沈知晏拄着木剑，顺着洞口往里走，底下有石阶，阶梯很黏，脚底每次抬起落下，都能感受到液体黏腻拉丝的感觉。
他打开阳间手机的手电筒，拇指粗细的灯光扩散照向台阶，石阶有些年头，上面布满了发黑的污血。石阶上，凸起未做太多雕饰的墙壁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痕迹，痕迹并非新刻上去，划痕被岁月腐蚀了新意，密密麻麻的痕迹交错纵横叠加，布满了台阶墙壁和洞顶。
沈知晏抬起手，手指轻轻刮过石壁上的脏污，指甲在上面留下划痕，与底下的痕迹混入到一起。
这些……全部都是人类指甲刮出来的。
沈知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窒息，他宁愿看到满地堆砌的骷髅，也不想看到人类绝望留下的痕迹。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能从四周感受到很久以前遭受过折磨的绝望，恐惧，悲伤。
他喉咙轻滚，手心溢出冰凉的汗，打湿了干枯的血渍，混成血水滴落。
来都来了，左右都是死，他握紧木剑往下走。
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地墓下方。
没有机关，没有尸体，底下是一个正方形的地下室，四周是挖出的黄土壁，中间一个圆形的台子，台子上放着一口鼎，鼎通体发红，红的诡异。
沈知晏在入口停下，没有贸然前进。
“咕嘟咕嘟……”
鼎里面响起什么东西烧开的声音，沈知晏定睛一看，是血在里面沸腾，咕嘟咕嘟……里面有个血红透明的鬼影。杀气十足，鬼气冲天。
鬼影飘出来，鼎里面响起男女老少混杂在一起的惨叫声，尖利刺耳，惨绝人寰，光是听声音，沈知晏的心脏就要超负荷停止。
他心悸到发痛，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极强的杀意从鼎里面窜上来，恐惧感如潮水般兜头而下将他淹没。
鬼影在空中没有停顿，直接冲他扑过来。
沈知晏心脏直接停止跳动，头痛盖过腹部的痛，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决定转身爬回医院，贷款也好，果贷都行，别说活六个月，四个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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