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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大厅。
“小仙姑您是不是在这里上学？”临到病房门口，张多鱼拉住姜雪遥，神秘兮兮地问。
“嗯，”姜雪遥回头看他，“怎么了？”
“小仙姑，来。”
张多鱼拉着姜雪遥在大厅的候诊区坐下，说：“咱要算的客户叫李婉白，她姨夫是咱们市卫健局的局长，您一会儿少收一点钱，你们都是做医疗相关工作的，兴许以后用得上。”
“局长？”
姜雪遥思索地摸摸下巴：“他的官很大吗？”
“哎呦……”张多鱼感慨一声，他左右看看，见周围人不多，才捂着嘴低声和姜雪遥说，“那是相当大了！别说普通医生，就是你们院长都得听他的！”
“这么牛？”姜雪遥耸耸肩，满不在乎地翻着小红本，“这么说他很有钱喽？”
张多鱼语气十分肯定：“当然有钱！”
一听有钱，姜雪遥这才打起精神来，她歪歪头，笑道：“那就行，一会儿双倍收费哦。”
“——啊？”
张多鱼没听懂，等回过味来，姜雪遥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不是……”他拉住大步流星往前走的姜雪遥，苦口婆心道，“那可是卫健局局长，您知道季局有多厉害吗？听闻为人雷厉风行，三十二岁做副局，一年转正，一般人想认识都没这个机会。小仙姑您还小，这人情礼往的事……”
张多鱼本想给姜雪遥再讲讲为人处世的道理，奈何姜雪遥根本不领情，只听她道：“凭什么局长就要给他便宜？”
姜雪遥摸出周笑刚才给的水煮蛋，仰着下巴壳，骄傲道：“局长怎么了？他是局长，我还是三界老大呢，局长算个屁。”
姜雪遥并没有压低声音，医院大厅宽阔，张多鱼就听着“三界老大”“局长算个屁”这几个字的回音在空旷的大厅里一遍遍回响。
姜雪遥一边吃着蛋，一边神气的不行，仿佛又回到了三界独尊的日子。
姜雪遥看着手中的纯绿色农家蛋，默默点头：“确实不错，以后若是周笑找我，倒是可以考虑送她一卦。”
“艾玛！这孩子！”张多鱼听她这话，气得直跺脚，他赶紧看向不远处在走廊里徘徊的季局，确定对方没听见，才算松了口气。
看着还像没事人一样吃着鸡蛋的姜雪遥，张多鱼简直想上去捂住她的嘴：“您是啥都敢往外说啊！哪来的三界老大？您赶紧呸呸呸！”
姜雪遥：“呸你个头，有水吗？给我瓶水。”
张多鱼：“……有。”
张多鱼从包里拿出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可拧开后又犹豫了。
他想起古早电视剧里大师们驱鬼的情景。
——高端的大师往往采用最朴素的做法方式，做法前，忙碌了两个多小时的大师们通常先在含一口水在口中，然后一边围着病人跳舞，一边画着奇怪的符咒，待符成舞毕之后，再一口水喷向病人，水到病除。
张多鱼不禁问：“这水是一会儿做法用？要喷水吧？您等着，我去买瓶好的，咱别怠慢了季局。”
姜雪遥“？？？”
姜雪遥看着就要离开买水的张多鱼，一把夺过瓶子，吨吨吨地灌了几口：“——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是被鸡蛋噎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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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手术中”警示灯亮起，急诊手术室门外，季局和季局夫人在焦急地徘徊。
女人身穿一件米驼色收腰长风衣，她双手交叠，偶尔垂头看着鞋尖，许岁寒一头温柔的栗色卷发柔软地垂在颈间，看起来从容又优雅。
季局夫人姓许名岁寒，人与名字恰恰相反，许岁寒本人温柔又漂亮，一双杏眼如涟水光，紧致娇俏的小脸上毫无岁月痕迹。
“季局季夫人，久等了。”张多鱼看见二人，热络地上前打招呼。
张多鱼与许岁寒热情地寒暄，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冷着脸，面色宛若冰山的季局。
当然了，一同臭脸的还有姜雪遥。
“唉，最可怜的就是孩子了，”张多鱼一边感慨，一边把姜雪遥推了上去，“这是我们大师，姓姜，算的特别准，一会儿让她给婉白卜一卦。”
许岁寒看着一脸秀气学生模样的姜雪遥，笑容一僵：“这位是……大师？”
“当然！”张多鱼十分肯定，“您别看小仙姑年纪小，但她道行深，算的可灵了！”
“小……仙姑？”
季局夫人把姜雪遥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小熊卫衣，背带裤，小白鞋，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算命的样子。
许岁寒看看姜雪遥，又看了看张多鱼，犹豫道：“她是大师，那您是——”
“我？”张多鱼指指自己，哈哈一笑，“我就一跑腿的啊！”
“可是……”许岁寒原本挂着笑的小脸垮了下来，她揉了揉头发，看向站在身旁却一直没说话的季局，眼神中带着些许求助般的小失落。
许岁寒轻轻拽了下季松柏的衣角：“老季……”
许岁寒声音小小的，仰头看季局，卷翘的小睫毛忽闪地眨了两下，下垂的眼尾看起来无辜极了。
“听你的好了，”许岁寒低声细语的，“现在怎么办呀？我好像真的被骗了……”
季局今年三十出头，虽然很是年轻，但久经政场的人眼神中总是带着说不出的锐利，只是站在那里便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不怒自威”。
可当他对上妻子求助的眼神，原本冷若冰山的脸上也柔和了下来，他攥拳，在唇边轻咳一声：“咳……”
季松柏按了按许岁寒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示意这件事情他来处理。
季松柏看了眼姜雪遥，显然也并不相信这是个会算卦的大师，他摇摇头，对张多鱼说。
“抱歉，我本身也是一名医务工作者，比起虚无缥缈的玄学，我还是更相信科学。所以侄女的病我们还是决定请医生来看。麻烦二位跑一趟了，今天的路费以及劳务费我都可以报销。”
季松柏说的很客气，也很冷淡，言外之意就是——他是有钱人，但不是傻子，这糊弄人的卦他们不算了。
“走吧。”对上季松柏这样的态度，张多鱼显然没了话去应对，倒是一旁的姜雪遥先开了口。
姜雪遥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脸色，她把写着李婉白生辰八字的小纸条团成个团，“嗖”地丢进了垃圾桶，“爱算不算。”
“遥……小仙姑！”见生意就这么黄了，张多鱼急得直拍大腿，“哎呀！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
姜雪遥根本不听张多鱼唠叨，她把小红本甩给张多鱼，转身就走。
只是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尖的女声。
“您好季局！”
姜雪遥站定回头，见来的人是昨天那个在她背后告小黑状的王璐。
王璐高高扬起下巴，擦着姜雪遥的肩膀头越过她，径直走向季松柏，然后点头哈腰地递过去一个二维码：“季局您好，我叫王璐，是婉白的管床护士。您有什么事随时叫我就好，随叫随到。”
说着递过去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季松柏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没加，只问道：“里面手术怎么样？”
王璐旁边还站了几名小护士，王璐倒没觉得尴尬，只收了手机，点头道：“嗯嗯，婉白手术很成功的，咱们医院医生的技术非常好，您尽管放心好了。”
姜雪遥看着王璐那副点头哈腰的样子，她耸耸肩，冷哼道：“趋炎附势。”
这声不大不小，刚好够王璐听见。
果然，王璐回头，看见姜雪遥后也是一愣。
“姜雪遥？”王璐问，“你怎么在这儿？”
姜雪遥转身，她耸耸肩，皮笑肉不笑道：“来看您拍马屁的。”
王璐：“……”
季松柏：“………”
王璐看看季松柏，再看看姜雪遥，瞬间明白了，她往前一步挡住季松柏，一副姜雪遥要抢她生意的样子。
王璐：“你不是下班了吗？怎么还没走？也不穿白服？你怎么回事？赶紧回去休息啊！”
姜雪遥：“………”
姜雪遥也懒得和她计较，刚转身要走，就听身后一道声传来。
“等一下。”
还没等姜雪遥说什么，二人身后的季松柏就问王璐：“她也是你们医院的医生吗？”
见是季松柏问，王璐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点头，微笑道：“对的呀，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医院对医生的管理这么松懈吗？”季松柏将目光落在张多鱼的身上，语气听不出轻重。
季松柏：“还是说你们医院的风气本就是这样？”
这回不止王璐，大家都是面色一变，不约而同地看向姜雪遥身后——躲在候诊区不敢抬头的张多鱼。
一头雾水的王璐瞬间明白过来，她率先一步上前把张多鱼揪出来，大声问：“张大骗子？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王璐薅着张多鱼的衣领子把人给揪了出来，她大声训斥道：“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在医院里搞算命？怎么？这次你又骗过了哪个保安？让他把你给放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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