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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大忙人，李海宁大记者，约我喝下午茶，头一遭！”
“没吧，说的我好像多脱离群众似的。”李海宁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和秦争面对面坐着，平日里最爱的熬夜利器，醇香的现磨咖啡，如今含在口里，却发觉，竟不如陈凌茶室中幽幽茶香来得让人安心。
她这一晃神，被秦争逮到了，“诶，你最近跟我们小成同志进展如何？”
“蛤？”李海宁一口把咖啡咽下去，苦涩的滋味沿着咽喉向下，许久不喝咖啡，体内竟然产生抗拒。
“心虚啊？”秦争狡黠地一笑，咖啡咽下，嘴边残留一圈浅浅的棕色渍迹，“你不知道，他老向我打听你那点破事，随便一段都听得津津有味。”
“哼，所以你就这么大公无私地把我给卖了？”
“别把自己想得这么没有价值，我可不是什么小恩小惠就会出卖朋友的。”
“所以靠着卖我的故事还挣了不少好处？”
秦争毫不避讳地承认：“正解。”
李海宁假装不满。
“得了，别跟我打哑谜了，说吧，叫我出来，又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破事？”
“又装。”李海宁瞪着她，“不就是昨天跟你说的那件破事。”
李海宁故意把“破事”两个字咬得很重，这件“破事”就是她让秦争帮查的，一个叫韩豫的人。昨晚从陈凌那离开已经很晚了，李海宁一个电话把睡熟的秦争叫醒，让她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查到韩豫这个人。
“不是我不帮你。”秦争低头又是一大口的咖啡，“这事真的很难打听，所有关于他的资料都不能从正常查询渠道查，你也知道，我刚进去没多久，还没混熟，知道那件事的现在都是资深老人，哪会跟我透露这些，我想接近他们都没理由。”
“好吧。”李海宁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默默地搅动着咖啡。她在昨天听完陈凌的故事后辗转了一个晚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个韩豫是怎样的男人，他和陈凌之间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他的牺牲又是怎么发生的，别人对他又是怎么评价的，这些都是她太想知道的故事。
就在李海宁已经不指望从秦争这里问得到什么料，打算放弃时，秦争突然跟她提到一个名字。
“当然啦，我八卦的功夫还是有点用处的，八到一些关于李成的边角料，要不要听？”
“李成？”李海宁表情瞬间转化。
“啊，也是一宪兵，怎么，没兴趣啊，就知道你没兴趣。”
“等等。”李海宁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抓住秦争的手。
“喂喂喂，痛的呀，嘶——”
李海宁放开手，开始听这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八卦。
“先说啊，这都是马路边听来的消息，准确性不保证啊，这位李成大哥也是颇有传奇色彩的人呐，比那个韩豫传奇多了，所以才有那么多边边角角的料漏出来。话说这个李成呐，我虽然没见过，别人可都说是个大帅哥呐，人品好能力佳，倔得像头牛，执行任务起来那是又快又漂亮，干净利落，绝不会手下留情，就有一点不好，倔啊，倔得像头牛，说一不二，认准的死理怎么劝都没用。”
“停停停。”李海宁打断滔滔不绝的秦争，“你这是在歌功颂德啊，不是八卦吗，这种八卦你觉得会有人想听吗？”
秦争促狭地看过来，“别急啊，我还没时间过滤呢不是，八卦的嘛，我总觉得不靠谱啊，有人说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喜欢上了敌对阵营里的人，破坏了规矩所以这才被开除也不知道人现在在哪里了。也有版本说的是他拼命保护我们的人，自己受了重伤，现在两个人移民海外过着神仙眷侣与世隔绝的生活。还有的是这么说的，这个最扯，说李成原本是要去做卧底，后来喜欢上了一个女魔头，用爱感动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临阵倒戈，和李成一起对抗犯罪团伙们，关键时刻女魔头用身体为他挡了一枪，死在李成怀里，李成痛不欲生，为了怀念爱人，自愿在斯坦星盖一间小屋，守着女魔头的骨灰，打算孤独一生。”
李海宁头顶上飞过无数只乌鸦，“我真是，太高估你的狗仔水准了。”
“怎么？难道不觉得荡气回肠感人肺腑？”
“全都是瞎扯。”
李海宁彻底放弃秦争这条薄弱的线索来源，揉揉眉心。
看来，还是只有当事人亲口来说，比较可靠。
翌日，李海宁再次造访茶室。
【我来了这么多次，好像都没看到有客人。】
“这地方住户本就不多，还有不少是偶尔才来度假的，我这茶室简陋又隐蔽，不容易引人注意。加上开门时间不固定，大概被认为是个废弃的屋子而已。”
陈凌煮一壶新开的茶叶，热气升腾，李海宁找了个空档问她。
【这两天睡得好吗？】
陈凌没有停下手中的事情，也没有抬头看她，只是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没有那么脆弱，那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不会陷在里面。”
李海宁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好漫不经心地换一个话题。
【我记得你说，我是第二个知道这个故事的人。】
陈凌这回停下来，茶壶盖子汩汩地在动，陈凌微微抬起头，斜眼看她，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李记者，你就这么执着地想要知道那个人的事？”
李海宁一愣，生怕陈凌生气，赶紧澄清。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陈凌看她的眼神变得锐利，看得李海宁无处躲藏，正想着完了，陈凌这下是真要生气了，都怪那该死的好奇心，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呢，陈凌是什么人，一个在斯坦星混迹多年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她这点小盘算，况且她曾经再三警告过……
正想着万一陈凌发火该怎么收场时，李海宁居然听到陈凌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李海宁，我看你不是想写我的故事，你想挖掘的是我和李成的事，我说的对吗？”
【不不不……】
“你凭什么认为，我跟他之间有值得你挖掘的故事呢？”
这样的陈凌，和之前的不一样，她没有温柔，也不是清冷，而是带着危险的诱惑，在一步一步引导着李海宁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李海宁差点就要把真相说出来，话到嘴边，她忍住了。
【陈凌，我并非想要窥探你的隐私，只是李成这个人，对整件事情，对你个人，都有着不可以否认的影响，不是吗？】
“那又怎样？”
【你就不想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吗？】
陈凌听罢，脸上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李海宁捕捉到了，那冷漠面孔下藏不住的一丝关切。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你说说他的故事，我把你所不知道的他的事，过去的或是现在的，只要你想知道，我告诉你。】
陈凌盯着李海宁的眼睛，像是要渗透到她心底，直直地看着她，“你对自己太自信了，李记者，你既知道我不怕威胁，也不容易哄骗，又怎么会想不到，交易这种套路对我也是无用的。你高估了李成在我心里的分量，也低估了我，不过……”
李海宁原本已经彻底蔫了，陈凌把话说到这份上，确实很难再动摇了，可她那最后的“不过”，又让人看到了希望。
这时候，门外竟然传来声响，生生打断两人的话，李海宁背对着门，转过身望去，竟然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
“请问，这里可以喝茶吗？”
陈凌起身过去，李海宁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她笑意盈盈，就像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陈凌，温暖如和煦春风。几句话之后，男人没有进来，转身就走了。
陈凌踱着步子，却没有回到座位上，背对着李海宁在她那五斗柜里找寻着什么。茶壶盖欢快地跳动着，李海宁随口问了声。
【那个男的该不会也像我一样，慕名而来吧？】
“你们做记者的，嘴都那么厉害吗？”
李海宁听她话里并没有怒气，放下心来，继续调侃道。
【我可是听到人家说‘之前来过几次，扑了空’，你看，不是专程来找你么？陈凌，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吸引男人的注意，真的，你肯说孟安平对你的默默守护，肯说韩豫对你的真心付出，为什么不能说说李成呢？】
陈凌关上柜子，转过身来，两手空空，没拿出什么东西，她任性地丢了一句“随你怎么说”，便朝李海宁走过来。
李海宁充满期盼地看着她，陈凌似笑非笑地看过去：“李记者，我要是不想聊，你什么法子也没用，除非我自己想说，不过今天你运气不错，我愿意跟你说一些。”
李海宁欣喜地从座位上跳下来，还没说话，陈凌却强调她的条件：“但你必须答应我，关于李成的所有故事，你只能听，不可以通过任何形式转述给第三人。”
大脑飞快地分析着利弊，李海宁想了几秒钟，郑重地点头。
于是她回到座位上，看着陈凌把茶室的大门关好，竹帘向下垂放，以免被他人打扰，一壶茶袅袅白烟，陈凌坐好，发起了呆，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过了很久，自顾地笑起来。
“我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阳光透过密密的竹帘，铺在陈凌的脸和发，她的表情，几分无奈，几分慵懒，几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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