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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缓缓朝着前殿的大堂内靠近,元邈吹熄铃兰手中的蜡烛,拽着她躲在佛像背后。
铃兰扒着佛像边缘窥视门外。
借着朦胧皎白的月光,她瞧见阴影里面裹着一个人,那人光秃秃的头顶宛若一面圆镜,反射着点点光芒。
看上去应是寺庙里的和尚。
巡夜的和尚提着一盏灯,在堂前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佛前瓷碟里的贡果,以及佛前的金光莲华。
他疑惑地摸了摸脑袋,头顶上沁出细密冷汗。
一只萤火虫趴到贡果上,随后飞向后殿,
和尚忽地拍了拍光滑的脑袋,叹息一声,双手合十,低声喃喃道:“大慈大悲的佛菩萨,请饶恕弟子今日忘记锁门的无心之失。”
在佛前忏悔过后,便跪在堂前的软垫上虔诚叩拜,口中念着听不懂的经文。
礼毕,巡夜的和尚撤出前殿,顺便检查了前殿的前后大门,随后门外传出清亮的钥匙转动声。
和尚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几乎细不可闻时,元邈和铃兰才从佛像背后走出来。
铃兰抢到殿门前,用力推了推门,实在是推不动。元邈重新点了蜡烛,照向落锁的前后。
门是从外面锁上的,门内并没有落锁,只能先推开缝隙,用刀将落锁砍断。
铃兰使劲推了一把,终于在合起的两扇门间,推出一道足够刀刃通过的缝隙。
她转头看向元邈,“带刀了吗?”
元邈摇头,压低声音:“出来时太急,只带了粘东西用的工具箱。”
铃兰唉声叹气,“这可算完了,我们两人今日可要困在这寺庙里过夜了。明日等他们醒来时,我们两个定会被抓去送官。”
“送官?”元邈重复了这两字,语气云淡风轻。
这时候铃兰才想起元邈是这里的长史,除去浙东观察使与刺史以外,大概不会有谁比他官高一等。
不过她今年犯太岁,过往慢悠悠喜欢摆烂的性子也骤然大变,任何别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事,都能让她往焦虑方面去思考。
“今年是升官的关键点,须步步为营,千万不能半路因为小事而被抓到把柄。”铃兰提醒一句。
总之铃兰意思明确,她们今日决计不可留宿寺庙,哪怕明日元邈可动用权势大事化小。
元邈倒不至于真用权势向寺庙施压,他为官向来光明磊落,不屑于动用权势办事。
随即说道:“明日我们两人诚恳向寺庙致歉,我亲自向皇上请罪便是。”
自两人成婚后,元邈性子比从前更加平稳,遇事波澜不惊,鲜有手忙脚乱的情况,虽然语速依然极快,让铃兰偶尔难以跟上。
不过这次铃兰把每个字都听明白了,元邈大有摆烂的意思,向皇上自请罪责,简直就是拿着自己的仕途开玩笑。
这种事铃兰可不愿接受。
说到底,元邈这几年看淡了宦途,他现在钱财充裕,居住地山清水秀,身边有心爱的妻子相伴,两人除了差一个女儿,其实什么都不缺。
况且皇上许诺他以后会调他回长安,这些年他通过夏千寻的参军戏,传播他的事迹到大江南北,皇上必然会记得他的名字。他并不急于一时。
铃兰才是两人之中将仕途看得最重的那个。
记忆里的史书上记载,元邈从剑南道之事后,仕途便一帆风顺,长庆元年登上同平章事,但因为她的介入而这条路变得曲折。
在铃兰眼中,元邈不像他堂兄元稹,没有满腹的诗才,并不需要这么多苦难磨砺出千古传世的名篇。
还有一个原因,她不舍得心爱之人饱经苦难。
铃兰眉心紧锁在额头,哀愁半晌,忽地眼前一亮,说道:“我记得寺庙里该是有条密道。”
“哦?说说看。”元邈讶然。
寺庙里岂还有密道?他遍访民间做调查时,不曾听越人提过此事,州志里也没有如梦寺如是等记载。
但他一向听话,铃兰说什么他完全听之信之。
铃兰托着腮,回忆起早上见到元盼汝的经过,说道:“今早盼汝进殿似乎不是从正门,感觉是通过殿内有机关暗道之类。”
这么一说,元邈恍然,说道:“也是。通常寺庙不愿让孩童进庙,怕有冲撞。况且庙内僧人繁多,若半路看见他,一定会将他拦住。”
两人说到此处心中已经确定了殿内有暗道,四处搜罗了半天,左瞧右探,却半晌没看到空当。
铃兰意外踢到一块地砖,发现地砖下方似有松动,掀开发现底下是个洞穴,洞壁铺以平滑的石头。
但洞穴极小,只能通过元盼汝这么大的孩子,他们两个成人恐怕难以通过。
她打算告诉元邈,抬头望了过去,却瞧见元邈的兴趣似乎在那尊佛像后面。
铃兰凑过去时,元邈轻轻敲了敲佛像的后背,佛像内部发出极为空洞的声响。
那尊佛像似乎是空心的。
元邈提着蜡烛照向那尊佛像,见到佛像背后的位置有一处暗门,打开之后见到佛像内部果然是空的。
元邈往佛像里面瞧了瞧,感慨道:“这佛竟没有装藏。”
“一般僧人相信佛像内部需要用宝石香粉以及经文等填入,以免孤魂野鬼侵入佛像。但这尊佛像里面竟一直是空的。”
说到空心之物,铃兰忽而想起了江户川乱步笔下的人皮椅子。
她有点紧张,攥着元邈的袖口,“你帮我看看,这里面不会藏着尸骨之类?”
元邈略微一瞥,“里面极为干净,不像是有人居住过。我看着倒像是经常有人在此通过。”
言下之意,这佛像里面藏着一条暗道。
两人走进佛像内部,发现佛像下面连接着一条地下室,两人沿着楼梯走下去,瞧见下面横着一条通道。
他们沿着通道向外行进,发现前面的路越走越见宽阔,在尽头处两人见到的光亮。
抬头一看,这洞穴开了一扇天窗,窗户旁边垂着一条软梯。
元邈扛起来铃兰,将她放在软梯上,等她从洞口爬出后,他紧随在身后走了出去。
两人离开洞穴后,只见外面浓重的夜色已经淡了几分,四周葱郁绿丛环绕。
铃兰豁然生出一种迷失感。
虽在越州居住三年,但她对这里的环境一无所知,自从他们两人成婚后,元邈几乎不允她随意外出。
即便是出去,身边也必须配备四名以上家仆,带着这么多人出行,实在过于惹眼,她也只能在街上逛逛。
总接触人间烟火气,这时候亲近静谧的大自然,呼吸着沁凉的新鲜空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她想了想,这三年来她衣食无虞,不用忙碌于四时会与安宁会的事,元邈待她极好。
唯一能让她操心的事,只有元盼汝这个不着调的儿子。
但这三年来她觉得自己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今天她才想明白,她失去的是自由。
这种话她不敢说出口,怕别人怪她不知足。哪怕佛经也说,人不是一定要工作的,在现代全职太太也是一种正常存在。
可不工作的三年里,她有一种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溺毙感。
这种感觉起初并不明显,但感觉积少成多,直到今年年初,这种不安感强烈占据着她的内心,她却把这点归结为所谓犯太岁。
她深呼出一口气,元邈看着她沉默良久,关切道:“是身子不舒服?晚间树林里空气稀薄,很容易憋气,我们快些离开。”
晚间植物发生呼吸作用,空气中二氧化碳含量极高,是比寻常容易缺氧。
况且腊月林间的雾气都结了霜,呼气起来觉得鼻腔里仿佛吸入了冰碴子,割得鼻腔与喉咙都略有疼痛感。
铃兰拽了拽元邈,要他在前面带路,他是这里的长史,对此地的地理极为熟悉。
他们所在的地点是城郊的树林,距离他们起点的寺庙有一段距离,但也不算太远。
两人前行不到十步,忽见到一排坟冢,立着一个无名的石碑,铃兰凑近一瞧,发现那石碑上面原本是有字的,只是后期让人抹去了。
“吴兴沈易直之女沈氏。”铃兰念出了墓碑上面的字。
元邈听罢一惊,认真拜祭了此碑,又对铃兰说道:“这里面埋葬的是睿真皇后。”
睿真皇后是宪宗皇帝的曾祖母,在安史之乱时两度与代宗走散。
后面历经数年寻找,依旧苦寻不到其下落。元和元年时,宪宗为她上了太皇太后的封号,为她在太庙里立了衣冠冢。
铃兰跟着祭拜了墓碑,默默感慨半天。
乱世飘摇下,哪怕是高门世家女子,甚至是皇族的女子,尚且不能幸免于难。
铃兰道:“历代皇帝苦苦寻找她的下落,若你将她下葬至此的消息告知于皇上,便是大功一件,或许皇上能准许你早些回长安。”
元邈却道:“皇上可能早知其下落。此前找寻沈氏数年,先帝在世时也未尝辄止,可乙酉年却突然叫停,宣称睿真皇后已死,似乎早已找到其下落,但不便不对外公开。”
铃兰赞同元邈的说法:“墓碑上面的字被人刻意抹去,或许是皇家授意。”
两人告别了墓碑,又继续向山下行进。
天空泛起鱼肚白,从林间忽升起浓重的雾气。
两人再走几步似乎绕回了原地,他们瞧见了另外一排无字碑,坟墓装设得极为潦草,不像是大户人家所有。
每个墓碑前摆着祭品和一束马蹄花,看来有人定期祭拜这些死者。
铃兰小声问:“不会是安禄山之墓?”
元邈笑话她异想天开,摸了摸她的头顶,“安史之将似乎没打到这么远。”
他又道:“江南地区佛教盛行,估计是富贵人家做功德捐棺材,把乱葬岗的尸体拖到这里掩埋。”
两人并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太久,等到雾气渐渐散了,元邈紧紧搂着铃兰,朝着入城的方向走。
不远处,一个老人行色匆匆地离开此处,怀里抱着一束马蹄花,似乎前面无字墓碑群前面的花与祭品便是他放的。
铃兰觉得那人眼熟,便问了元邈。
元邈沉默了,看了一会儿那老人离去的方向,说道:“此人是如梦寺隔壁的陈瞎子,此后以算命谋生,但算的不准,赚不到几个钱。又因他身体残疾,自年轻起便在领越州当地救济。”
铃兰不免吃了一惊:越州的瞎子行动这么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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