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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要养，班也要上。
宋桢进入景澜书院。
入职第一天，也是一场硬仗。
一进入书院门，就有人叫住了宋桢。
“先生，宋先生，等一等。”叫住他的是个十六七的学子，一身白绸做底蓝色饰边的院服，相貌俊逸，带着几分少年生机勃勃。
宋桢记得，这是他那日讲课堂上的学生。
“宋先生，”那名学生到宋桢面前，做了个揖，“学生李回舟，是那天您听讲课正心斋的斋长。季山长让我在这等您，带您去丹山阁。”
丹山阁相当于是景澜书院的数科讲师办公室，宋桢上一次直接是校长直聘，还真没有去过那里。
宋桢:“那就麻烦你了。”
李回舟露出个稍带腼腆的笑，“先生客气了。”
……
丹山阁内的气氛却没有那么融洽。
宋桢预想的不错。
景澜书院是三百年名校，这里的讲师无一不是小有才名，进士二甲的都有好几个，再不济也出过几首佳作、解过几道数题。宋桢一无大家族背书，二无名气，三无代表作。这样突然蹦出来的一个人自然不受待见，怀疑走了后门才能到书院。
一位数科老讲师就很有意见，“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来授课，万一是那种沽名钓誉之人，岂不是教坏了学子！就算再着急也不能随便拉个人啊！”
书院的早课都由文科那边包圆了，一众数科讲师聚在丹山阁，谈论的话题自然是现在书院热门：季山长新聘的数科讲师。
这位夫子名讳杨立德，五十岁上下，一把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衣服发冠也是一丝不苟，长相严厉，平日里的对学生课业也严格。听闻季山长聘了一位来历不明还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做讲师，现在极为不满。
旁边的年轻一些的张讲师劝道，“杨老先别下定论，听说那位宋讲师的课可讲得是极好。”
“讲得好？万一讲的的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叫学生分不清对错学了去，再掰回来就难了。”杨老吹胡子瞪眼。
张讲师：“那位宋讲师今日入职，杨老今早没有课，不妨去听一听正心斋的课。”
“是啊是啊，先看看再说。”周围一圈的同僚赞同。
有没有真材实料，一试便知。
屋内聊得热闹。
隔着一段距离，门内的谈话没有传出来，只有宋桢听见了。
他神色不变，继续听李回舟的介绍。
李回舟：“前面就是丹山阁了，书院的数科夫子莫约都在。”
宋桢：“多谢。”
他以为李回舟接着就要告辞，却看他面带踌躇。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吗？”
李回舟犹豫了下，开口“先生，您那日给我们讲的课很好，正心斋的同学都很高兴您成为我们的夫子。”
少年人语气诚恳，很少这样直白地表达谢意，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实际上正心斋前一位数科讲师家中出了变故，不得不辞职。事情突然，眼看还有五个月就是会试了，书院一时间也没有准备，只能先让其他夫子有空带一节课。可其他夫子手上也有学生，只能看谁有空轮班，这样自然影响了明道斋的学子。
而且会试在即，先不说正心斋学子的成绩已经有一定下滑，就是新讲师与学生之间的磨合也是个问题，接手正心斋就代表要负责他们会试的成绩。
季山长也在找靠谱的讲师，他把自己的人脉翻了个遍，但就是非常不巧，不是出了远门就是身体不适。其他的不说教学能力，就是学识都比原先的夫子差一大截。季山长原本还有的几缕乌发也愁白了，要不是他教的是文科，他都打算自己撸袖子上了。不得已张榜聘请，没想到招来个学识和教学能力都是一流的。
正心斋的学子也在那一节课之后松了口气，书院没有随便找个夫子搪塞他们，学习的氛围好转。
所以，李回舟和正心斋的学子真的非常感激宋先生。
宋桢微怔。
他们应该是知道了书院最近的传言，李回舟特意来安慰他。
“你们有心了。”宋桢含笑。
李回舟像是被烫到：“学生，学生还有早课，就不打扰先生。”离去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还是孩子啊。
宋桢从空间内拿出写好的教案和资料，推开门。
他知道书院的讲师对自己不看好，年轻、没有名声、匆忙上阵，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不过打破这种偏见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一堂课。
不得不说，宋桢的人生经历丰富过了头，教数学可比当初从无到有教授修仙功法简单多了。宋桢教师经验丰富，数学理论也修到大家程度，而且每个世界的数学法则都有共通之处，他还有高考过上百次的经验，做题方法总结，题型归纳能力早就锻炼了出来。
宋桢一向喜欢打有准备的仗，他翻看了季山长给他的梁国数科教材，和近十年的书院测题，以及梁国乡试、会试的誊抄卷子。宋桢分析其中题型规律和变化，梁国数科考试的题目大多都和民生有关，统计、测算是其重中之重。
明年三月就是会试了，现在差不多类似高三下学期的复习阶段，讲究的是全面梳理知识点、大量刷题查漏补缺。
宋桢将数科的考试内容做了系统性的整理，幸好他修仙不用睡觉，熬了两宿才整理完。
起初是不以为意，随着课程内容展开，一众旁听的讲师都渐渐凝神，露出思索的神色。
一节课下来，原本对“看上去未到而立、还来历不明”宋桢颇有微词的一众夫子心服口服。
宋桢端起准备好的菊花茶喝了一口，这个保温杯还是他特地翻出炼器炉，又自己找了点矿石炼的，质量上佳。他还在杯子外面套了一层竹编，拿起来不冻手。
嗯，还是热的。
糟糕，好像保温效果太好了，还是烫的。
周围是上来询问的学子，宋桢维持住为人师表的包袱。
没关系没关系，他修仙，他不疼。
“一个个来，不着急，下一节还是我的课。”
宋桢接过第一个上来学子的题目，提点思路，看他悟了，换下一个。
*
走出课室门的众数科讲师心情微妙，目光都隐晦地看向杨老。
一个讲师怕杨老拉不下面子，语气委婉，“这位宋讲师课讲得还可以。杨老，您怎么看？”
“小宋的课讲得好是有眼睛都能看见的，你当老夫瞎了不成？”杨立德没好气剜了他一眼。
哎哟，都叫上小宋了。其他人心里调侃。
不过这位宋讲师提出的系统性学习确实很有意思，往后多讨教讨教。
就是宋讲师应该还没习惯讲上一堂课，回答学生问题时声音都哑了。
或许可以和宋讲师分享一下自己的润喉茶配方，就当是讨教的回报。
嗯，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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