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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酒窝时隐时现,露出皓白的虎牙,十九岁的小姑娘还是懵懂,向往着纯粹爱情的年纪。两根麻花辫子搭在肩膀后,清脆的声音不停的念着书卷里的语句。穿了好几年的袄裙,黑色布料有些抽线,泛着青灰色的哑光。小姑娘总是喜欢青春活力的,洋人写的书籍里面总让人充满了幻想,大上海繁华的十里洋场,歌女曼妙的舞姿,伴随着台下观众热烈的鼓舞,她倒是有些好奇,倘若有一天真在现场体验一番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师玲玲让人端来了冰糖雪梨,一月份的北平还是那么干燥,每每到了沙尘暴的时候,早上起床嗓子里都发苦发闷,要不是临近寒假,关若青愿意来师公馆陪她读读书解解闷儿,她可是宁愿一天都在被窝里,各种吃喝反正是有丫鬟婆子伺候着。
这个同学是极有趣的,这师公馆可算是有着这些藏书了,也算是留得住关若青沉得住气在这里陪她,光是拿着一份陪读的薪水是远远不够的,若不是乐趣她怎么能留她到现在?
“东三省宣布独立了,我们那些东北的同学,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小姑娘突然正在读者西方书卷,突然想起本月十一号发出的通知,她很害怕会有一场逃不过的灾难即将到来。
“什么时候能太平过过日子,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看着这太阳每天东升西落的,可心里就是没个底儿,赶明儿咱要不也去东北躲一躲?”喝完第一口雪梨汤,师玲玲咂咂嘴。
“乱说,金窝银窝不如咱们的小窝,再说了,你师家在北平算是有头有脸的,要走也是我灰溜溜的卷着铺盖走人。”嘻嘻哈哈的,关若青没个正经样子。
“一会儿家里来个男人,你和我一同去,带你见见我的发小,这可是个温润公子哥,就是不听话,硬是跑去大不列颠念那西洋玩意儿,我可给他写了好几封信,倒是一封都不回,呕死我了。”师玲玲一边抱怨着,一遍抓着关若青的手往前厅走。
师母见玲玲没有大家闺秀样子便训斥道:“谁教你的规矩,走路带着风似的,上赶着作甚?”
师玲玲吃瘪,连忙伸伸舌头:“就不,就不,耐我如何?”
她是被父亲宠坏了的,但事理还算是明白的,顶多算是娇柔做作了些,绝对算不上嚣张跋扈的。
“我看晞文哥哥可曾来到,我怕着丫鬟婆子伺候不到,怠慢了客人怎么办?”
关若青一听师玲玲要介绍一个陌生男人给自己认识,甩开她的手一股烟的又跑回后院里面去了。
师公馆门口,宋晞文尤其感叹北平还是如以往相像,刮不完的沙尘暴,攒动的人头,还有过往的达官显贵。康桥是让他流连忘返的,一周占大多数都是雨天雾天的帝国,总有一种敬畏感。
手里还是未完结的桥梁设计图,也统统乖乖的,安静的躺在公文包里。
父亲在师公馆的门口,等待着宋晞文的到来。
“父亲,孩儿回来了。”
宋鼎盛许久不见儿子,甚是想念,但一切都是埋藏在心里的话,未必全部说出口。拍拍儿子的肩膀,欣慰道:“晞文,有出息了,快进来,见见你师伯父,师伯母。唔,还有你那小师妹。”
父子二人跟随师公馆的管家一起来到偏厅,师家的两位掌门人均在当院喝茶,见宋晞文风尘仆仆的归来,师伯母顿时发话了。
“宋侄儿,你可让婶婶等急了。我倒无妨,关键是你玲妹妹,到现在还生着你的气呢。这一走,怕是有三年了吧,你们两个都未曾再联系过,玲玲前些日子身体不大好,伤着脑子了。你这见她,可让她好一顿摸索。”
师家家大业大,宋家自然比不上,在人前,宋鼎盛自然是矮了师家一截。
若是攀上了师家,未来的日子,真可谓是真正的荣华富贵。
师伯父吩咐管家准备酒菜,好好给宋晞文接风洗尘。宋晞文没有错过师伯父眼中的一丝赞誉,在师伯父的眼里,宋晞文可是师家认定的龙门快婿。
“师厅长,您严重了,犬子真应当是受宠若惊。”
宋晞文淡然一笑,早就无法忍受父亲对师厅长的阿谀奉承,无奈不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
“侄儿,玲玲在刚刚还在前厅,恐怕是害羞,这有躲到后院里面去了,你过去找她一起来吃饭。”
师伯母有意撮合二人,宋晞文也知道师伯母的用意,便自顾的朝花园走去。
师玲玲没有以往那般健康有活力,身上总是少了一丝灵气,脸色白的没有一丝生气,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家大小姐的不远处,关若青在撕下一张张黄纸,然后将叠好的小船依次放到水塘里。
“玲玲,你看,这些船都漂走了,你说会漂到哪里去呢?老爷和夫人看到了说不定又要说我了,我可不弄了。恐怕你得到前厅去了,夫人说不定就派人来寻你。”关若青伸手吃力的把那些漂不远的纸船拿回来,脚下一滑,差点栽进池子里去。
宋晞文及时冲过去,扶住了关若青。
她的眼神看向他,带着一丝诧异和惊恐。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对眼前的男人身上独有的书卷气味而感到倾心。
“谢谢。”关若青一缕弯弯蹙眉,嘴角含笑,朝着眼前的男子道出感谢之意。
宋晞文看得有些呆了,在大英帝国的那些日子里,无论是凯丽还是玛丽,终究是属于英夷身上那些蛮横无理的味道。
就像是淡淡的百合花香,在空气中弥漫着。
关若青身着梨花女子高中的棉袄,梳的平整而又不死板的两条大麻花辫垂在胸前,和着最朴素的雪青色及膝短裙,裁剪合宜的一字扣七分绣卦,皓白的手腕裸露在宋晞文的视线中,他不禁有些呆住。
关若青并不是国色天香,只能算得上是小家碧玉。
宋晞文的视线停留在关若青的樱桃小嘴和炯炯有神的明亮大眼上,仿佛关若青的眼中有许多不能明说的秘密。
师玲玲睁大吃惊的双眼,就看见宋晞文的眼神一直在关若青的脸庞上。
宋晞文忙得转开视线,怕自己的视线过于火热,却对上了迷茫的师玲玲。
“玲妹妹,可算见着你了。听闻伯母说前阵子你大病一场,我起初还不相信如你这般顽皮的孩子怎可生了病了。像那几月份里霜打的茄子,蔫了不说,连你宋哥哥也不记得了。”
师玲玲转动着眼珠子,生怕宋晞文瞧出自己的心思,扑哧一笑,化解了尴尬。
“好意思说你,给你写了多少封信,就是不回我,让我好等。再说了,倒是宋哥哥你,总是盯着我们家若青做什么?”
三人回到庭院里,关若青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书,给师家伯父伯母行了礼之后,便说要回去。师玲玲再三的挽留,始终还是留不住关若青的已决去意。
师家伯父伯母虽对关若青宠爱有加,但毕竟不是亲生女儿,多少有些隔阂。虽然是师玲玲的陪读,但举贤不避亲,如今又是牵扯到师玲玲的终生幸福。外人在场,总有些不合时宜。
聪明如关若青,怎么可能还看不出今天这场饭局是为了师玲玲和宋晞文而定下的。
回到家已是天黑,推开门看见母亲依然躺在床上。关若青端了药过去,亲自试温,而后一点一点将喂给母亲。
“今天又去师公馆了?”母亲问。
关若青点点头。
“说你总也不听,师家人我们高攀不起,那些钱我们也拿不起。若青,我们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赚钱。不一定要——”
“妈,别说了,我都懂。”关若青还是不会放弃,只要当师玲玲的陪读,就会有不俗的报酬。
同学们可以不理解她的处境,但母亲不可以,她只会认为,自己做了最正当的生意。
夜里,母亲已经熟睡。关若青轻声慢步的下床,点起煤油灯,就着昏暗的灯光翻开了一本本书……
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那么大的太阳底下,能有什么新鲜事?
连续着六七八三个月,时局都比较动荡,涉及到比较深奥的东西,作为小老百姓是不太关心的,大家无非就是关心着,这是否能吃得饱穿得暖睡得着。
八月一号,上海那边传来浦东小贩陈阿堂索讨欠款,惨遭日本水兵毒打致死,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这北平和上海还有些距离,但是小日子依旧猖狂,身在北平的人们也是夜夜无法安睡。
听着收音机那头传来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宋晞文使劲把烟头扔在脚下,拿那双四十四码的皮鞋底狠狠碾压。
给上海的旧友拨了通电话,聊了好一阵子,宋鼎盛瞧见儿子紧皱的眉头,大概也是听闻了。
“你这电话过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倒是好好的准备准备自己的终身大事。”父亲知道有意撮合儿子和师玲玲,无奈落花无意,强求不来的事情,做父亲的只能另寻他法。
上海朋友说起这个事情也是担心受怕,目前在上海居住的日本人也有两万多人,你不知道出门后脚跟着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他们说你是贼,你便是贼了,小商贩伸出的手不过是讨要正当生意的生活费,连那一点的糊口钱也要吞了,真是史上闻所未闻。
还来不及同情这未曾谋面的底层劳动人民,同年八月二十四日,近代实业家张謇去世,宋晞文作为张謇的义子奔丧。宋晞文身穿孝服去往南通,迎接从各地赶来的生前与义父交好的亲朋好友。
义父省钱乐善好施,是实业家,也是教育家和书法家,开办纱厂救活了多少百姓和企业,同时还加强教育,开办学校。
其他伯父语重心长的说:“侄儿,早先与你说过,你义父既作为有名的实业家,你若继承的了他的衣钵,未来满盆聚宝指日可待。你偏偏跑什么劳什子的英国学什么桥梁建筑,回来后真没见你有何作为。”
“伯父所言极是,大学学成本就是为个人服务,如果未来国家有需要我的地方,那我也万死不辞,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中国人要治疗的不是身体,是他们的精神。做实业家,根本挽救不了。再说了,还有比更合适的人选,总要给年轻人机会。”
奔丧三天时间,宋晞文的相亲计划并没有因为义父的去世而推迟,宋鼎盛反而快马加鞭,再次将儿子与师玲玲牵线搭桥,并不是父亲不懂,的确是师家家大业大,两人又算是青梅竹马,论说机会,总要再拼一把。
若不是富贵人家,北平怎么会有那么一辆如此豪华的老爷车。
驾驶者不是别人,正是宋晞文。
“宋晞文,你混得真好,伯父现在可是火上浇油,就差你这一把火了。”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赵永坤如是说。
在赵永坤的眼里,宋晞文一直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孩子,尤其实在大家长宋鼎盛的面前。
“不,永坤,你错了。这一次,我要争取自己的幸福,这还需要你的帮忙。”
宋晞文打死方向盘,将车停下,将视线投放在不远处在草地上而手中扯着线正在奔跑的关若青身上。
“宋晞文,我很少看你这样。第一次,你着了心魔。”
赵永坤顺着宋晞文的视线,也将焦点落在关若青的身上。
她笑颜如花,而他,笑容却如暖阳里的太阳,充满了如痴如醉的迷恋。
关若青是安静不下来的,早先时候,师玲玲受邀,说是不想见到宋晞文。无奈父亲紧逼,只好把关若青拉出来当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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