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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何为母亲
有了名字之后，陆离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人们仍然亲切的唤他小仙人。
他也和往常一样用些微的帮助来换取自己喜欢的甜点心。
但关于“母亲”的疑问，到底在他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疑惑。
为了解答心中的疑问，陆离来到阿古家里，想要见见阿尘的母亲。
说来也巧，小阿尘的母亲正是当初战斗时被他意外所救的采药姑娘。
所以当他忽然出现的时候，这一大家子人不仅没有对他当初擅自带走小阿尘有任何不满，反而对他的出现充满惊喜。
陆离站在门口打量了许久。
简陋的木房里，阿尘的母亲穿着一身归离集朴素的粗布衣服，身上浸染着常年采药时留下的清香味。
她坐在架子旁边来回翻弄着什么,茅草屋的侧面开了天窗，暖阳通过缝隙照在她的身上形成细碎的光点。
和他见过的归离集的大多数人一样，对生活热切而真诚，好像并没有什么因为“母亲”的身份而有什么不同。
假如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就是在面对小阿尘的时候会比平常更美丽温柔一些，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一点也不一样。
察觉到陆离好奇的眼神，阿尘的母亲撩起耳边的碎发，朝他笑着招手。
“小仙人要过来看看吗？”
陆离有些犹豫，小阿尘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开开心心地跑到陆离面前，拉着小仙人哥哥的手。
“这些是什么？”
阿尘搬来小凳子，拉着陆离一起排排坐在阿尘母亲身旁。
“是药草。”
阿尘母亲从架子上随机拾起一节干枯的植株递给陆离。
陆离瞅了一眼，在脑海中翻了许久，才从记忆中翻出这东西的名字。
“好像是薄荷。”
薄荷这东西野外到处都是，但这种干枯形状的倒是很少见，还好气味闻上去都是差不多的。
阿尘母亲笑着点点头。
“没错，是薄荷，叶对生，花小淡紫色，喜温暖湿润，可入药，医头痛解热....”
她不急不缓地将薄荷的生长经历、药用价值娓娓道来，即便是陆离和阿尘这样的小孩子，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是霓裳花...可观赏也可入药....”
“还有这个，莲蓬，既可以吃，又可以入药，清火去热...小仙人尝尝...”
.......
直到房间所有的药草都介绍完毕，陆离也不曾打断对方的话语。
阿尘母亲看他的眼神越发温柔。
“小仙人真的很不一样。”
她说，“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仙人，什么神鹿、神鸟啊，归离集也有很多。”
“但唯有小仙人，愿意坐下来静静听我们讲话。”
“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没有魔神仙兽们那样强大的身躯，所以一点小小的伤害都足以让他们承受痛苦甚至失去性命。”
她的言语带着羡慕，却并不因人类所处的困境而哀叹。
“这些草药，虽不能治疗一切，但可以帮人类祛除病痛，甚至挽救生命。”
说道这里,阿尘母亲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匆离开房间又回来。
“说起来我还没有好好谢谢小仙人上次的救命之恩呢，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她蹲下身子，将一枚小小的香囊递给陆离。
“这里面放着可以止血的药草，虽然不知道对仙人的身体有没有用，但多准备一点总是好的。”
“祝愿我们的小仙人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阿尘向左看了看母亲，又向右看了看小仙人，也开心地跟着祝福：
“阿尘也祝愿小仙人哥哥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陆离捏着香囊，忽然想起那天他问过归终为什么要保护这些弱小的人类。
归终手拿着人们送过来的琉璃百合花束，站在高处望着她的子民，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些小小的人儿就和这株琉璃百合一样脆弱，因为脆弱，所以总是在害怕，又因为害怕，所想不断的学习。”
“我给予他们的仅仅是微不足道的知识，他们给予我的却是这世上最珍贵的感情。”
“或者说，小陆离...”归终叉着腰，理直气壮道：“我就是偏爱人类啊，偏爱又不讲道理。”
偏爱吗？
陆离似懂非懂，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的美好。
好像，有点舍不得这里了呢。
时光很快飞逝，夕阳落山的时候，陆离打算离开了。
走之前，他忽然转过身注视阿尘妈妈。
“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阿尘母亲愣了一下，旋即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我叫映月，水中映月的映月。”
直到回到家，关于“母亲”的答案并未找到，或者说并不需要再找，答案早就在那一来一回的温情之中。
也许只是他的“母亲”和大部分人的母亲不一样。
——
夜晚，月上中天。
闲来无事，陆离趟在屋顶，看着升空绽放的烟花出神。
据说祭月节当天会有比这还盛大的烟火晚会，与尘王结盟交好的岩之魔神也会在当天到场庆贺，商谈两地往来交通事宜。
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是他“母亲”的仇人。
也是从他诞生意识的那一刻起，就被母亲将名字连同痛苦一齐刻在他记忆最深处的“敌人”。
但现在他有些迷茫了，归终对他很好，归离集的人也对他很好。
岩之魔神和归终是朋友。
他和归终也是朋友。
朋友和朋友，朋友和敌人....朋友也会成为敌人....
他的思绪在这里卡了一下，以前从未想过这种问题，但是现在好像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就在他思索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的时候，伴着秋叶摩挲的莎莎声，忽然产生一种十分强烈的睡意。
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整个身心已经不受控制地坠入了旧梦的尘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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