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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节惊鸿一瞥,陆锦光芒耀眼的模样,不知成为多少人梦中圣洁悲悯的神女。
陆家主母怒其自作主张,坏了和侄儿李财的婚事,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但如今陆家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踏破,在这个节骨眼上主母也不敢对陆锦如何。
“这个张子杰长得还挺俊的嘛,不过他没什么才学,他的诗都是买来的!”
陆锦和沈如兰正对着几张翩翩男子的画像,她正不知该怎么选呢,幸好沈如兰人脉广,轻而易举的就能道出那男子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对着一张兰芝玉树的男子画像,义愤填膺道:“这个王旭骗人啊!他本人跟画像长得根本不一样!”
这几日陆锦十分悠闲自在,有无数诉说情意的书信送到她手中,还有才子写了好些令人脸红的诗,堆积到陆锦房中,比她两辈子念的诗加起来还多。
有些长得俊俏的,更是直接在诗中附上自己的画像。还有直接下聘的,带着媒人将贴着喜字的红木箱子摆满了陆府。
总而言之,就是有才的展示才华,有钱的展示财力,长得好看的直接展示画像,各个跟个花孔雀一样开屏,生怕梦中神女花落别家。
而直接邀陆锦游玩,赏花,踏青,品茶的帖子,更是比比皆是。其中不乏被神女临世那一幕惊诧,从而对她心生崇敬,痴迷的女子。
往日被忽视的陆锦,如今成了人人称赞的神女,谁若是能见她一面,真是要感谢自己前三生修来的福分。
除了好友沈如兰,陆锦最感谢的还是霓裳阁的老板,霓裳阁不仅衣裳做得好,当日在星月阁偶然遇见金枝,她还亲自为她描绘妆容。将她本就悲天悯人的眸子刻画出特点,与裙子相辅相成,看谁都仿佛在为其赐下甘霖恩泽,如同被温暖的指尖抚摸。
“老板,你真的拯救了我的后半生。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不要急着感谢,等你找到自己的归属后,再谢我也不迟。”
金枝但笑不语,做这众人敬仰的神女,虽然可以暂时解决陆锦的困境,让她有更多时间与筹码为自己的将来谋划。
但以区区凡人之身,享神明之尊,空有盛名却无仙人之力,终有一日会被激昂,愤懑的信众拉下神坛。
因此,成为神女,对于陆锦这个无甚能力的小女子来说,可不一定是件好事。
…………………………
沈如兰把陆锦的事当自己的事对待,从早晨研究到晚上,太矮,太胖的,太瘦的,太黑的,性格不好的,人品有问题的,胸无大志的,身份太低的,通通踢出陆锦未来夫君候选名单。
沈如兰最后精挑细选,选中了两个男子,一个是内阁学士之子,一个是乐明郡王,都是风评不错,一表人才的男子。
一个两日后喝茶,一个三日后吃饭,在沈如兰的打趣中,陆锦挂着一脸羞涩的笑容,一一回了帖子。
第一个是内阁学士之子刘阔星,他发丝乌黑,一双温柔的眼睛,令人情不自禁的沉醉。
他讲话斯文有礼,嗓音温润有磁性,年纪轻轻就博学多才,考过了进士。
两人在茶馆落座,刘阔星要了一壶蒙顶山茶和一些茶点。
他眼神灼热的盯着陆锦的脸,眸中深藏渴望,剧烈的心跳声仿佛澎湃的海浪,将他的激动诉说的淋漓尽致。
他心跳的好快,他喜欢她吗?陆锦小心的看了一眼刘阔星的脸,心想若是能和他成婚,也是极好的。
刘阔星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道:“这茶汤颜色清亮,入口带着香气和嫩栗香,很独特。陆姑娘平时爱喝什么茶?”
陆锦心中蓦然酸涩,她身为庶女在家中哪里分到什么好茶叶,不过是主母那里剩的陈年茶叶,若不是与出门赴宴时喝的茶有了对比,她甚至都喝不出茶叶的好坏。
她喝的最新鲜的,也都是家中其他人不爱喝的,才能落到她手上。
陆锦微微一笑,道:“我爱喝花茶。”
她的回答很符合刘阔星的想象,他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刘阔星笑了笑,悄无声息的将手上因兴奋而出的汗液抹在帕子上,道:“家中姐妹都爱喝红茶,陆姑娘爱喝花茶实属少见。不过,我起初还认为陆姑娘是饮露水,吃花瓣,吸取天地精华灵气的仙子呢。”
陆锦被他逗笑了,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
两人又聊了一会,从彼此家族聊到了个人对未来夫君(娘子)的期望,陆锦觉得此人不仅风趣幽默,还十分照顾她,一想到未来很有可能与他结成夫妻,心中不免有些羞涩。
期间两人喝了不少茶水,不免产生尿意,刘阔星先去了一次恭房。
陆锦没过多久也觉得小腹酸胀,她道:“我去出恭。”
刘阔星神色一怔,随即扯着一个笑容道:“去吧。”
陆锦很快回来,刘阔星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用帕子仔细擦拭过的手指还带着点水汽。一想到她也会排泄,身体也会流出膻臭的尿液,他就觉得恶心。
这哪是什么神女?分明就是一个俗物。
刘阔星笑的斯文,眼神却骤然变得疏离:“其实,我约陆姑娘出来只是单纯对你敬仰,并无男女之情,还请陆姑娘见谅。”
这下轮到陆锦懵了,方才刘阔星不还聊了对未来娘子的事,难道并非对她有意?而是随意聊的吗?
陆锦不知是什么滋味,她不动声色道:“刘公子的才学也很令我钦佩,日后有时间再续。”
两人分别时,礼节一丝不差,彬彬有礼依依惜别,可陆锦莫名觉得,他们应该没有机会再约第二次了。
心中说不上是不是失落,陆锦只觉得刘阔星变化的太突然了。
第二日赴约的是乐明郡王,他一双浓黑的剑眉,鼻梁高挺,薄唇冷峻,然而在看到陆锦时却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自祭祀节匆匆一眼,乐明郡王就对那个纯洁慈悲,浑身散发光芒的女子一见倾心,今日他终于有幸能见到神女了,不枉他费心思了解陆锦。
两人约在天香楼。
乐明郡王的视线落在陆锦身上,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普通的绿色蜀锦,没有了祭祀节当日的璀璨灼灼,但乐明郡王仍旧能从她的脸上找到当日的模样。
他先点了些菜,道:“风味烩鸽子,葱爆羊肉,宫保鸡丁,糖醋荷藕,桂花鱼条,炒珍珠鸡,鲜蘑菜心,红豆膳粥,如意卷,蜜饯桔子。”
陆锦眼前一亮,这些都是她爱吃的菜,乐明郡王真是有心了。
上菜后,她小口小口的轻咬着食物,维持着矜持的姿态,尽管这些菜都是陆锦爱吃的,她也没有敞开了吃,只到七分饱就放下筷子。
郡王的眼睛一直落在陆锦身上,注视着她细嚼慢咽的模样,眼中的迷恋和崇敬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两人细细详谈。
人的肚子在消化食物时难免会产生一些气体,陆锦只觉得一股气直顶腹部,忍不住打了个嗝。
在她的刻意下,声音很小,郡王耳朵微动,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锦。
郡王情不自禁问道:“你,你竟然会打嗝?”
陆锦打嗝被他直接说出来,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很不解对方的惊讶:“人不是都会打嗝吗?”
郡王重复道:“你竟然会打嗝?”
这顿饭因为陆锦的一个嗝,不欢而散。
直到最后,陆锦才终于明白这两个人为何都突然变了模样。
她迷茫的走在街上,那双沉静的,总是带着淡淡哀怜的眸子此时蓄满了水汽。
陆锦终于明白,这几日的花团锦簇并没有什么实用,他们在知道自己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也会排泄,会打嗝后,幻想破碎。
他们并不喜欢真实的陆锦,他们爱上的只是内心中一个美好而神圣的影子。
等到时间久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神女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时,陆锦又会陷入到曾经令她痛苦的泥沼中。
她一时的耀眼夺目又有什么用?
陆锦眼前的人影逐渐模糊,成为一个个斑驳的色块。
走着走着,陆锦只觉得额头一痛,撞上了什么东西。
她赶紧将眼泪擦掉,看清楚来人,发觉自己撞到的人是沈如舟。
陆锦哽咽道:“如舟哥,实在抱歉。”
沈如舟一双春色明眸,温雅端庄。
他道:“跟我来。”
左拐右拐,随着熟悉的气味钻进鼻腔,陆锦心中浮现惊讶。
很快,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老旧的烧饼摊子。
沈如舟掏钱买了两个烧饼,递给陆锦一个。
熟悉的气味裹挟着回忆钻入陆锦的脑门,她眸中湿润却忍不住笑了笑:“是小时候偷跑出陆府吃到的烧饼,这么多年味道一点都没变。”
沈如舟眸光晦暗的划过女子眼角的泪痕:“陆锦,你所求为何?”
陆锦咀嚼着酥脆的烧饼,道:“只求能逃离陆府,余生自由顺遂。”
沈如舟春意徐徐的眸子微垂:“嫁给谁都无所谓?那我呢?”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沈如舟只比沈如兰和陆锦大了两岁,自小如同兄妹一般,怎么能结为夫妻!?
陆锦吓得连烧饼都掉了,惊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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