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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么,下半夜你看着。”
长盛应下退去,乞伏嫂给二人盖好被子,看慕容冲神情安逸满足,睡得像个大孩子,很久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了,叹息一声在旁边的小榻上坐下看守。
一晃到天亮,换成长盛在榻边上守,乞伏嫂一大早前来侍候,推门见慕容冲与小凤奴仍保持着昨日的那个姿势,依然睡得极为香甜。
长盛移近乞伏嫂,低声笑说:“昨晚皇哥儿睡得香,没做恶梦,一觉到天明呢”
乞伏嫂怪道:“难不成以往总做恶梦”
长盛“嗯”了一声,说:“长史说从进秦宫开始,就总做恶梦,每日晨起便要砸碎一面铜镜,到了平阳一年多了亦是如此,半夜醒来总是喊打喊杀的不能消停,昨晚静悄悄的什么事都没有,两个人一呼一吸极顺畅,就像是一个人的。”
乞伏嫂听他这一说,看着榻上的两个人,小凤奴只有一臂长,枕在慕容冲的胸前,慕容冲的下巴挨着小凤奴的头发,两人都只露出半张脸,睫毛处投有黑影,晕出一丝笑影子,嘴角一般向上勾着,唇边就窝了一团的满意。
乞伏嫂看呆了去,自语道:“我原以为小凤奴是皇哥儿的女儿,如此看来竟不似了,竟像是”
正说着,慕容冲的眼睫动了动,半睁开看了一眼小凤奴,吁了一口气,闭目又要睡,猛然想起什么,刹地大睁开眼,低头看小凤奴,眼睛突地聚了些恶气,乞伏嫂暗叫不好,两三步上前掀开锦被,将小凤奴抢过来抱在怀里,解释说:“皇哥儿终于醒了昨夜原要抱她走的,皇哥儿将她揽过来不撒手,害奴婢担心了一夜,只怕皇哥压坏了小凤奴”
慕容冲想说什么,终于没说,长盛看他要起身了,忙过来服侍,穿戴好,乞伏嫂过来将香袋系在他的腰间说:“道长说你与小凤奴跟这桃木有莫大关系,看似相生相长,此桃木通水便活络,是以扰乱你与她的精魄,这桃木要好生戴好了,奴婢在里面放了个防水的袋子,以后便是落水也不会叫你们精魄混乱,皇哥儿放心好了。”
慕容冲不置可否,出门前说:“过几日她好些,便送到成秋院去习练,还有绮绿是院主,她也去罢。”
乞伏嫂追了几步说:“小姐才几岁,去成秋院做什么”慕容冲没理他,玄色大袍一掀,留给乞伏嫂一个长长的背影,乞伏嫂愣了一阵说:“一夜好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订了娃娃亲的,这回又闹哪样”
慕容冲急步回了自己的内寝,取下腰间的香囊,打开香囊,一股幽幽的香扑鼻而来,里面除了放的香料,还有一块小帛巾,帛巾滑滑的,想是涂了防水的蜡,慕容冲解开帛巾,从中间取出一根方形的桃木,将桃木丢在案桌上,拿起墙上的香剑,鼻尖兀自喷出滚滚的怒气,举剑向桃木劈去,最后一刻硬生生地停住,将剑狠狠丢到地上。
、第四十二章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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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盛正好走进内寝,看地上横了一支剑,吓了一跳,忙把剑拾起收好,不知小爷哪里又不对了,只见慕容冲睁着大眼不知道想什么,便道:“皇哥儿,莫不是你的邪气还未驱尽”
慕容冲不答他,过了良久,突然问:“长盛,你告诉我,两年前王嘉道长将我骗到偏僻处,你与长隆都在,后来马车逼着坠到悬崖,长隆死了,谷底很黑,然后我是睡着的呢,还是”
“原先皇哥儿状如疯狂,又是撞石又是喃喃自语,神态怪异,奴才可吓死了,不过后来皇哥儿就自然了,还叫奴才采了些桨果吃下。”
“吃桨果,我怎么记不起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慕容冲问。
“皇哥儿都不记得了么后来皇哥儿精神好了,还问奴才会不会钻木取火,奴才哪里会什么钻木取火皇哥儿便指挥奴才取了些干木来,你在山石里翻了很久,命奴才拿两块石头敲击,这种取火的法子我原就听说过,可是从来没做过,只不知道皇哥儿怎么就知道这些法子果然就取到火了皇哥儿晓得真多,奴才佩服得紧,难不成皇哥儿都不记得了”长盛对此事印象,说起来就如在眼前。
慕容冲忙掩饰道:“时日久了,记得不真了,那时坠崖,只怕天黑有兽来侵,故取火驱兽”
“皇哥儿果然是坠崖不清醒了,您当时可不是这般说的,您说的是:天色这么晚了,若是还没有回去的话,只怕陛下着急,还说陛下待皇哥儿好,一定会派人来寻,在谷底点火,有了信号,就会引人来救”
“引人来救”慕容冲低下头去没说话。
“昨日看皇哥儿在平阳郡衙里应对自如,便知皇哥儿机智多谋,当时奴才还回说点火了只怕引来山贼,您却说山贼怕是早走了,只怕那些人并不是山贼,而是存心想叫您死的人,这会自然是认为您已经死了,留在崖上面等,只会暴露身份,在这山谷里搜索的,只能是天王陛下或者是皇哥儿的三哥”长盛沉浸在往事之中。
慕容冲默默无语,凤奴真是不简单,就在他参不透还看不明白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这是一场要置他于死地的阴谋。那一天傍晚,是慕容暐先觉得蹊跷,连忙入宫求援,苻坚早在宫里急得团团转了,命人来搜索,紧急调动了长安的一万名守备军,把附近的山都搜了一遍,看到谷底下的烟火,找到他们所在,把他们救出来,慕容冲的大腿摔伤了,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不过他是第三天醒过来才知道自己被救了,仔细想来是凤奴救了他,虽然他对凤奴寄借他的身体胡非为充满了愤怒,她说的好些话他听不懂,尤其她过人的智慧和才干,使慕容冲对她充满好奇。
慕容冲醒过来正是晨时,一睁开眼睛便看见苻坚倚在他榻边打盹,慕容冲不想看到他,只好又假意仍在昏迷中,后来听苻坚身边的宦人提醒他要早朝了,听见在苻坚帐幔外对陈遐说:“你给好好看着,凤皇儿一醒便通知朕,他伤得不轻,气恼朕昨日叫你到王猛府上问话,王猛怎么说的他可承认是他要害”
“王丞相很爽快,奴才一问,他便承认是他授意王嘉道士做的,王丞相说王嘉道士算出慕容公子身上有妖魂附体,所以陛下受”陈遐抬眼瞧了一眼苻坚不敢说下去。
王猛说的是原话是:“陛下被妖孽所惑,神智不清,糊涂之至,只怕江山社稷就要拱手送给慕容了,这慕容冲身上的妖孽,只怕也是慕容家请人引了来的。我派人杀了慕容冲,是为陛下除害,为大秦天下除害,便是拼着被陛下责罚,甚至要我的命,我王猛也在所不惜。”
“哼可恶可恨,这匹夫愈来愈放肆了,朕若责罚于他,岂不就是让他成了忠臣,朕变成昏君,他王猛不懂得风花雪月,便叫朕也陪着他,他屡次背着朕做这些事,上次慕容垂将军也是如此从来不顾虑朕的感受,这次凤皇儿没事便罢了,他若是有事,我定是饶不了他,这次就算了”
话语愈来愈远,慕容冲明白了,果然是王猛,利用王嘉道长引他以偏僻处,就是想逼死他,先斩了还不用奏,王猛很自信,苻坚不会拿他怎么样。
看来,他慕容冲是不能死了,死了便叫他王猛开心痛快,如果他死了,慕容家族更是如板上的肉,任他王猛斩杀了,慕容家族只怕再无出头之处了。
但是苻坚的意思却是明摆着的,他不会任由王猛置慕容冲于死地,但是也不便用猛烈的手段制止,如此,他慕容冲就会一直处在危险之中,他必须自救也许须得跟他身体里的凤奴联手,才能战胜王猛
可是慕容冲与凤奴的时间是交错的,白天他才有慕容冲的思想,而晚上则是凤奴占据他的身体,就是凤奴的思想,那次坠入山崖,慕容冲身体受挫,正好是傍晚时分,他的元气受损,说不出话来,凤奴的思想才会与他同时在体内出现,也就是说,如果他再次身体受损,才能与凤奴再次交谈,然身体的受损度必须是恰到好处,太严重了他自己是神智不清的,太轻了凤奴不会出现。
如何是好呢慕容冲思来想去,还得找王嘉道长,他虽然是王猛的帮凶,但用得好也许会有用
慕容冲仰卧在榻上,将两臂张开,看着轻薄的纱幔随风一荡一漾的,扑着风躲着影,很迷乱的模样,苻坚的大脑袋在纱幔间露了出来,两道胡髯向上翘起,看见慕容冲一张雪白的脸,一双眼睛扑闪着,即刻笑意盈面,张臂要抱慕容冲。
慕容冲没有像以往那般回避,反倒向苻坚扑上去,抱住苻坚的脖子低叫:“凤奴,凤奴,我的凤奴”
苻坚大为惊讶,抱住慕容冲,扳过他的身子,摸摸他的额头说:“凤皇儿,莫不是还烧着,烧糊涂了,我是坚头,不是凤奴呀”
慕容冲两只手在苻坚身上抓挠了几下,坚叫道:“凤奴,凤奴,我想你了,你”
苻坚抓住他的手,在虎口处一用力,慕容冲大叫一声,才清醒状说:“陛下,陛下,怎么了为何我痛”
苻坚摸摸他的脸道:“为何凤皇儿把朕当成凤奴了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冲茫然道:“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凤皇儿也记不住了,我好似中了邪,一直听见你在前面叫我,我就遁着方向去,结果到了悬崖边上,坠下去的时候还听见你在跟我说:不要怕,我在下面等你,陛下,是有什么妖魔要害我么”
苻坚抱紧他,感觉他在微微发抖,忙安慰说:“凤皇儿别怕,以后再不会有人害你了不会再有妖魔来害你的,我向你保证”
“可是凤皇儿真的觉得有妖魔跑进了我的身子里,我中邪了,陛下,你要帮帮我呀,把王嘉道长请到宫里来为我法,否则凤皇儿活不下去了”慕容冲哀告道,脸色苍白,自救回来后,身子更瘦了,盈盈小腰一把。
“好好好我就叫王嘉道长来帮你驱除邪鬼”苻坚失而复得慕容冲,在他的榻前守了三天,愈想愈怕,只盼着他好起来,哪里有不答应的
、第四十三章脱衣
王嘉道长得了王命,惴惴不安地进了皇宫,只道是慕容冲告发了他,他进宫来是送死的。
王嘉一进到慕容冲的内殿,看见层层纱幔随风摇摆,里面是一个苍白的人,虽然瘦了一圈,还是那样美得惊人,他遭如此大难而不死,这是天命呀,天命不可违,慕容冲从榻上硬爬起来,大腿处仍包扎着,行动不便,他勉力向王嘉做了一个揖,说:“王道长,请你助我”
王嘉原进来就以为一定是被慕容冲向王猛告了状,他准备有来无回的,但一看慕容冲因失血而口唇俱白,无限悲凉,还求他帮忙,马上对这个小娈童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低下身子,主动说:“公子,将你逼到悬崖,实是无奈之举您大难不死,必是有后福之人,此是天意,公子有什么但说无妨,贫道能帮你的一定尽全力帮忙”
慕容冲扶着榻向王嘉又行了一礼道:“凤皇儿请道长过来,我只求道长告诉我一个法子,能把我体内的另一个魂灵叫出来,我想与她对话即可,道长,可有什么法子”
王嘉沉吟了一下说:“公子原先说,在夜里你是没有思想的,被那魂灵占据了,只有白日有思想是么”
慕容冲说是,王嘉又想了一阵道:“这魂灵是主阴性,在夜晚来临之时才得现身,若是咱们能制造一个黑夜与白昼交替的假象,便可以将那魂灵逼出来,不过,这是贫道的一个想法,并不知可不可行”
“但得有法子,何妨一试,如何造出一个黑夜白昼的假象呢”慕容冲问道。
王嘉四处看了看,慕容冲的寝宫里靠西北墙上有一个很大的厚重的铜镜,这是慕容冲打破了无数的铜镜后,苻坚叫人特制了最坚固最厚重的一面古铜镜,足足有一掌之厚,铜镜比一人还高,立在慕容冲寝宫的北面。
王嘉走到大铜镜边看,铜镜映出王嘉的清矍的面容和身子,道袍上的褶子能清晰地看得见,王嘉说:“今晚子时,你将殿里的烛火灭下来,只在这铜镜前点十二根烛火,你就坐在铜镜前,你身体里的魂灵便会在你的魂灵没有消退之时出来,你们俩便能对话了”
慕容冲闻言大喜,王嘉又说:“公子你现在身子羸弱,还不能与之对抗,等你的身子骨好一些,再试试看罢”
于是几天里,慕容冲按时吃药调理身子,非常乖巧听话,苻坚每日下朝过来陪他,看他身体没好全,也没有留宿,所以慕容冲乐得个自在,盼着身子快好起来,能快点实行计划。
又过了十日,慕容冲觉得精神爽利了许多,当晚就决定做个测试,他把殿里所有的奴仆和婢女都遣走,在大铜镜前点着十二根烛火,一直等到子时,慕容冲渐渐地觉得精神有些昏昏然,他捏着自己腿伤处,疼痛让他清醒。慕容冲努力睁开眼睛看着铜镜,铜镜里是他一张绝美的脸,鼻如悬胆,眼角极长极长,好似一撇凤的尾巴迤逦到鬓角处,眼波盈盈似水,这是他深恶痛绝的模样,却无法摆脱。
“凤奴,凤奴”慕容冲心里想道。
“嗯坚头”哑哑的回应,又娇又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