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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很重，又柳却没放开手，反而将神尘的衣摆抓得更紧。
“你怕？”
又柳不知何时又向他靠近了一些，她不顾被按住的手腕，只知道靠近他。
神尘不得不将身子后倾，松开手上的力道，又问一句：“你怕？”
雷声一次比一次大，又柳的下唇都是颤的，“是。”
神尘看着她的双眼，她目力不同常人，雷电在她眼中要大许多，一定更骇人。
“先放开，小僧将念珠给你。”神尘想，她手中抓着东西或许安心点。
又柳不情愿地松开手，神尘向外坐了点，摘下颈间的念珠放在她手上，又将多余的部分挂在她腕上。
玛瑙染着神尘的体温，又柳紧紧抓住。
“念一句佛转一次珠，别怕。将所有心神放在此事上，就不怕了。”
“念......念阿弥陀佛？”
“可以。”
又柳此刻完全忘了思考，只能看着神尘的目光行事。手上的佛珠转动起来，神尘已经收回了目光。
又柳看着手上的佛珠，没有用，念佛转珠没用，佛珠上的温度已经消失。
又柳看向神尘，他靠窗户更近了。
“不行。”又柳突然出声，“我还是害怕。”又柳靠近神尘，将缠在腕上的佛珠摘下，递到神尘手边，“法师，你拿着这端好不好？”
她的声音满含乞求，神尘不懂，她怎会害怕成这样。
“法师......”
神尘执起念珠另一端，又柳还在继续转珠。
念珠从她手上到神尘手上，又从神尘手上到她手上。她念佛五声，珠子便从他们手上转一圈。
熟悉的温度传来，又柳明显比刚才放松。
陌生的温度传来，又柳因为分神念珠转的不快，珠子划过他的手心，像是轻佻地摩挲。
她真的怕？她是带着目的来的，这是不是她的伎俩？神尘想放开手，又柳突然开口“在宫中雷雨天时，平芜陪着我，我习惯贴着人躲了。”
神尘没继续动作，又柳也没察觉，继续道：“雷声响起，挨着人，暖和踏实。”
此时放开念珠，便不近人情了，神尘任由佛珠继续在他手心转出。
神尘本想在靠外坐点，拉开两人的距离，此刻也晚了。
“多谢法师。”又柳抬头，脸色泛着白，看着比任何时候都可怜。
“是因为你的目力，才如此害怕雷鸣？”
又柳答非所问，“雷能打死人，很多人都怕。”
神尘收回目光，“念佛吧。”
又柳跪坐在神尘身边，嘴中默念，等了一会，注意到神尘又闭上双眼，又柳悄悄将佛珠在自己手腕上绕了一圈。
距离拉近，又柳悄悄抬眼看神尘，正对上神尘的目光。
屋内腾地一下亮起来，又是一声暴响，又柳吓得拉住神尘的手。
直到响声停止，又柳才放开。
她不太好意思，准备摘下刚才缠在腕间的佛珠。
神尘扫了眼，淡声道：“带着吧。”
又柳心中欣喜，放下手继续转起念珠，自觉地不再靠近。
温度从手心传开，沿着手臂向上漫开，又柳不知不觉完全放松下来。
雷暴停止，雨势依旧。
天色完全暗下来，缠绕两人的念珠转的越来越慢，最终停在神尘手心。
又柳垂着脑袋向前点来点去，撞上神尘的手臂。
她找到支点，半梦半醒中用脑袋继续探，直到枕上神尘的肩膀。
耳畔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毛茸茸的脑袋摩擦着颈上的皮肤，神尘偏头躲开与又柳的接触。他尝试轻扯念珠，又柳在梦中也抓的紧紧的。
神尘只好放开自己手上的念珠，任又柳抓着。手上松快后，神尘托起又柳的脑袋移开身子。
又柳睡的沉，对神尘的摆弄毫无反应。神尘托着又柳脑袋，让她靠上墙壁，做好一切，他起身坐到又柳原本的位置上，与又柳间隔开。
又柳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天色还是黑蒙蒙一片，她左右看了看，厅内空无一人，又柳忙要起身，看到手腕上神尘的念珠才放下心。
她走到院中，看见破旧的宅门外，靠坐马车上模糊的人影，他的姿态比又柳平日所见松弛许多，却不散漫。
又柳放轻脚步，走到近前才看见神尘翕张的双目。
“还以为你睡着了。”寂静中她的声音格外轻柔。
神尘看她，目光落在她的腕间。
又柳看见他的目光，抬手摘下念珠递给神尘，“谢谢法师。等回到云台寺，我要请一串念珠，转珠念佛真的有用。”
又柳看见神尘勾唇，她也跟着笑了笑，脱口而出“法师若不介意，就像昨晚一样也可以，我就不请佛珠了。”
神尘的笑容敛去，有些生硬道：“齐地少见雷雨。”
“是吗？”
神尘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通过又柳的声音判断她的深意，她的嗓音又柔又眠，响在耳边像是在惋惜。
神尘沉默，没回她。
又柳还在为自己上上一句的大胆开口而高兴，不过是无意识问出的一句，也不在意神尘的回答。
她坐上车辕，像神尘一样靠着车门，放眼能看见天边亮着几颗若隐若现的星子。
神尘不知何时取来了灯，烛火亮起后，橘黄的光晕笼在两人身前，“此处距杨柳县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你若是还困，便在车内歇会。”
“法师，你刚才睡了吗？”
神尘眨眼，浓黑的羽睫似乎破开光晕，绮丽的近乎鬼魅。
“小僧不困。”
更像了，没有人能向他一样一直不睡也不见困意。
又柳看着神尘将灯挂上，照亮车头前的路面。
又柳依旧坐在车辕上，“我现在也不困，法师你稍微驶快些，我们到了杨柳县找户人家投宿，赶天亮前你也能休息一会。”
车上，又柳坐了一会，眼皮又开始发沉，打起盹。神尘注意到，担心她从车上滚下去，“又柳，去车里睡。”
又柳被叫醒后，反倒清醒了，“我不困，快到了吗？”
“嗯。”
又柳揉了揉眼，四周都是田地，屋舍离他们还有段距离，不过农田边沿据她们最近那户人家屋内还亮着灯。又柳伸手指向那户人家，“那还亮着灯，可以问问能否投宿。”
神尘顺着她的指尖看去，黑蒙蒙一片，“你能看到多远？”
“那得看有多远。”
又柳刚说完，面色一变，“田地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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