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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乱的营帐里,谭明珠心疼的拿着一颗煮蛋,给赵青山敷着嘴角,那里已经红肿起来,一旁的谭泽一脸嘲讽的浅笑,抱着手臂看着他们二人。
目光里丝毫没有一点歉意,眼神一动,他看向自己的傻妹妹。
“好了,凭他的身手若是想躲开又岂会被我碰到,也就是骗骗你。”
看着她哥那一脸不屑嘲讽的样子,谭明珠怒火中烧,“亏你还是读书人,什么事情不问清楚,不分青红皂白就知道动手,和莽夫又有何区别?!”
这下谭泽真真被亲妹妹气笑了,“真是女大不中留,你这胳膊肘朝外拐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话音落下,他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平静中带着筹谋的看着谭明珠。
“你说的没错,我既是个只知动手的莽夫,那一会儿我就让人把你绑了,送回村子里。”
谭明珠手上的动作一顿,心里一时抗拒又紧张,力度下意识重了几分。
“嘶……”男人倒吸一口凉气提醒她,脸上没有什么痛苦之色,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听到这一声她也反应过来,赶忙将手里的白煮蛋移开,“痛了吗?伤口怎么样有没有裂开?抬起头让我看看。”
那一拳如谭泽所说对赵青山算不得什么,当时男人看了一眼身旁的谭明珠,临时起意并不想躲开,巧的是他自己的犬齿不甚因为这一拳划破了嘴角,看着伤势颇为唬人。
谭明珠见他未动,着急的捏着对方的下巴往上抬,她低头凑近细细查看伤口有没有再度裂开。
她一时着急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和赵青山的姿势,有多么暧昧引人遐思。
坐在一旁的谭泽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你们还没有成亲最好都给我注意点。”
赵青山抬手捏了一下谭明珠的脸颊,嗤嗤的笑了起来,“大哥又何须这样吓她。”
也是这个时候谭明珠才发现自己离着男人有多近,彼此之前说话时的呼吸都在纠缠。
而她哥哥就在两人的身后,脸颊连着耳朵都一起烧了起来,慌忙拍开男人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站起身退开一步缓解刚才的尴尬。
也才想起刚才赵青山和她哥哥的对话,目光探究的看向他们二人,谭泽见妹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有些嫌弃。
“绑你回去你会安心待在家里吗?”
闻言谭明珠想都没有想的摇摇头,“不会,我就是要跟着青山,省的有人背地里欺负他。”
这人说的是谁不言而喻,谭泽再度被他亲妹妹气笑了,看着赵青山的目光越发不善起来,谭明珠见此移了一步挡住了她哥看向赵青山的目光。
她都能跟着部队徒步走到这里,若是再被送回去她就去镇上雇一辆车追,到时候车钱就让她哥结算好了。
想明白之后,谭明珠脸上露出一个小狐狸似的笑,得意中带着几分狡黠和算计。
看得谭泽忍着肚子里的怒火舔了舔后槽牙,脸上的笑也像是被气狠了似的。
“那你最好别让人知道你是女子,不然赵青山唯有挨上几十军棍此事才能了。”
这话半是吓唬她半是事实,在大晋自古便不准女子入营,这也是为什么三皇子当时狎妓引来细作,陈虎替他背了锅遭遇灭门之罪的原因之一。
即便三皇子引来的不是细作,只是普通的青楼女子,一旦事情败露按照军规皇子也得受此杖刑。
之前或许不太了解,但昨日秦三闯进主营帐的后,他也曾提出过这方面的担心,故而谭明珠也因此了解到,自己待在军营里赵青山会背负着怎样的压力。
谭泽甩袖离开,营帐里也只剩下谭明珠和赵青山二人,她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闷闷的说道:“对不起,我……我不该这样任性。”
男人低头看着她,见她真真切切的满是愧疚的样子,他眉眼温柔的抬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我很喜欢你的任性。”
在见到谭明珠出现的那一刻,他何尝没有因此开心雀跃过,从离开村子开始他就已经开始思念,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在告诉自己,早日结束这一切就能早日回家见她。
一顿早饭的时间,军营里暗潮涌动起来,大家不敢明着说什么但是私下总是忍不住的。
主营帐里谭军师和赵将军二人为了一个小兵大打出手,谭明珠一时在营中被视为男妲己般的存在。
不少之前没有听说过她,也没有注意到她的人这次都好奇了起来,闲着没事儿就有人往火头军这边晃悠,假装经过朝着里面的人打量着寻找着。
一声号角响起,整个军营再次乱了起来,不过几息的功夫一万多人的队伍便已排列好。
不远处城楼之上也升起了狼烟,战鼓低沉的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今早赵青山和他说的话响在耳边,她清楚今日才是真的战场,之前那次不过是为了引开城中官吏的注意力。
果然,这次午饭他们都已经做好,可仍旧没有见到大军归营的样子,前方战鼓敲的越来越急,显然战事陷入了焦灼的状态。
谭明珠望着营地大门的位置,耳边听着远处的战鼓,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什长,咱们饭都煮好了就这样等着吗?”
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走过来,站在她身边皱着眉头听着远处的鼓声,“这才第二个回合,且得打一会儿呢。”
这鼓声在谭明珠的耳朵里并没有什么两样,但营地里不少人听一耳朵就是知道是什么意思。
什长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你即便现在送过去,也没有人会顾得上吃饭。”
说完他一边拿着帨巾擦着手,一边回到了帐子里,谭明珠独自一人站在空场里望着远处狼烟还没散尽的城楼。
今日这一仗打开,大晋便没有不知道义阳军攻城的消息,接下来这条路会变得越发艰辛起来。
正中的太阳往西斜了,午饭都已经彻底冷掉,但等在营地里的人没有一个有胃口过去吃饭,他们看着面上平静,内心却都十分的煎熬。
终于申时中的时候,康桥城的方向发出一声巨响,浅蓝色的天空炸开橙红色的烟雾,如同点燃的狼烟一般,凝聚在空气里缓缓散开。
营地里谭明珠和新兵都是一脸茫然,老兵看后静止了几息接着开心的举起双手大喊。
“成功了!义阳军占领了康桥城!”
见他们都这样激动雀跃,谭明珠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抬腿朝着火头军的方向跑过去。
“什长咱们是不是可以热一热饭菜,等着大军回来啦?”
“好,都忙活起来,再给咱们得英雄们加两个菜!”
火头军们也都开心的忙碌着,谭明珠负责照看五口热着粥的大锅,她挨个搅动着浓稠的粥,生怕一不小心会粘锅底。
许是担心她等得着急,赵青山带着一小队人率先回到了营地。
“营中众将士听令!”
他骑在马上大喝一声,“攻打康桥城大获全胜,众将士抓紧时间拔营入城!”
谭明珠闻言顾不上五口大锅,举着大勺跑到了赵青山的面前,“不等着吃过饭再过去吗?”
火头军们还都忙着加菜做饭呢,这会儿拔营岂不是所有的事儿都要停下。
赵青山笑着说道:“营里的人先去吃饭,饭菜做好之后用桶盛着运往城中,咱们得将士都在城中驻守,只能咱们一起送过去。”
谭泽带着人留在康桥城驻守安排,城池已经占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重新规划布置。
听他这样说,谭明珠赶忙回去将这个小心告知火头军们,于是大营一时间再次乱了起来,只是这次每个人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忙着收拾东西谁也没有顾上吃饭,于是大家决定一起进城后再吃。
马车载着帐子物品,还有几车刚出锅热乎乎的饭菜,走一路香气弥漫一路。
谭明珠长这么大第一次骑马,紧张的手心冒汗后背紧紧的靠在男人的怀中,马偶尔打一个响鼻都能吓得她一哆嗦。
赵青山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环着身前人的腰身,感觉到她紧张到微微发颤,他好笑的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颈间,无声的嗤嗤笑着。
感觉到对方这是在嘲笑自己,谭明珠气的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可惜对上身上都和铁疙瘩似的,她愣是没有拧动一点。
一生气,她就甩了甩腿,“放我下去!我要自己走进城。”
从村子里走到康桥城外她都走了,现如今城门就在眼前,她还不惜得骑马了,也省的被人这样嘲笑。
见人真的生气不开心,赵青山忍笑收敛自己的情绪,环着谭明珠的手越发用力,生怕人一不小心真的掉下去。
“别闹,将士们都看着呢,别让他们知道你不会骑马。”
这话说的有些道理,但谭明珠对这些不在意,只不过是她想到了另一点,男人是这支队伍的主将,她得给他些面子。
“日后有时间你教我。”娇嗔的小眼神加上她命令的语气,让赵青山不由得软了心肠,也软了腰杆子。
“好,日后你想什么时候学,我就是什么时候教。”
两人脸颊相贴说着悄悄话,跟在身后的士兵都看直了眼儿,离着远些的士兵或许看不到,只能看见赵青山的背影,但二人同乘一马也足以让人震撼。
关系好些的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两句,关系不那么亲近的也都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八卦和震惊之色。
虽然没有人敢明着说什么,但军营里赵青山好男风的事儿算是人尽皆知,不仅如此还有一个爱如珍宝的倾心之人。
大军一进城,谭明珠就发现了异样,之前城里那是何等的繁华,这会儿却像是人去城空萧瑟的很。
“战争真是要不得,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这样了。”
“不破不立,这次只要咱们所谋之事成功,朝廷会减免赋税对百姓或者商贾来说,何尝不是更好的日子。”
想起第一眼扎营的时候,谭明珠听到的那些话,心里也越发坚定要将这场起义进行下去。
城中的百姓都躲在家中,衙役们也都被降服一个个蹲在衙门里,谭泽挨个询问衙中之事,也找来一些百姓,两方对峙之后才可再做安排。
一番询问查访之后,这城里的知府倒是好的,但也属于无功无过罢了,只是那守尉是个横行霸道之人,官职又比守尉低,知府县令等人也都无法劝诫。
着实让这城中的百姓活得提心吊胆。
谭明珠到的时候,谭泽正坐在衙门书房中捏着眉心,看着有些心烦的样子,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都是中午火头军做好的饭菜。
这会儿吃温度倒是刚刚好,直到大哥一直在忙连口水都没喝,谭明珠便第一时间送来了饭菜和热汤。
两个把手书房门的士兵见了,眼睛微微瞪大,他们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啦,这军营里的男妲己名不虚传啊。
前面刚还和大将军卿卿我我的,这一转眼的功夫,就端着饭菜温柔暖心的探望他们谭军师。
房门一推开,谭泽放下捏着鼻梁的手,看着她脸色尚可的样子,还是不由的关心道:“这一路可有累着?”
房门被她关上,“骑马过来的,哪里就能累着,哥哥先吃些东西吧。”
她将托盘放在了书桌上,小心的避开那些纸张和册子,站直身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书房干干净净甚至连书架的书籍都少了不少。“
“这人是搬家了不成,怎么这书房里什么都没有。”
喝了一口热汤,谭泽的神色缓和不少,微微刺痛的胃得到了安抚,人也放松很多。
“他倒是个聪明人,昨日羁押的那三名将士被救后,他便带着一家老小提前跑了,如今去向不明,我已着人去捉拿了。”
谭明珠看着他脸上的疲惫,比起京城时候她哥哥瘦了好多,她轻步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帮他按了按太阳穴。
“攻城成功今日哥哥还是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明日在安排。”
“这城中百废待兴,上有不少挤压的案子都没有处理,总得安排好才能松口气。”说完他想起了什么,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
“你怎么有功夫陪在我这里,赵青山在做什么?”
“哦,他在给爹爹写信,他说这个城里缺个主事的,希望爹爹他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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