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洗干净了，但还没有做好准备“躺好”。
他感受到危险气息，很有眼力见地如鹌鹑一样，安稳做在一边不出声。
阮先生不知道杨秋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了那么多。
他轻声笑了下，不去计较杨秋刻意和他拉远的距离，又低头看起了书。
杨秋僵坐到过了午休的时间，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沙发背上睡着的阮先生在一点半准时清醒，起身时状似无意地揉乱他的发丝，出门了。
杨秋松了口气。
他有些好奇地坐在了阮先生的位置上，拿起他这两天一直在看的书。
居然是一本杂志的合订刊。
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杨秋一时也猜不到阮先生看的都是什么。
杨秋默默地记下杂志名，打算一会儿研究研究。
了解金主的喜好，然后努力迎合，也是每个情妇的必修课。
杨秋回房间拿出纸笔，扒拉银行卡里的那堆钱。
一部分存下来，一部分作为日常开销，剩下的用来还债。
没错，还债。
别看杨秋今年才20，他已经背了1000万的债款。
在他小时候，这笔债就像山一样压在家庭上空，时不时掉下些石块，仿佛随时会砸死人。
这些年来，变卖家产，努力打工已经还了800万，还剩200万。
只要还完这两百万，他就解脱了，就可以接回爷爷了……
原本杨秋还要这样拼命搬砖搬好多年，但阮先生如财神一样给他另一条不同的路。
卖身的三百万虽然按月给，按照阮先生给零花钱的大方样子，不要两年就能还完。
杨秋本来还觉得自己拿这钱有些心虚，好像在做梦。
从小，爷爷就教育他不能做虚了心的事，心虚了，一辈子就虚了。
但此刻，杨秋看着真真切切打到账户里的钱，把那几个零数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漏。
压在他身上的大山马上就要移开……
只要……只要三年。
杨秋乐得在床上打了个滚。
他觉得自己前几天的纠结都装极了。
只有真拿到钱了，才知道这有多香。
他躺在床上，享受着难得的悠闲，心里给阮先生发了200万张好人卡。
床太软，没半小时，他就又睡着了。
吵醒他的是电话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杨秋接起电话：“喂？”
是工地头头打来的电话，问他怎么还没来。
杨秋这才想起，自己忘了跟头头说不干了。
头头催他快来，催完就“啪”地挂了电话。
杨秋挠挠头，想起前几天还欠附近店里15块米钱，穿上外套就出门了。
到了地方，杨秋一眼就看到了工地头头站在门口等他。
杨秋一句话还没说，就被拉进了工地。
“怎么……”杨秋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软了话音：“吴哥……”
视线所及之处，一个高大，肌肉健壮的男人吸着烟站那等他，身后还跟了个歪鼻子斜眼的跟班。
吴哥光从外表来看，就是混社会大哥的样子。
已经入秋，但他依旧穿着背心，健硕的臂膀上纹着纹身。
左边是龙，右边是虎，龙虎相争。
小麦色的脸颊上，横着道四五厘米的刀疤，据说是年轻时候火拼被砍的。
他听见杨秋的声音，半抬起眼看他，嘴角扬起笑来：“哟，小杨来啦。”
吴哥就是目前负责追债他的人，比起上一个追债人好说话，但也不是能随意糊弄的主，只是看起来更和善。
吴哥见杨秋神情紧张，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别紧张，今天顺路来看看。见你没来上班，问问你是不是病了。”
这话说的好听，但杨秋知道，是怕他躲债跑了而已。
真担心他病了，怎么还会把他叫过来。
杨秋的每一任工作都会告知对方，每个月赚的钱绝大部分都用来还债。
杨秋只好笑着解释：“我打算换个工作，新的工作赚的更多些。”
吴哥问：“换了什么工作？”
杨秋当然不能说是给有钱人当情妇，他含糊道：“一个老板看我机灵，找我去给他当助理。平时就打打杂，跑跑腿。”
吴哥没再多问。
那歪鼻斜眼的跟班语气不太好：“真的假的，不会是想跑吧……”
吴哥一个眼刀止住了跟班的话头：“人家小杨怎么会跑，少放屁。”
杨秋神色有些冷。
的确，他不会跑。
谁让他爷爷还在这些人的手里。
杨秋去还了那15块的米钱。
这钱是他路上从阮先生给的卡里取的，崭新的大钞。
店员翻出专记赊账的本子，在上面找他的名字。
吴哥站在他身后，顺手拉过店里的椅子，长腿一支就坐了下来。
拉椅子的时候蹭掉了桌子上的东西，他看了眼也没动手去扶。
店员看着吴哥胳膊上的纹身，什么都没敢说，把找钱递过来。
就连杨秋现在去哪工作都没敢八卦地问上一句。
走的时候，吴哥挥挥手，没回头：“在新老板那好好干啊，别下个月还不上钱。”
倒是那歪鼻斜眼的跟班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杨秋想好了。
他还是要努力搞钱。
去做兼职也行，去哄阮先生也行。
赚的越多越好，越早还完钱越好。
只要还没接回爷爷，他每一天都过得不安心。
回去的路上，他开始看招聘信息，送外卖，送快递什么都行。
照这两天来看，阮先生早上和下午都会出去，只有中午和晚上在。
他完全可以在这两个时间段去找兼职。
找到兼职之后，他一个月苦点累点，也能赚个几千。
和阮先生那边给的钱加起来，他一个月就能赚快十万。
再加上阮先生给的零花钱，以及"买衣服钱"。
一年半，只要一年半他就能完全换完所有的欠债，以及利息！
如果他能讨阮先生欢心的话，还能更快。
杨秋感到自己眼前豁然开朗。
压了他那么多年的山终于要移开了。
他不用在生病的时候担心这个月还不上钱怎么办，不用透支自己的身体，不敢停歇地做那些苦力活。
不用再吃泡面都舍不得多加根火腿肠。
感谢阮先生。
杨秋在心里虔诚地又谢了一次。
他完完全全把对方看成了发善心的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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