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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静听见裴望的声音从墙内传来，冷不丁一颤，神情极其丰富地开始同辛容手舞足蹈地比划，叫辛容不要暴露了她。
“柳女郎，是不是阿静带你来的？”墙内裴望偏巧发问。
辛容余光瞥到裴静的恳切目光。
她迟疑了半晌，缓缓摇了摇头。
就在她踟蹰的这么片刻，裴望已然踏墙而上，稳健地落在辛容身侧，一垂首就能看见还在底下矫揉造作，眉飞目舞的裴静。
辛容只能给她递了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裴静对上辛容的视线，又看了看裴望，默默地放下了手脚，巴不得缩紧脖子立马躲到角落里去。
裴望没管在下头争当透明人的裴静。他侧身，向辛容递出右手，指节处的指戒被光折得晃眼。
“女郎，我带你下去？”
辛容微抬着头，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一时有些发怔。她自第一次见裴望时就觉得这指戒有些眼熟，瞧纹路款式似乎是出自京师。
那时来不及细想，便索性搁置。
只是方才突然却想起来了，这样的纹路样式，她父亲以前好像也有一个差不多的。
可那是近十来年前的事情了，辛容记性再好，也不可能记得那指戒到底长什么样。
只姑且当作巧合。
不作他想。
她拉住裴望的手，借了力，站起身来。
两手交握，温暖的干燥的扰人心绪的触感在掌心间传递，掌心的温度稳定上升蔓延，烧得人面红耳热，搅得人思绪迟缓，最后也不知是谁先松开了手。
裴望往辛容的方向挪了两步，靠近些许，低声道了一句：“冒犯女郎了。”见辛容没有抗拒或不悦，这才敢虚虚揽在辛容的腰间。
“女郎若是害怕，抓紧我。”
说罢，便带着辛容往院墙下跳。
劲风掀起衣摆，叫两人的衣袂翻飞若即若离，好似两只扑火的飞蛾。
靠得实在太近了。
近得辛容抬头能数清裴望的眉眼眼睫，稍稍偏头，薄唇便可能擦过裴望颈侧。
两人的呼吸都似乎被纠缠在一块儿。
从院墙落下不过短短一瞬，辛容却觉得寰宇都在那一瞬停摆。待她从恍惚中醒神，时间才重新流淌，她已然稳稳当当落在了院外。
辛容惊觉自己无意识地攥紧了裴望腰侧的衣襟。
她松手。
行状急切，仿若急着划清干系。
裴望见势收手，挪了两步，走至一个合适的位置。
他望向默默站在角落里的裴静。
“裴静。”
语调沉稳，没什么起伏，与平日那番心大的模样截然不同，难得摆出了兄长的架子来，恍然间让人觉得这似乎都不太像裴望。
这副模样，俨然是生气了。
裴静迈着碎步，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来，缩在辛容身后，只敢露出半个脑袋。
“对不起嘛。我忘记柳姐姐不会武了。”
辛容感受到裴静轻轻拉扯了几下自己的衣角，袒护她道：“是我要同阿静一道出来的。”
裴望叹息，“女郎不必为阿静说话。你是府上贵客，前些日子府上遭贼害得女郎受惊已然是裴府待客不周。阿静没轻没重带着女郎翻墙，若是生个什么万一就不好了。”
“女郎若是想出门逛逛，从正门走即可，守门的侍卫被打过招呼，不会有意阻拦女郎。”
身后裴静一听便不淡定了，探出头，抗议道，“那为什么我昨日想出府，他们把我拦住了！还说是阿娘的吩咐！”
“再过十天半月沈二就要上门来下定了，你忘了这事儿了？”
裴静又缩回了辛容身后。
原本话多的兄妹俩一时无话。
场面寂静，辛容只得微微偏过头，不确定地问身后裴静，“那我们还出去吗？”
裴静神情挣扎，难以抉择，扭捏道：“我们出都出来了……”说着瞥了好几眼裴望。
裴望转而征求辛容的意见道，“女郎若是想出门转转，我同你们一道去？你们二人不带随侍，遇上麻烦都没人手回来报信。”
辛容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义，左右她都是为了陪裴静才出门来的。
只是裴静蹙眉，显然有些不愿，嘟囔道，“哥，你今日不去荆州卫上值吗？我们两个女郎一道逛街，你跟着做什么呀。”
裴望瞥了眼站在一旁不动如山神游在外，仿若一个冷漠看客的辛容，跳过了后一个问题，只是回道，“今日休沐。”
*
裴静说要带着辛容闲逛，便当真带着她一道从西市沿街第一家店面开始，一家家逛过去，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带着她试一遍，生怕她觉得无趣似的。
途径一家首饰店时，她拉着辛容进门直奔展台，豪气万丈地指着桌上摆着的样式，对辛容道：“柳姐姐，你喜欢什么随便挑。我哥月俸可多了，让他结账！”
荆州富庶，年年税收占了大头，库中也充盈，官吏的待遇比之别州好上不少。辛容在京师的时候就看得眼馋，巴不得自己调职到荆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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