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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现在布满镜面通道，空间非常错乱。”李怀远道，“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boss的毛都摸不到就得被传送出来。”
“还boss，你以为在打游戏呢……”张不疑嘴角抽了抽，“总部说了，会派专人过来处理空间混乱的问题。”
雾都事件的根源，远远超过异调局最初的假设，经过48小时的试探，总部已经摸清大致状况，接下来就将向事件中心不断增援。
“是什么方法居然能处理镜面通道的问题？”李怀远问，“空间稳定装置都不管用了。”
张不疑禁不住看了李怀远一眼。
大哥真的好实在，三两句把自己的底透露了个干净，这跟狼人自爆说自己是非法组织实验基地的一员有什么区别？
李怀远老神在在，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好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在正经人面前假装坏蛋，真的好爽。
张不疑双手蠢蠢欲动，他有一种掏出手铐把眼前人扭送到警局的冲动。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过来帮忙。”萧恨水远远站在旁边，他们围绕着越野车的残骸研究了半天，看着两人还在侃天侃地，分外无语。
捣鼓半天，越野车终究是寿终正寝了。
张不疑从周边车行“借用”了一辆车，当然，留下了自己的姓名电话。
众人坐上车，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在缺德地图持续导航的语音中，几辆车从雾都大道上疾驰而过。
一道明亮的大阵从目的地的上空冉冉升起，迅速扩大，覆盖了整个天空。整个雾都的空气肃然一清，弥漫的雾霭在夕阳的光芒中融化。
李怀远从车窗看向天空，来了雾都这么久，他第一次见到雾都不被大雾笼罩的天空。
夜幕降临，偶尔一两颗星子从天边坠落。
夕日欲颓，云蒸霞蔚，几片花瓣打着旋飘过车窗前，李怀远伸手去捞。
时间过得真快，到了蔷薇花开的季节了。
“叮咚。”
手机提示音忽然响起，李怀远掏出手机，赵峰发了短信过来，“主人，我和钱多多去实验区解放实验体，发现这里的实验体都变成了黑山羊。”
李怀远揉揉眼睛，心道这些字分开他都认识，为什么连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人，变成黑山羊？
“现在咱们的目的地是什么情况？”李怀远问道，“有消息吗？”
“你也收到消息了？”张不疑降下车窗，点烟，深吸一口，随后把挟烟的手伸出窗外。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众人的心头掠过一丝阴云。
李怀远在缄默中极目远眺，夕阳的余晖投向远方高楼，在深蓝的苍穹之下嵌入高低错落的薄金剪影。他的心头有些酸涩。
靠近目的地，人渐渐多了起来。
无数亮着灯的汽车在雾都众多分支道路上风驰电掣，最后汇合到一起，形成一条光的河流。
萧恨水似是看到了什么，降下车窗，对着对面拼命挥手，李怀远看到对面也有一个青年女子朝着这边挥手。
“他们队里只剩下两个人了。”萧恨水突然说。
李怀远没回话，他正在用手机查黑山羊是什么，不出所料，小度弹出来的都是字面意思，黑色山羊，某些山羊品种。
“黑山羊？”调出赵峰的对话框，李怀远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了几下，顿了顿，随后将消息都一一删除。
“到了。”
李怀远收起手机看向往日如灰白堡垒的实验基地。
以前门口关卡重重，现在最外围的放哨亭玻璃窗中空荡荡，看不到一道人影。
远射灯的光柱从实验基地的最高处投射过来，再扫向远处，也已不再发挥警戒作用。
无垠的天穹中，几架武装直升机正在向实验基地降落。
无数黑色车辆携风呼啸而来，急停在基地外的旷野中。
穿着灰蓝制服与灰色制服的异调局成员在实验基地外重重布控，天空上悬浮着黑色小人，仔细看去，是几位单手捏诀的道长。
咚咚——
身侧车窗被敲响。
李怀远降下车窗，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正站在车门前，身上也穿着行动队的制服。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荷枪实弹的行动队员。
大叔看到生面孔吃了一惊，快速扫了一眼车内，笑着说，“小张，你们到了？”
“冯队。”张不疑赶紧打开车门蹦出去，迎向胡子大叔，态度异常殷勤，“您先到了？姜还是老的辣呀！”
李怀远跟着众人一起下车，站在张不疑身后。
“你们这是收了新队员？”冯队寒暄了几句后，问道。
张不疑回头看了一眼，“半路征用的异能者，他叫李怀远，似乎是这个基地出身的。”
冯队眼神一厉，“这个基地，可是y组织的。”
y组织作为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在异调局早就挂了号，通缉令更占了几十页。
“y组织？”所有人都悚然一惊，冯队身后跟着的行动队员迅速把枪口对准李怀远。
“误会误会！”李怀远连忙举起双手，“我只是打算进去解救实验体的。”
张不疑赶紧对冯队做了个口型：这至少是个a级异能者，当前关头别轻举妄动。
僵持片刻，冯队微笑，“那好吧，我暂且相信你这个说法。”
他打了个手势，他身后所有队员的枪齐刷刷地收了起来。然而下一刻，所有枪支又重新举起来，对准李怀远，站在他身边的异调局行动队员更是“刷”的一瞬跳到远处。
哎？
李怀远眨眨眼。
张不疑如临大敌地端着枪，轻声道，“李怀远，小心身后。”
李怀远顺着所有人的视线微微偏头，一只毛茸茸的黑色巨物正站在他身侧。
他看向这黑色毛茸茸，毛茸茸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也缓缓转过身来。
李怀远低头与毛茸茸的五六七八只眼睛对视，这些圆滚滚的大眼睛萌萌地眨巴了两下。
好……好精神污染！
李怀远的眼睛不够用了，不知道该看哪只眼睛，他只觉得头好晕。
毛茸茸忽然发出一阵无法形容的尖啸，这噪音如黄钟大吕无限震响，所有人痛苦地捂住双耳。
李怀远眼前一花，瞬间天旋地转——毛茸茸伸出黑色小手抓紧他，在异调局行动队员们的惊呼中，像一只山羊一样高高跳起。
他被埋在毛茸茸柔软蓬松的软毛中，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现在知道黑山羊是什么意思了。
黑山羊抓着李怀远以惊人的速度弹跳狂奔，在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四只羊蹄蓄力，几乎瞬间就遛进实验基地之中。
实验基地内部忽然传来一阵阵异能对轰的巨响，好像发出了什么信号一般，实验基地中涌出无数只黑山羊。
它们都要比挟持住李怀远的这只大得多，看起来也凶恶的多。
李怀远看着这些巨大的“黑山羊”如黑色的洪流一般从基地内部倾泻出来。
一眼看去，就觉得难以承受的精神污染如潮水涌来，所有的线条重叠模糊，空气扭曲，释放出五彩的光芒，晕眩极其，也森寒阴冷至极。
duangduangduang—
小山羊蹦蹦跳跳，李怀远被勒住胃部，一路颠簸地被挟持到基地内部。
救命！
他马上要吐出来了。
一只冰冷的小手轻轻抚摸着李怀远的脸颊。
李怀远发现小山羊已经停了下来，顺着这只手看去。
“王小白？”
面前的女孩海藻般的长发如乌木般漆黑，肌肤如雪白的冷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镶嵌在脸上，对视的瞬间像看到了一个旋转着的深邃星空。
正是昔日实验基地的c级精神污染异能实验体——王小白。
他早就知道王小白不简单，但没想到有这么不简单。
“嘻嘻。”王小白笑道，“小哇真是懂我心意，昔日我时常念叨你，现在就把你带过来了，正合我心。”
小山羊应声地“哇”了一句，所有眼睛开心地眯起来。
“你找我干嘛？”李怀远警惕起来。
“我的孩子，我当然是想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孩子呀。”王小白抱住李怀远的头，温柔地抚摸着。一个荏弱的女孩抱住成年男子喊孩子，看起来挺诡异的。
“孩子？”李怀远汗毛直立，飓风开始在身周肆虐，王小白只是轻哼一声，李怀远的两眼发直，瞬间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小东西，真调皮。小小十二司的力量怎堪与我匹敌？”王小白抱住李怀远，脸上有极其怪异的慈祥和母性。她的口张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一口吞下李怀远。
咕嘟一声吞咽后，王小白怜爱地抚摸了一下肚子，“我的孩子，你终于要成为我真正的孩子了。”
有这样拥有辉煌绚烂生命的可爱孩子，她真的好开心。
这时，王小白的瞳孔瞬间变成了矩形，虹膜如熔金般灿烂。
虚空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裂隙，一只巨大的小麦色的手伸出来，这只手形状堪称完美，指节分明，晶莹剔透，若不是形状太大，简直是无暇的艺术品。
可是它太大了，大到遮天蔽日，大到远远伸来，所有的建筑便在无形巨力中顷刻化为齑粉，地面轰然下陷，被这只巨手波及到的无论任何生命都在瞬间化为虚无。
王小白冷哼一声，细瘦的小手与巨手对了一击。
这本是对比悬殊到极致的一击，按理来说其中一方应当有摧枯拉朽般的优势。
——然而没有。
双方势均力敌，时间好像暂停了，所有人好像也失聪了。破碎的建筑残骸停在半空中，被气浪卷起的扭成麻花的车辆也停在半空中，异调局行动队员们的表情凝固在了惊恐、咆哮，张不疑的脸上还因为怒吼青筋突暴。
他眼睛倒映着天空，半空中飘舞的花瓣缓缓下降，终于，落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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