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飒看过很多的穿越小说，对那些发展套路烂熟于心。
他自以为手拿上帝视角，知晓整本书的剧情，对所有的人物设定都手拿把掐，只要他随便动点脑子，就可以在这个崭新的世界开创一段独属于他的主角故事。
对，他是主角，唯一的主角。
只有他是真实活着的，22岁的人。
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不过是他那个世界里一个作者笔下的角色罢了。
徐飒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他看着闻人於的双眼，一贯可以从容挂在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杜若的死在他看来已成定局，是翻了页的故事。可是他小看了其他人的感情，才会在这里手足无措的对闻人於说:“怎么会，为师怎么可能……”
闻人於没有立刻反驳他的话，而是上前了一步。
徐飒就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的后退了一步。
闻人於再近一步，而后从徐飒的怀里轻轻的抱走了昏迷中的素杏。
徐飒手中一空，大脑一片空白，而后突然厉声道:“你在怀疑为师？”
“师父。”闻人於稳稳的抱着素杏，口吻也同样平静，“自我小时，师尊就在我身体种下了寒毒。”
徐飒表情几乎扭曲，他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为师说过了，过去的事是为师不好。”
“我没有怪师尊的意思。”闻人於摇了摇头，花重也在此时走到了他的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徐飒。
徐飒听着他一口一个的师尊，却浑然不觉那是在叫自己。
隐约的，他觉得闻人於似乎在区分自己与柳清明。
闻人於又道:“寒毒不可消，有了它。师尊不仅可以惩罚我，还可以随时随地知晓我在哪里，在做什么，说了什么话。但同样的，动用寒毒我一定会知晓。”
说罢，他似叹息的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寒毒发作，这里会痛的，师父。”
“来绍桦村的第一夜，就很痛。”
徐飒瞳孔瞬间紧缩，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闻人於的意思。
这是他完全不知道的一点，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这五年来他操纵寒毒探查闻人於，每一次闻人於都是知道的？
不，不仅如此，难道那天晚上也是……
不行，必须解释清楚才行！徐飒思绪飞转，尽可能压制住狂跳的心脏道:“为师是太担心你了，才会那么做，可为师从来没想过害你，於儿。”
他面上满是被心爱徒儿怀疑的悲痛，就连花重看了都深叹真是个唱戏的好苗子。
闻人於毫无被触动的痕迹，他看着眼前这个唱念俱佳的熟悉面孔只觉得可笑，如果对方想要一直这样装傻下去，那他也确实没有纠缠的想法。
加之怀里的素杏刚才动了一动，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徐飒，头也不回的丢下他大步离开了这里。
徐飒被丢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在他离开后的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花重一边鼓掌一边走到了他的身边，道:“厉害啊厉害，谁变脸能有仙君这么厉害啊，是在下长见识了。”
徐飒扯了扯嘴角，侧过脸看着他:“是么？”而后他陡然发力一把扯住了花重的领口，力气之大几乎要用衣领勒断他的喉咙，他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是大夫还是什么药仙，但如果再和闻人於多嘴一句，哪怕柳清明不动手，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闻人於如何得知是他叫出了杜若？又怎么敢在他面前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除了思量剑以外，只有花重知道他和柳清明共用一具身体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指明是花重做的，但徐飒就是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徐飒想不出有第二个人同闻人於说了乱七八糟的话，此时此刻，他是真的萌生出了在这里杀了花重的心思。
花重被他扯着也不害怕，笑眯眯的弯着眼睛，对他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小兄弟。”
“我做的事，从不后悔。但你记着，绝对没有下一次了。”徐飒根本不在乎这些话会不会被柳清明听到了，他猛的甩开花重的领子，甩袖离去。
次日，素杏总算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第一眼，她看到的不是想象中的柳清明，而是闻人於，时隔多日，他重新穿上了纯白的龙鳞服制。
闻人於似乎是一夜未睡，护卫一般的守在她的床边，见她醒了，这才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来:“早上好，师姐。”
“早上好，闻人师弟……”素杏愣愣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了一圈四周，她茫然的问:“师弟，你也死了么？”
闻人於摇了摇头，“我们都活着。”
“可是……”
“师尊救了你，而且，从今往后，他就是我们真正的师尊了。”闻人於走到桌边，替她倒了一杯温温的茶水。
素杏还是不理解，“可是我并没有按照师尊的要求去杀了……杀了……”
闻人於将茶水递给她:“你杀了一个毒人，完成了师尊的考验。”
“我没有……”
“你有。”闻人於直勾勾的盯着她，不容抗拒道的将叠的整齐的龙鳞服制递给了她，“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保护了无数可能被伤害的人。那一次的犹豫不能代表一切。”
“不论过去如何，从现在开始，师姐，你都是师尊真正的弟子。”
“我们必须成长起来，带着杜若师兄的那一份一起。”
素杏呆呆的接过了茶杯，望着干净的茶水一时无话。
闻人於没有强迫她立刻接受这一切的准备，他站在床边，轻声说道:“喝完茶就收拾起来吧师姐，我们要走了。”
素杏轻轻的嗯了一声，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真的就像是一场梦，只是在出房间后看到那具装着杜若尸体的棺材后，才有了这一切不是梦的真实感。
徐飒站在楼梯的转角，脸上的笑意仍旧是一派温和，他对着素杏笑道:“这里的事已经处理完了，我们走吧。”
素杏轻轻嗯了一声:“师尊……那个……明玉儿姐姐他们……”
徐飒面不改色，道:“他们先走了。”
闻人於走在素杏的身边，与徐飒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将真实说出。
素杏喃喃点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与后悔:“好……那，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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