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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容这厢话音刚落。
“彭”的一声,库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裴照后!你给老子滚出来!”
浑厚有力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辛容与裴望不约而同朝大门的位置望去。
只见先前奔去通风报信的管事已然走了一个来回,连带着还引了熙熙攘攘一串人回来。
裴业裴夫人夫妻俩竟全都来了。
辛容移目打量间,偏巧还与裴夫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
两人对视了几息,她没来由的心虚,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很绝望。
明明什么都没做愣是有一种被抓奸在床的美感。
她果然不该出现在这里。
裴业气势如虹,提着刀大步跨过门槛,一见裴望手里那木盒,更是大怒,抽刀直指裴望,“小子,几天不打皮痒了是吧!”
这声量震得辛容耳膜几乎要被穿透。
“吼什么,别吓到阿舒。”裴夫人蹙眉瞪了裴业一眼,又放柔了声调,招呼辛容过去,“阿舒别怕。”
这场面实在有点儿令人猝不及防。
辛容还没来得及反应,裴望便直接将木盒塞她怀里,轻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去裴夫人那处。
木盒份量足得很,这会儿却显然不适合装模作样说自己拿不动。
她抱着木盒迟疑挪了几步,回首蹙眉,瞥了眼裴望。
裴望神情放松,似是没怎么受到这场面的影响,见辛容回首,也只是笑着安抚:“没事。女郎,你先过去吧。”
现场沉寂得有点儿令人窒息。
她沉默地看了眼自己怀里的东西,抬首,担着一众人火辣辣的目光,视死如归般抱着这沉重的木盒,快步走至裴夫人身旁。
“走啊,爹。去后院。”
裴望见辛容止步,转而便抽刀朝向裴业。
显然是轻车熟路的姿态。
裴业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健步如飞地朝外走去。
裴望紧随而上。
其余人也没道理继续在此驻留,便接二连三一道出去。辛容跟在裴夫人身边,见裴夫人也作势要走,不得已出声叫住她。
“夫人,这个……”辛容抱着木盒,俨然有些为难。
她怀里这个烫手山芋还没处理呢。
裴夫人却全然没把这当回事,面上含笑,“无妨。既然照后转赠给你,你收着便是。若是不喜,拿去当了也价值千金,可以多置几间铺子或者存进庄子吃息。”
“可是这不是裴大人的物件?我收了只怕不妥。”
裴夫人解释:“这是裴望祖父用过的刀,老东西喜欢,但是他爹不肯给,后来直接送给了裴望。只是随其他东西一道摆在库房而已。”
“所以裴大人方才为了这刀要对裴望动手?”
那她收了这刀岂不是夺人所好。
裴夫人显然颇有经验,语重心长地道:“放心。那老东西只是看这小子不顺眼想找个由头收拾他。”
“……”
辛容沉默地抱紧了怀里的木盒,也没再说出推脱的话来。
你们这家人真是怪奇怪的。
晚间,裴静回府听说了此事,幸灾乐祸地去瞧完热闹,便来辛容处说道。
她顾盼神飞,眉眼间是毫不遮掩的奚落与嘲笑,就差没拍手称快,摆酒庆贺,仿佛是仇家遭难了似的。
“我听说管事去找我娘的时候,刚巧我爹也在场,本来我哥若只是带你去库房,就算拿点儿东西也没什么。但是我爹一听说他是要找那把刀,抄了家伙就直接奔过去了。”
“他们俩今儿在后院打的时候还把阿娘种的一株桃树给劈了,这会儿正挨训呢。”
辛容原是安静当个听客,听此不由发问:
“他们父子二人,往日也这般相处吗?”
“不。以前我哥太叛逆,又年少没经验,所以主要负责挨打。现在嘛,他们俩一般打得有来有回。我哥也不能真捅他老子几刀不是?”
辛容应和了几句,感慨道:“你们一家关系还真是亲近。”
真是叫人艳羡。
这样和睦的家庭氛围对她来说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那是自然。”
裴静语气中有些自得,分寸却拿捏得恰到好处,并不叫人反感。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补充道:“柳姐姐现在住在裴府,也是我的家人。阿静会好好对柳姐姐的。”
辛容失笑,“只要住在裴府,便是你的家人了?”
“哪有那么随便!”小姑娘瞪大眼睛,反驳道,“那当然是因为柳姐姐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江陵很多人接近我,接近我哥,都只是想攀龙附凤,贪慕虚荣,冲着我家的名头妄图平步青云。柳姐姐你不求财不图名,自然与他们不同。”
“你哪里瞧出我不求财也不图名了?”辛容惊奇。
裴望和裴静这俩兄妹似乎总是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
偏偏她只是个没有良心的骗子。
“我就是知道!”
若真的图点儿什么,怎么可能会对我哥那个愣头青显而易见的讨好岿然不动!
反倒叫她一个旁观者看得着急上火。
“可倘若我图谋他物呢?”
“那柳姐姐是想要什么呢?阿静能帮上忙吗?”裴静狐疑道。
我图的是,裴氏身败名裂。
辛容沉静地看着裴静,在心底默默作答。
裴静年岁还小,又有长辈庇护,自然无需彻底直面这险恶世道。
更不会知晓,有时候,若是对方图谋不轨却不图名利,那便要小心自己的性命了。
她倏然一笑,岔开话题,“没什么,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裴静松了口气:“柳姐姐若真有什么难处,可以跟阿静说的,别自己担着。再不济,可以去找我哥说说,他现下虽只担了个闲职,以前却也是靠着战功一点点升起来的,本事不小。而且我爹娘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再困难的事情,他们也一定有法子解决。”
辛容不语,回避了裴静那双透亮的眸子。
她抬手替裴静理了理额前碎发。
裴氏很快便自身难保了。
不恨死她这么个罪魁祸首都算良善,哪里会帮她。
这世间本也没人能帮得了她。
“你的婚宴定在什么时候?”
“七夕过后,七月十九。”
“好。”
那便定在七月十九后吧。
“怎么突然提这个?”裴静眨巴着眼,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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