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亮的车厢里此刻充斥了一团团黑色的漩涡,像是一个个邪恶的鬼魅,在空气中游荡、汇集,逐渐占领了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陈阳只觉眼前的景象变得晦暗不清,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雾霭。
车厢两侧的灯光半死不活地闪烁了几下,终于宣布寿终正寝,整个车厢陷入了一片黑暗。
高谈阔论的乘客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对劲,顿时噤了声,片刻后抱怨声此起彼伏。
陈阳脊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滑了好几下才重新将手机的屏幕点亮,即使竭力保持镇静,手指还是不听使唤地哆嗦起来。
不过一个电话,生生点了好几次才点到位置,电话那头传来嘹亮的铃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本吹着冷气的空调此刻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夜里猫头鹰低低的哀鸣,在乱糟糟的车厢里显得尤为突兀。
电话在响了一阵后终于传来了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
陈阳愣了愣,突然想起电话挂断前关潼那隐隐约约提到的——“来不及……”
难不成,那东西已经来了?周围的人似乎看不见那黑气似的,谩骂着,吵嚷着,只有几个小孩子似受了惊吓般嚎啕着。
不待陈阳多想,一阵诡异的笑声响彻在了车厢里。
时而尖细,时而粗犷,时而温婉,时而怨毒,像是无数不知名的冤鬼杂糅在一起的怪物,每一个灵魂都争先恐后地想要出来诉说似的。
陈阳下意识握住手里的枯枝,另一只手将手机塞回裤兜里,顺便取出一堆攻击用的符箓。
笑声依旧在回荡,车厢里的人们终于不再淡定,冲动的直接抽出了紧急装置,疯了般用力攻击车窗的玻璃门,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嘶鸣声。
不过片刻,又纷纷退回了车厢,瑟缩着挤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陈阳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扫了一眼门窗外,心下一凉——原本的隧道早已不知去向,如今窗外黑风凛凛,几乎要穿透玻璃涌进来似的。
暗骂了一声“操”,不是说之前都是悄摸的办事吗?这会儿那玩意儿这么如此肆无忌惮了?他们这车是开到阴间了吧。
小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恐慌,无助,愤怒的情绪充斥着整个车厢。
而那浓黑的漩涡更加凝实了些,挥舞着四散的触手一般的黑丝,让原本就惊恐万状的乘客更加惊惧。
陈阳从来没有当救世主的觉悟,此刻却不得不站起身来,一步步朝黑色漩涡汇聚的地方走去。
一边走还不忘给自己壮壮胆: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告诉你,我可是那位的手下,咱们实相点,赶紧退下。不然等那位来了,是死是活可就不是我这个小人物能管的了的了。”
黑色漩涡依旧努力的汇聚着自己,没有丝毫要打理陈阳的意思。
“哎,你别不信,你看见我手里的符箓没有,我可是早就通知上头了。”
“兄弟,人生在世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咱们坐下来谈谈?”
黑色漩涡似被他聒噪到了,一缕黑气从漩涡中心喷射而出,陈阳来不及躲闪,一把符箓就甩了出去,随后一个侧摔卧倒在地。
符箓在空中噼里啪啦响了几下,就变成灰烬随着那黑气带来的一阵风,撒向了车间。
车厢里的众人被符箓的灰烬撒了一头一脸,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这面前奇装异服的家伙可能是个高人。
人在绝望的时候,只要给那么一点希望,就能燃起高昂的兴致,于是乎,众人纷纷朝陈阳这边躲了过来。
有胆子大的还在陈阳边上问了句:
“高人,咱们这是碰到阴间闹鬼了?”
陈阳瞥了对方一眼,腹诽道,他要是知道还能在这里等死呢?
不过陈阳从来不是个迁怒他人的性子,只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回话。
兜里的手机依旧一个屁也没放,也不知道关潼那边在搞什么,不会来不及救他了吧。
陈阳突然有种壮士未捷身先死的悲壮感。
想到这里,他抬头瞪了那黑黢黢的漩涡一眼。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漩涡已经变了样,隐约看出一只眼睛的轮廓。
此刻“那只眼”慢慢翻了个眼皮,陈阳觉着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然从一只眼中看出了一种满足的叹息感。
下一刻,那只眼突然瞪圆了,它没有嘴,但全车厢都听到了声音。
“多美味的食物,对,就在这里,美味,实在美味!”
那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沙哑,阴冷,黏黏腻腻的。
感觉自己就像那玩意口中可口的点心,陈阳倏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车厢里的男男女女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一个个往陈阳身后躲,但整个车厢原本就挤满了人,此刻一拥挤起来,像是一锅煮沸的热汤,等候着敌人的享用。
“高人,咱们现在怎么办?”那个胆大的问道。
陈阳掏出手机,一个红红的感叹号占满了手机信号。
他默默吞了口口水,“操”字还没骂出口,对面那只眼已经朝他们飘了过来。
阴冷冷的空气在空中弥漫,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大吼一声“去死!”
陈阳还没反应过来,一名皮肤白皙的男子就冲了出去,扑向了黑色漩涡。
下一瞬,男子突然被黑气缠住了脖子,一点点离地,陈阳来不及多想,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甩了出去,看起来威势逼人,实则只噼里啪啦响了一阵便烟消云散了。
“黑眼睛”似乎迟疑一瞬,怒吼一声,吊着的男子像被扔的垃圾一般,叽哩哐当摔了下来,抽搐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众人这才看清了男子此刻的样子,七窍流血,怒目圆睁,脸色灰白,一圈一圈裂纹仿佛用蜡笔画上去的,诡异而恐怖,一个个不由吓得噤了声。
那东西似乎尝到了甜头,一圈圈黑雾从眼睛周围散发,如同织毛衣的黑线,将人卷了,不一会儿就吸干了十来个人的生机。
车厢里寂静了两秒钟,顿时响起了绝望的哭喊声。
陈阳衣服里的东西不少,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不要钱似的一股脑朝黑色的眼睛扔了出去,也不知是数量上占了优势,还是真有一些厉害的混在其中,一阵爆炸声响后,陈阳发现那只眼睛的黑气似乎逸散了一些。
陈阳还没来得及庆幸,下一瞬“眼睛”就挥舞着触角一般的黑丝就朝陈阳扑了过来。
有时候人惊恐到了一定程度,说不定真能激发体内的潜能。
说时迟那时快,陈阳右手一伸,捏出了风竹音曾教给他的祛阴渡阳手诀,一丝微不可查的火丝灼伤了伸过来的触角。
那只漆黑的眼睛似乎终于怒了,又或者发现了陈阳的与众不同,怒吼一声,无数黑色的阴气凝成一缕缕黑丝,朝四面八方而来。
陈阳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那么近,虽然在心里将界管局从上到下骂了个遍,甚至连那位也一起骂了,却也没能召唤出一个救命的帮手出来。
眼看着黑丝即将缠上一个个乘客,陈阳举起手中那传闻中比钻石还硬上百倍的枯枝就朝黑眼刺了过去。
陈阳毕竟如今还是人类的躯体,即使跑出了参加奥运会的气势,也没能在触手将他捆绑起来之前,刺中黑色的“眼睛”。
约莫是实在无能为力了,陈阳这一刻,反而没之前那么害怕了,他竟然还能思考,觉着自己这个吊威亚的姿势着实不太雅观,对,定然是衣服的原因,若是一身青衫,应该就是另一种感觉了吧。
他不由想到了梦里那个淡青色的背影,孤寂,决绝。约莫也和如今的他一样,生不知来处,死不知归途,就要这么被不知名的怪物吸成人干。
突然,胸口一阵滚烫,让陈阳逐渐迷失的神志清醒了些。
对了,他突然想起了怀里的蛋,姓风的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护好他弟弟,他可不能食言了。
依那家伙的性子,说不定追到阴曹地府也要他偿命呢。他可不想做鬼也不安生,虽然从界管局的资料上看,世界上并无鬼怪之说。
陈阳挣扎了几下黑丝却越绑越紧,他心下一横,咬破了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但想要将蛋从怀里拿出来,依旧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他如今救命的手段也只有手里的枯枝以及那学了半吊子的祛阴法诀。
意识再次模糊起来,甚至连抬手的力气也没了,手中的树枝也只能刺穿自己的手心。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滴在白色的车厢地板上,像是黑暗中突然开出的火红火红花。
痛感让他的神智再次回笼了一些,他撑起精神,双手捏起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这一次,他仿佛看见了大火自他背后熊熊燃烧了起来,将绑在身上的黑暗的触手被烧了个干净。
陈阳暗想,趁着这幻觉,赶紧将蛋取出来,以免殃及池鱼。
下一瞬,他就和那颗火红火红的蛋一齐摔到了地上,蛋滚落到陈阳右手滴出的血泊里,不动了。
陈阳再也没有抬手的力气,只微微抬了抬眼皮,那一瞬,他仿佛看见了一只火鸟在血泊中浴火重生。
陈阳眼皮不受控地闭了起来,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一声低沉的,熟悉的叹息声,完了,吐槽了一句:
“真是没用!”
陈阳暗想,这又是哪个混蛋,竟然骂他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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