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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将还在睡梦中几经挣扎的傅斯年拽了出来。循着本能接起，还未开口询问就已经被电话那边的人一句话给砸懵了。
“傅总，找到当年的院长了。”
“...谁啊？什么院长？”恍惚间，傅斯年又猛地惊醒过来：“不对，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明显是被他的语气吓到了，电话那头哆哆嗦嗦半天才开口：“我是郑源啊，您不是说让我查一下那所荒废了的孤儿院吗？我们找到了当时的院长，她......”
郑源，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傅斯年只觉得两耳轰鸣，翻身下床走到浴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忐忑而隐隐期待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零四年六月十三。”
八个月前？傅斯年不死心的看了眼手机，可屏幕上明晃晃闪烁着的数字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苏易死后没多久，他就又一次派人寻找孤儿院院长想要彻底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过傅斯年终究是晚了一步。在他赶过去的前天，那位院长就因为酗酒从楼上摔下来死了。
八个月前...脑海中忽然想起，也是在今天上午他得知了林瑜的死讯。
林瑜！他必须立刻找到林瑜，绝对不能让悲剧再次重演！
真真是急糊涂了，傅斯年衣服也来不及换，就着昨天晚上穿的一层薄衣，拿起车钥匙就往楼下冲。
“黎笙，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立刻在方竞私人医院找两个靠谱的医生，林瑜出事了！”
“喂，知行。你能不能派两个人去城西那片废钢场走一趟。对，把那里封起来”
“江莱，是我，傅斯年。你赶快去林瑜住的地方看一下。没时间了，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一口气打了三个电话，傅斯年丝毫不敢松懈。车子已经飙速到极限，他生怕下一秒见到的就是林瑜的尸体。
林瑜，算我求你。麻烦再坚持一下，我真的禁不起了...
——
林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傅斯年不似现实中这般冷漠绝情。会因为情怯而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会笨拙的帮他修剪花束，会极尽温柔的托捧满腔爱意……
是回光返照吗？
紧接着，周围的一切全部烟消云散。林瑜被丢进漆黑一片的迷雾之中。随之而来的是五感逐步钝化。听觉，嗅觉，还有视觉...
“傅斯年，傅斯年...”
林瑜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强烈的叫嚣着，尽管知道傅斯年来救他的可能几乎为零，可还是会下意识的喊出对方的名字。
在不知摸索着前进了多久后，林瑜即将消逝殆尽的视线突然感受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丝亮光，微小如星辰。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几经挣扎再度摸索，林瑜踉踉跄跄的朝着光的方向，跌倒，站起，再跌倒，再站起。一次次不知疲倦的周而复始。
眼前的光感越来越亮，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脚下的路也被映照得如同白昼，林瑜心脏跳的愈发厉害，却又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再度睁开眼时，林瑜首先看到的是高高悬在头顶的白色天花板，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直直的冲他砸过来。
嗯，原来天堂与人间并无二异。
“你醒了？”
熟悉而又模糊的声线传入耳中，林瑜罕见的皱了皱眉。这下更加确信了之前的结论。
“你睡了好久，我差点就以为要又一次永远失去你了...”傅斯年语无伦次，仔细看眼中还泛着点点泪光。抓着林瑜的手也在不自觉收紧。
“放开。”已然适应了光线的林瑜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傅斯年，冷冷吐出两个字。
傅斯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人，似是没听懂他话中的含义。而林瑜却一把将手抽了过来。
“谁让你救我的？”
显而易见，这是一句质问。林瑜是在埋怨他为什么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傅斯年嗫嚅了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垂在身体一侧的拳头收紧又无力松开，最后灰败的低下头。
“你先好好养病，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看着眼前这个语气中满是卑微的男人，林瑜只感觉熟悉又陌生。好像在之前每一次意见不合冷战时，傅斯年都会可怜巴巴过来服软。
当然，这个之前指的是在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时。
林瑜缓了缓心神，重新将视线定格在傅斯年身上：“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是吗？傅斯年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现在又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遭到他多次回怼，本以为傅斯年会如往常一样摔门而去。可男人却站定在原地，然后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没什么好说的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先把伤养好。”
眼见对方熟稔的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削起了苹果。林瑜只得气鼓鼓的背过身。
在林瑜昏迷的这几天，傅斯年并没有闲下来。杀傅时初这件事，林瑜本身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因此现场留下来了很多破绽。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将一切都全部销毁才能尽最大可能保下林瑜。
好在上一世的悲剧没有发生，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再次迎接林瑜的死亡。哪怕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多如此的梦幻而不切实际，但当他实实在在听见林瑜微弱呼吸声的那一刻，一切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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