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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的人家小孩若是不听话,大人说一句“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刑部大牢去。”包管能吓哭孩子。
如今傅娴菁就被关在刑部大牢的最里侧一间牢房之中。
这里光线黑暗,只外面走道墙壁上油灯的微弱的光芒照了进来,将将能让她看清牢笼中哪里是干草,哪里是脏污的地面,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有无数老鼠,蟑螂,还有不知名的虫子爬了过去。
这对惯常养尊处优的傅娴菁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尤其是隔壁牢房其他犯人传来的哀嚎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气似的,让傅娴菁听得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地方才好。
一开始傅娴菁在牢狱中大喊大叫了许久,除了隔壁牢笼犯人的嗤笑外无人搭理她,后来她嗓子哑了,身体也脱力了,只好蹲在一角捂住耳朵,心里将傅妱骂了千百遍。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所在的大牢门被人打开了,两个狱卒出现在门口,将她从牢狱中粗鲁的拉了出来,然后向外推去。
傅娴菁喜极而泣,连忙问狱卒道:“你们是不是要放我出去?”
狱卒麻木的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不回她,押着她转了几个弯后将她带到一个无人的房间,傅娴菁进去后发现房间的四周墙上挂着各种刑具,那刑具上面还带着没有洗净的铁锈色,让人一看心里就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在房间的最里侧还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子,狱卒将她推进房间后将她押到桌子的一侧坐下,不顾傅娴菁的挣扎将她手脚捆绑在椅子上后二人就离开了。
傅娴菁大怒,却也毫无办法,只得默默打量了一番周围,心道这里的刑部官员不知打了什么主意,若是真的要折辱她的话,等她回到南晋,定然要父皇给她讨回公道。
没到她胡思乱想了没久,房门又被人打开了,傅娴菁回头一看,发现两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傅娴菁瞳孔一缩,是北周的皇帝魏焱,另外一个应该是他的贴身侍卫。
他居然来这个地方见她来了?是为了傅妱吗?傅妱呢,她做了这等好事怎么不出现看她笑话?
魏焱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把傅妱写给她的信扔到桌上,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道:“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傅娴菁已经没有精力和他周旋,只冷笑道:“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不去问问傅妱,她做的什么好事自己不是更清楚?”
魏焱眉头微微一皱,声音冷淡道:“她脾气最是柔软不过,若不是被你逼狠了怎么会写出这样的信来?”
傅娴菁被他气势所迫,心中有些惴惴,但着实有些不甘道:“逼狠了?陛下就那么信她吗?”
“庄素婉已经供出一切了。”魏焱冷眼看着她。
自傅妱出事后,他思前想后了许久,觉得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于是派了人去调查。
结果真给他调查出了问题。
皇宫医馆给傅妱送信的宫女供出了庄素婉,然后刑部尚书去了忠毅侯府提审庄素婉,刚开始庄素婉抵死不认,后来在刑部尚书凭的恫吓下,庄素婉撑不住便把自己和傅娴菁密谋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回来给魏焱禀告的刑部尚书说当时忠毅侯庄昉和鸿胪寺卿庄轩誉神色都不对劲了,大概是没有想到平日温和的女儿和妹妹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傅娴菁听到魏焱这么一声,脸色一颓,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但她又不想这样束手就擒。
情急之间,她想起了另外一事,连忙道:“陛下您还不知道傅妱有读心的异能吧?在南晋的时候,傅妱就是通过这个异能将那些宫女奴才笼络到手上的,我父皇就是因为忌惮她才将她打入冷宫,陛下难道就不怕自己平日的所思所想都被她知道了吗?”
魏焱挑眉,表情虽未有什么变化,实则内心也是震惊无比。
她竟然有这样的异能,那她平日对自己的乖顺也是装出来的吗?
傅娴菁打量着魏焱的表情,见他有一瞬间的迟疑,于是心中窃喜,以为魏焱已经被她说动。
谁知接下来魏焱的话将她如坠冰窟。
“无论傅妱是否有读心的异能,她永远是朕的皇后,而你,企图谋害北周皇后,朕即刻会派人向南晋的皇帝讨要说法,大公主怕是要在北周的刑部大狱委屈一段时间了。”
说完魏焱站了起来,傅娴菁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她脸色铁青,知道父皇那样优柔寡断的性子不会为了她得罪北周,况且北周的国力比南晋强大那么多。
她含恨咬牙问魏焱道:“傅妱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她终于赢了我了?”
魏焱身影停了一瞬,没有理她,而是带着杨持走了出去。
刑部大狱的走道又黑又长。
等他终于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阳光扑面而来,刺得他眼睛有些酸疼。
他想,傅妱落水到底是因为意外还是因为面对他杀害了阮氏部落的谣言后悔恨自杀?
而他就在她面前,为何不来亲自问他?
所以,她心里其实也没有那么信任他吧!
**
庄素婉这两日一直呆在自己院子哪里都没去,昨日刑部尚书上门后,她被逼得吐出事情,父亲和哥哥失望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她。
为了不让她被刑部尚书带走,父亲还是带着哥哥入宫给她求情,好在后面陛下宽恕,只罚了她在院子中面壁思过。
而父亲的爵位却被降了两等。
为此,郑氏已经气得没再理她了。
庄素婉也后悔,她后悔当日没有把事情做绝,将那个医馆的宫女偷偷处置了,才让人将事情查了出来。
今日,庄素婉照常早早起来,洗漱,梳妆,然后在院子中和侍女们一起做针织,说说笑笑,并没有因为不能出院子而觉得苦恼。
变化是一瞬间发生的。
庄素婉一个无意间抬眼,发现沐芯彤披头散发的拿着皮鞭闯入了她的院子。
她连忙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沐郡主,您找我有何事?”
沐郡主站在离她几步开外,眼睛从头到尾将她打量了个遍,然后脸色越来越不好了。
庄素婉觉得不对劲,正要问从后面匆匆赶过来的沐亲王府的下人时,就见沐芯彤手中的皮鞭劈头盖脸打了过来。
庄素婉连忙抱着头四处乱窜,沐芯彤在后面追赶,口里还念念不止道:“傅妱,我要打死你,我看你还敢抢我的皇后吗。”
庄素婉听到后连忙解释道:“郡主,我不是傅妱,我是庄素婉啊!”
可是沐芯彤像是有些神志不清一般,根本就不理她,口中还是喃喃着那句话,手中的皮鞭如雨一般砸向庄素婉。
突然一鞭带着极大的力气甩到庄素婉的后背,庄素婉一个躲避不及摔在了地上。
院子里的其他侍女还想过来救她,但是都被沐芯彤手中的皮鞭吓退了。
沐芯彤的力气虽不如男子一般大,可是一鞭一鞭砸到身上也是钻心的疼。
沐芯彤见庄素婉摔在地上后,脸上闪过快意的表情,然后快速走了过来,手中的皮鞭更是不停的朝庄素婉身上抽,到最后庄素婉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后背更是血淋淋一片。
沐亲王的下人都吓得呆住了,一个个都不敢上前来。
最后是听到消息的庄轩誉赶来过来,将沐芯彤拉开了,让下人将她制住,然后再上前查看妹妹的伤势,发现她已经昏迷了过去。
府上乱做了一团,庄素婉被庄轩誉抱了起来,向府上请的大夫院子跑去。
等到最后被诊治包扎完后,大夫将庄轩誉拉到一侧说:“庄小姐虽命保住了,可是内里受了重伤,恐怕下半生都要缠绵病榻了。”
庄轩誉听完后默然。
沐亲王府将沐芯彤领了回去,一直到最后也没有人过来登门道歉。
庄昉气得不行,找了人上门讨要说法,却被沐亲王府的下人拦在了门外。
庄昉在门口破口大骂,过了半晌,沐亲王才打开了门,形容憔悴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沐亲王眼神漠然看向庄昉:“骂完了吗?骂完了给老子滚!”
庄昉听完就要冲上去揍他,却被带来的下人紧紧拦住。
沐亲王冷眼道:“要揍此刻便揍,老子怕你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庄昉听完停了下来,狐疑的看向他,问道:“什么意思?”
沐亲王没有解释,只站在府门口,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庄昉咬牙切齿,却也没有真的再冲过去了,到最后,他甩了甩衣袖离开了。
**
今日晚上,魏焱照常让康义荣给他拿两坛酒来,康义荣欲言又止,最终依言去了。
这几日一到晚上,魏焱便将自己喝得酊酩大醉,仿佛这样,他才能忘记心中的痛苦。
过了没多久,康义荣端了两坛酒过来禀告道:“程统领从南边回来了,特意给陛下带来几坛那边的好酒,奴才赶紧给陛下送来了。”
魏焱用手敲了敲桌面,康义荣连忙放下,然后揭开一坛酒的封纸,给魏焱倒了一碗。
魏焱拿起碗一口气喝了进去,还未喝至一半,突然他手中动作一停,将碗放了下来,转过头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些许酒出来。
旁边康义荣看得惊疑不定,连忙问道:“陛下,这酒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魏焱用干净的水漱口后,声音严厉问道:“你说这是程禹带来的南方的酒,为何是草原烧刀子的味道?”
康义荣脸色大变,连忙跪在地上道:“奴才不知,这酒确实是程统林府上的人送来的。”
突然他身体一颤,喃喃道:“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魏焱头突然又咳嗽了好几声,吐出大口的鲜血来,然后身子微微摇晃了几下,康义荣吓得不轻,连忙扶住他大叫:“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在外面听令的杨持听到声音跑了进来,魏焱在昏迷之前给他下令道:“给朕查,查到凶手,格杀勿论。”
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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