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锦是个睡前必要跟谁聊两句才能踏实安眠的,船家则是个对她的啥话都不搭理的。
这两人凑在一块,话唠对哑巴,纯属都是在活受罪。
祁锦躲在船坞之内,雨落声吵闹,枕的红伞膈头,没干柴,也没烈火,浑身黏唧唧的,哪哪都不舒服,她睡不着。
无聊地翻来滚去,她都想跳河里捉鱼去,再跟水草水鬼之类的聊两句。
熬到东方露出朝霞,祁锦困不可支,这才浅浅入眠。
谁知来了一阵妖风,吹得她露出的雪白腰腹冷飕飕的,刚想呵斥哪个小厮没事找事开了窗,这才忽然惊醒,明白她此时是在艘破船上,可不是她清幽雅致的卧房。
她藏住失望之情,探出一颗黑漆漆的小脑袋,顺着妖风袭来的方望,看到船夫划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风吹得她一激灵,脑子灵光不少,记起霍术几的交代:风浪再大,船也不能停!
看船夫双臂吃力的模样,隐隐撑不住妖风的狂击,可是要将船停下的架势!
祁锦精神抖擞,把红伞舞起来,顶着怪风冲船夫喊:“兄弟,兄弟,你咋了?风虽大,雨虽大,你可不能偷懒。呸!呸呸呸……我没呸你,我吐落我嘴里的雨水。”
船夫仍没搭理她,摇桨的动作越来越慢,船都被妖风吹得倒退了几尺。
“兄弟,加把力,我可是付过船费的。”祁锦鼓劲大喊,想起那枚硬币,左右找了一圈,在左鞋底板下找到了。
她惊喜地举起来,吹了两口气去去灰,显摆地对船夫喊:“你看!”
船夫没看她,反倒是她看到船夫吓了一跳。
船夫杵着船桨,上半身悬挂在船边缘,快要倒在河水里了!
见势不妙,祁锦连忙蹦到船夫跟前,两只小手夺下船桨,先死命地划拉两下,让船不停,再扭头去看船夫。
这一看,她吓得差点把船桨送给水鬼当钗子别头上。
这、这船夫竟然也是个稻草人!!
“冤家,冤家,冤家……”祁锦抖着红艳艳的唇瓣,战战兢兢地念叨。
一眨眼,她又怒冲冲地骂:“霍术二,你坑死我了,给个稻草人算怎么回事,怪不得叫他一夜都没反应,还以为是个聋的,没想到是个没长耳朵的。”
撑了一刻钟,娇嫩的手累,腰也疼,祁锦开始用小小声呼唤船夫。
“兄弟,兄弟……船长大人!你睡好了吗?”
船夫没搭理,稻草身子被祁锦甩了一滩的水。
架不住身子骨真受不了,祁锦胆子大了不少,蹑手蹑脚地踢了两脚船夫。
这一踢,被她踢到了要点,也就是船夫的嘴巴。
她眼尖,见船夫的嘴里好似衔了个什么,又抬脚,照船夫的脸狂踢了三四下。
竟从船夫的嘴里,踢出来一枚发黑的铜板!
船夫嘴里嘴里怎么卡了一枚铜板?
“一文钱?”祁锦纳罕地琢磨,再举起那枚霍术几丢下的铜板。
她越看,越觉得这铜板好看。
深思良久,光闪闪的眼睛一亮。
她好像知道铜板,是怎么用的了。
霍术几是非常之人,他的铜板,自然是要非常之用了。
祁锦撩撩衣摆,屈膝半蹲下,一边小幅度扒拉着划船,一边将这枚铜板,填入船夫的嘴里。
她来回扭头,一会看水路,一会看船夫,忙得“不亦愁乎”。
五个呼吸不到,稻草逐渐凝成人体肉身,船夫猝然睁开双眼。
“钱两入怀,概不奉还。”船夫一字一顿道。
“当然,当然。”祁锦迈着轻盈的步子,放轻呼吸,避了避挺尸般咚的站起来的船夫,小心地侧着身,把船桨交给他。
过了会儿,祁锦又不老实,拿红伞戳戳船夫的膝盖,交代道:“船夫兄弟,一枚铜板呢,你可得给我撑到长留山,万一撑不到,我可没法子了。”
船夫仍是又聋又哑,什么也不说。
祁锦第一次知道,一枚铜板是如此的金贵!
早知道这样,就让霍术几多给几枚了,或者她多偷几枚了。
偷?!
想到这,祁锦猛然坐直,想起来她怀里,还揣着霍术几的八卦玉呢。
然后,祁锦慢慢打了个小哈欠,心比河水还平了。
因为她有了个妙点子,若是这枚铜板不够用了,她就把八卦玉塞船夫嘴里。
船夫的嘴要是被撑成血盆大口,那可怨不得她了。
只能怨霍术几过于吝啬,钱没给够了。
幸运的是,霍术几精通妙算,一枚铜板不多也不少。
快至长留山下,船夫停泊靠岸,就化成了软塌塌的稻草人。
“这就到地了?”
祁锦朝船夫做了个活泼开朗的鬼脸,撩起衣袍,安然无恙地背着红伞,下船上山。
晴日光明,远水与山光斗碧,景不错,祁锦眉飞色舞地瞅着。
谁知霍术几给她准备了大惊喜。
她一来到长留山脚下,就遇到了那只被他骗来的猴。
那猴换了副样子,神气不凡,毛发隐隐带着金光,脖子上还挂了一颗亮闪闪的金桃子,写着三个字:桃大王。
祁锦揣测,桃大王应该是霍术几给猴取的名字。
金桃子居然是纯金打造的,祁锦差点被闪瞎一双大眼睛,登时想起霍术几说的那句“舍不得花”。
这算什么?
他竟然给猴打了个金桃子,而舍不得用黄金买一个馒头?!
祁锦真是难以理解他了。
桃大王的猴爪子里,托着一颗鲜艳欲滴的桃。
祁锦来时,桃大王正欢乐地跳着,左顾右盼,做着举高桃子的动作。
祁锦要上去,可这桃大王不知为何,老阻着她,给她烦的都想跟它赛一赛谁的牙尖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