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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隔了几天，沈糖正式打包行李进组拍戏。廖泽公司也有大头项目要忙，经常坐飞机一去就是半把月。她的戏份是补拍，周期约一个多月的档期。期间没有联系。也许是剧组赶工，急着拍完她的部分剪完送审，好赶国庆节上星。
这一个月过得很快，日子如流水般，沈糖经常在片场拿着本子碎碎念，夕阳浅照眉目，一眨眼，时间就巴巴地消失了。没多久到杀青的日子，开机有开机仪式，杀青也有杀青仪式。巧的是，她在杀青这天看见了刘翟。
刘翟叔叔是副导演，两家关系不错，且这部戏刘翟本人也多少参与单集剧本创作，算是他快毕业的实习。他在片场来往穿梭的房车中看见她，很惊讶地捉住她的手腕，两人诧异地瞪眼对视几秒，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说话。
好些天不见，恍如隔世。
刘翟是没想过她会继续拍戏的，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门路，他参与创作更是不清楚要补拍的人就是她。他家里三代人涉及这行，勉强知道点潜规则。彼此都明镜，谁都不点破。他揣着兜问她：“你和廖一飞还有联系吗？”
虽然谁也没找谁，可廖泽要知道两人还有联系，恐怕事情会变得很棘手。沈糖直白说：“没有。还是别联系了。”
刘翟：“你俩成不了还不能当朋友了啊。”
沈糖测过身，朝向大山方向：“我有男朋友了。还是廖泽。”
她这话一出，刘翟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特别不理解，尤其想到上回餐桌的不愉快，更是不理解到了一定境界：“不儿。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沈糖听着笑了：“活好。钱多。”
她越这么轻描淡写，刘翟就更生气，这姑娘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他叉着腰缓了口气，无法忍耐的破天荒骂出脏话：“操！你是不是疯了啊！”
沈糖静静听他骂人，心如止水的，忽然看向远方重叠的山峦，淡定地慢慢说：“刘翟。你坐过牢吗。”
刘翟被他问愣住。
于是她就继续说：“我坐过牢。”
刘翟震惊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到关键时刻他又说不出来。
沈糖看他被吓到的样子，忽然安慰他：“放心。不是变态杀人犯。我干过不好的事，遇到不好的人，然后在少管所待了一年两载。”
刘翟努了努嘴，终于缓过来，说：“不是杀人犯就好。”
沈糖说：“廖泽知道我的案底。而且，他并不介意。”
“就因为这个？”刘翟怎么想也觉得荒谬，他只是觉得震惊，也没有很介意吧，这个理由是说服不了他的，“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不介意啊，你重新做人就行了，我敢保证，廖一飞肯定也不介意。你信不信？”
“当然不是。”沈糖惆怅地说，“我的背景，要找到这样的长期饭票可是很难的。廖一飞，他很好。不过，我想他有更好的选择。”
她把自己形容得拜金，刘翟听得很不舒服，起码他眼中的沈糖不是这样子的，可他又能怎么干涉呢，毕竟是她的生活。他无奈叹一口气。他们这样肩并肩望向缭绕雾气的小山丘，微风轻轻吹拂，刘翟还是叹一口气。
他无奈又真心地说自己的想法：“我可不觉得你喜欢廖泽。喜欢一个人的原因很多，跟他在一起我并不觉得你有多开心，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开心的样子。这根本不是喜欢。我不知道你留在他身边到底图啥。起码你对外坦诚，那我们就还是朋友。”
听着肺腑之言，沈糖眼神闪烁了一下，诧异地别头看着他，半秒的缄默，她突然抬手重重地给了刘翟一下，期期艾艾地感叹：“什么嘛，说这么感人，我都快哭了哎！”
刘翟揉着胳膊，嘴里嚷嚷：“真不理解你们女人。坏男人更有意思吗？”
沈糖敛睫，耸耸肩说：“不要一概而论哦。”
这世上有骨气的女孩多了去了。只是碰巧里头没有她。
刚结束一部戏的拍摄，沈糖得几天假期，恰逢廖泽没回来。她和刘翟因上回的坦诚还保持着友谊，刘翟又是很能陪女孩聊天的男人。她没有女性朋友，索性叫刘翟陪她逛商场购物。他呢，闲得发慌还没灵感，也就答应了。
只是刘翟没想到她会逛家具店，十月初的天气微凉，她穿短短的t恤和牛仔裤，看着跟没毕业的大学生没区别。沈糖到家具店这摸摸，那摸摸，他实在看不下去，就问：“你是挑错地儿了吧。”
她不喜欢公寓简约的装修，感觉那里不是住的地方，是工作的地方，一起床望着楼下浮华的大厦，就有种心脏发悸的不适，房子里每一样东西都有精英感，看久了不舒服。沈糖老早就想添点东西，改造一下了。
她没搭理刘翟的话，走到一副碗具跟前说：“真好看，还挺可爱的。”
刘翟自然以为她是想装修和廖泽的二人世界，作为廖一飞的好朋友，他替朋友发酸道：“呵，你还真贤妻良母。”
沈糖淡淡问：“这就是贤妻良母吗。”
刘翟说：“你知道吗，我奶奶那一辈都比你洒脱。”
“哦，”她问，“那您姥儿平时都干嘛呢。”
“听听收音机，哼两句昆曲儿，跳跳舞，旅旅游什么的。”刘翟悠闲说，“反正我家老爷子身体不好，管不着她，不过也该我姥儿享受，我爷年轻那会儿说要一个家，她就给他一个家，说要两个孩子，他就给两个孩子。给了吧他又不回家，也不带孩子。所以说男人就是贱。他要的不是家，是感觉懂吗。那种氛围，那一种感觉。我最近啊研究这个剧本，我琢磨出来的。”
沈糖一直很认真地听，她眼神忽然冰冷，附和他说：“是啊，是一种感觉。”
刘翟不聊剧本了，意识到她不对劲，问：“怎么了？”
沈糖收敛眉眼，甜甜地笑笑，揶揄地调侃他：“好过分哦刘大编剧，想不到你敬业起来连自己都骂呢。”
刘翟很无所谓：“我是专业的好吗。”
挑选好的家具当天上门大换血，客厅的样式没变，不过添了些东西显得更有生活气。沈糖没欣赏太久，叫师傅早点休息。她站在玄关抱臂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拿不准主意，正丈量着不确定，周严又电话她要跟着陪制片人吃顿饭。
这一顿饭吃得时间真是够久的，凌晨的夜晚街道陷入了睡眠。她被周严送回来，坐在副驾很困，周严握着方向盘笑她：“这样的日子只多不少，你需要适应。我给你找的资源都还顺利，看来廖泽很喜欢你，他身边女孩那么多，吃回头草的可只有你一个。”
沈糖靠在座椅没什么语气：“不知道。我能回去了吗。”
周严没说话。她自己打开车门，路过大厅的前台，一路坐电梯到楼层。整个人都满身疲倦，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沈糖到门前输入密码，一气呵成地进屋摸着黑准备去开灯，灯没碰到，有人从后背抱住她，腰被紧紧揽着，往怀里贴。
脖颈有热气在呼吸，她蓦地翻个面，还没在黑暗中看清廖泽的脸，铺天盖地的吻就热烈迎上来。吻到双方都有些喘息，廖泽的手自然越过她头顶按下开关。咔擦一声，全亮。他松开她的唇，低沉问她：“上哪去了？”
“赶通告。你不是在澳洲吗。”
廖泽草草扫一眼四周，说：“我不回来看看，怎么知道你还有爱装修的习惯。”
沈糖没听出他语气的反感，她环着他脖子，有点得寸进尺地问：“好看吗。是不是很温馨。”
“你一个人搞的？”
“不，”她隐瞒和刘翟一起逛超市那段，说着，“当然是请人了。”
廖泽“嗯”了一声，盯着她的唇又欺身想继续亲，这回沈糖避开躲了躲，气息交换着：“你吃饭了吗？”
“没胃口。”
她说：“我给你熬粥吧。”
灯光不是从前那么亮堂刺眼的白灯，是暖黄色调。还挺温馨的。恰好连着几班飞机廖泽也坐倦了，尽管知道这些家具别有心思，他懒得去计较。难得好脾气应下。沈糖去熬粥，他去浴室冲澡，一进去洗手台换过的洗漱用品崭新的摆放。
浴灯亮堂，雾气环绕。要用这些东西时廖泽想着女人的恃宠而骄，莫名笑了，有些不懂他到底在纵容些什么。
倦意在忙完琐碎的东西之后烟消云散，就着这点休息时间，两个兴致勃勃的年轻人觉也不睡了。盘坐在沙发看股票，看球赛，切来切去换了很多台，忽然切到审片完首映的年代剧。沈糖还是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自己。
还以为廖泽会换台，结果他换了个姿势，看的津津有味。结果戏里演到导演教她的方言，她灰头土脸在黄土高坡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这段戳中哪里的笑点，廖泽看得笑了，她本来就在假装镇定，他一笑她装不下去了。
沈糖抢过遥控器，赶紧换台：“不准看了。”
廖泽又搂着她，调侃说：“不用这么害羞吧。”
“人家导演很满意这段摔倒好吧，”说着她还补充，“他还夸我呢。”
廖泽只当笑话一样地听，随意地捏捏她的脸，顺从得几近宠溺地回答：“是吗。”
“是啊。”沈糖想起了之前记在心里的话，“不都有句话说，自从电影发明以后，人类的寿命就至少延长了三倍，我演得越好，就代表我在造福人间。不瞎观众眼睛，送他们体验不同的喜怒哀乐，还挺有成就感的。”
廖泽听着刚想亲她，转念一想她拍戏仅有的经验和知识水平还没到这种悟性，这些当演员的道理恐怕也只有找她拍过戏的廖一飞讲过。他这么想心里不是很有滋味。
沈糖说完对方没什么反应，她忽然明白过来：“吃醋了？你认识那么多名导，哪天也带我见见。我目前见过的导演，廖一飞是最好的导演了。”
廖泽显然是看过他的电影，少有地认可：“还行吧。别写那么多煽情的台词可能更好。”
沈糖意外噎住，其实当男人的面夸关系不太好的哥哥，通常脸色都会黑，换正常小情侣免不了一顿醋味。但她发现廖泽这人还是有一个优点：公私分明。她预备出道他从不限制戏路，大尺度戏份他是不在意的，更没有乱七八糟的贞洁要求。
很多时候她都不自觉地想，金主当成他这份儿上，算做慈善了。沈糖看着他好脾气的模样，心想这个人还挺开明。
正走神呢，廖泽揽着她不动声色提了一句：“过几天戛纳电影节，确实是有很多名导。我也正好要去。”
沈糖起先很高兴，突然想到他的生意难道还涉及娱乐圈吗。他看出她的疑惑，自然而然地解释：“熟人多。到时候跟着周严坐，她有艺人要去。”
她知道他肯定不是用一般身份去，沈糖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她讨好的吻并没有叫他满意，做小伏地的样子他却很受用。廖泽一手由揽变抱，按着腰缓缓游走，身体逐渐热起来他才她侧耳流氓道：“一个吻不太够吧。我只摸不操.你乐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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