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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陈书民回来的日子,陈进稷五点多就等在大路,守着驮着大案板经过的摩托车。
“卖~猪肉啰~~”
听到吆喝,果然路转角就有车灯打过来。
猪肉佬刹停车,笑嘻嘻地打招呼,“老队长,今天买什么?猪头肉好靓喔~”
陈进稷打电筒凑近,在排骨那里晃了一圈。
猪肉佬心明了地推销,“今日龙骨也好靓,煲节瓜最合宜,汤水丝丝甜......”
挑挑拣拣,陈进稷问:“几多钱斤?”
“十汶。”
......
今天的早餐是瘦肉汤。
陈你整夜睡不太.安稳,醒得也早。她坐家门口吃汤泡饭,细心地发现夏季明亮的天,耕出了一行行鱼鳞分布样的云。
今天的早晨不太一样。
陈进稷没去看他的宝贝庄稼,罗素芬也没捣鼓猪食,他们蹲在水龙头下,边说边笑地清洗一盆猪骨头。
邓文华难得休息,把两床薄被子大早就洗好了,踮脚晾在院坝铁丝绳上。陈我顽趣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伸手接被子滴下来的水玩。
红色的被单像火一样,将所有人的脸蛋映出喜悦。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
至少陈你是这么觉得的。
半学期后开始换座位,陈你分在靠墙的中间,陈梨个子娇小点,坐在前面两桌。她的同桌由一个不相熟的邻村女孩,变成沉默寡言对人总是微微笑的陈艾。
陈艾家也住上排屋,她上课很少发言,下课也几乎不跟女孩子们聊天,总是伏案低头写笔记。
陈你眼睛看黑板越来越不行,有个爱记笔记的同桌挺好,虽然她们的交流仅限于借笔记这件事上。
六年级的教室在楼梯拐角,陈你的视线穿过窗户,看到放学总磨蹭不回家的陈我,蹦跳着跑出校门。
如果没有昨天那件事,她或许会跟他一样迫不及待。
“陈你,一起回去吗?”陈梨背了一个缀着穗的双肩包,询问地弯低身。
作业和书已经装好,陈你刚要推开凳子起来,陈小芯高调嚷着听来的新鲜消息。
“诶诶诶!你们知道吗?下个月祠堂要请舞狮队,要不要去看?我帮你们占位......”
班里几个外村的同学不感兴趣,陈梨和其他女生被吸引过去,甚至平时自分成派的陈志远等人也拉下面子去讨好陈小芯。
“陈小芯,帮我留两个呗,我和陈伯良到时候请你吃雪糕啊!”
要是陈志远说请客,陈小芯还不信,但是陈伯良家有钱。她扬起下巴算是应承,“谁还贪你那个雪糕,不就两个位子而已嘛......”
陈你等了会,见陈梨她们还在讨论舞狮的事,道过一声,走出教室。
下了石阶,经小诊所过大桥,大深河和小深河的交叉处,陈艾已经走到那里。她上学来得最迟,放学却走得最快。
下课本就磨蹭了一会,陈你担心回去家里就开饭了。倒不是怕吃不上,而是让长辈等晚辈吃饭不合礼数。
她跑了一路,在到竹桥时缓过劲,整理好仪容仪表,慢步走回家。
幸好厨房锅铲还在邦邦响,陈你到大厅八仙桌上掏出作业写,风不停地给她传递菜色讯息。
晚饭真丰富,差一点就比上过年了。
“陈你,去喊你妈回来,准备吃饭了。”陈书民的声音在厨房的杂乱中突显。
搁下圆珠笔,陈你不用问就知道去哪找邓文华。陈伯良家楼房旁有一条巷子,常年风大又凉快,嫂嫂婶子们就爱聚在那里摘菜聊天。
陈我蹲在柴房门口,已经啃上大鸡腿。她低眼只管走路,心里好像已经没有波澜。
陈伯良家在大路对面,陈你在楼背面站了一会,听大人们聊天。
根据以前得出的经验,只要在她们说别人的坏话时,突然出现打断,她们就来不及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来。
“月红,你家志远升初考试有胜算没?”
“嗐!日日抱着电视看小人,书挨都不挨,跟新买回来的一样。”
“是咯!我家的也一样!背着书包回家就是个过场,从不拿出来......”
唉......怎么偏偏是这个话题。
陈你背手靠在墙面,屋角边突然滚出来一个石头,砸在脚背上。她忍痛装无事,转身不看墙角冒出的头。
“肥婆肥到死,有钱无买米,日日上汤铺,食脱个条裤......”
是陈伯良,他又在嘲笑自己。
去就去吧,喊完就赶紧走。陈你突然出现在巷子,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扫过来,打量货物一样在她身上寻找突破点。
“妈,爸爸说可以吃饭了。”
“嗯。”
陈你根本没看邓文华,也不喊人,直接跑了。
“这孩子越大越小相,小时候嘴还甜......”
对于女儿的异常,邓文华面上也过不太去,帮着解释,“可能大姑娘怕羞了。”
又有人问陈你学习怎么样,有把握考南青中学吗?
陈老师就说过陈你的成绩还不错,邓文华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可语气还是透露出些骄傲。
“成绩还行,不知道今年录取分有没有变动。”
这潜意思不就是只要分数线不提高,那就是稳过了。
“陈你学习刻苦吧,这身肉怎么不见掉?”
“就是!南嘉村没见几个孩子长这么白,减肥下来一定好看......”
女人们把话掐得分寸,既能舒缓因嫉妒带来的不适,同时又夸赞地肯定别的发光点。邓文华的不满被堵在喉咙口,无处可安。
身后的话陈你多少也听到一些,几年前国家人口普查,也是在这条巷子,她们说自己是超生,没有户口,会被拉上车送走。
年纪尚小的她不懂分辨真假,惊恐的黑眼珠望向坐在一旁的邓文华,她附和她们谈笑,没有解释。
她蹲在竹林哭鼻子,抽抽搭搭说没有人喜欢她,都在嫌弃她。后来河边经过的人多起来,她躲进冲凉房里继续哭。
哭狠了陈你就只会吸鼻打嗝,脑袋一下,一下磕撞墙壁。许是惊动了瓦上的大蜘蛛,它忽地降到半空,她害怕得又挤出烫泪,觉得自己人生很悲惨,以后还不知道被丢在哪个地方。
这样的担惊受怕一直持续半年,直到这个政策不再被大肆报道,她的生活才有些些安稳。
想起以前难受的时候,陈伯良又在唱那个打油诗,旁的小孩子也口齿不清地跟着起哄。
陈你心里怨尤突突压不下去,她变了脸,冷言警告:“陈伯良,有意思吗?你以为我不敢揍你吗?”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几个奶气的声音不敢叫了,大孩子陈伯良面对只比自己多一岁的陈你,无视地“嘁”!
他想在小兵们面前树立威风形象,便夸赞自己的凛凛事迹,“我怕你不成!以前陈十一还不是被我放倒,栽进河里......你敢打就来!看谁厉害!”
陈江其不拘言笑,面相看起来就凶,这一片孩子都怕这个人,而且这个人是瞎子,跟他们不一样。
小兵们开始释放景仰目光,陈伯良得意洋洋地一再挑衅,“肥婆肥到死,有钱无买米......”
从学前班到六年级,七年,这些嘲笑她听了七年。后槽牙咬得酸痛,比不上心口那个蒙尘的伤洞疼。
“好笑吗?”陈你突然走过去问。
察觉到气氛不同,小孩们作鸟兽散。陈伯良缓解尴尬哈哈干笑,好似在笃定陈你只是装恶而已,“好笑啊!大人都说你胖,我为什么不能说!诶~我偏要说!”
“肥婆......”
陈伯良嘴一张,陈你就结结实实一巴掌下来,他瞪大眼睛忘了反应,仿佛碰到不可思议的事。
“你!”
“啪!”
回应的又是一巴掌。
陈伯良的脸慢慢浮起指印,他先看向周围,景仰的目光已经全被打散。自尊心被碾压的怒火窜起来,他大叫着扑上来,“你想死!”
十一岁的半大男孩,力气不小,陈你的脖子被掐得死紧,她使劲搡开陈伯良,他发了狠地龇牙,面目肝红到扭曲。
推他手只会带起劲,让呼吸更难受,她只能亮出爪尖去抓他脖子,扯他厚厚的耳垂。
破皮的爪痕,撕开皮肤的指甲印,慢慢滋出血珠。
陈伯良吭哧吭哧喘气,眉头扭结起来,脖子也憋成猪肝色,他仍是不肯松手。
陈你感觉到脸上血管密密麻麻针刺一样疼,眼珠子也因缺氧快要炸掉。从小到大捆绑在身的教条,模糊成眼前赤红一片,只剩本能。
她想挣脱!她要反抗!
“呼嘿呼嘿~~”陈你努力仰头,吸进去一丝空气。
双手也终于抛掉一切遏住陈伯良的脖子,“呃——啊!!!”
或许还有挣扎,或许还有妄想,或许本来就不单纯,或许她给自己描绘的冀望,都是错的!
“啊!!!”她像只受伤的兽,无数次默默舔舐伤口,终于促就无法隐忍的爆发。
陈伯良瞬间被推倒在地,陈你钳住他脆弱的咽喉,“我到底哪里惹你了?哪里?从小到现在!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我到底哪里惹你们了!啊!!!”
她每怒号一次,指力便加重一分。
嚣张的陈伯良像只弱鸡仔,连□□也无力,紧缩着瞳仁惊恐。
当有人赶过来,陈你早就松了手,双目失神地往家所在的那一排瓦房走。
陈伯良奶奶追上两步想去问个清楚,又担心孙子出什么事。踌躇几秒,还是转头扶起人,“伯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哈?”
大热天陈伯良抖出冷汗,他手捂紧脖子,好像那里会不停冒出血。
以前家里有只温驯的小猫,他喜欢用烧火棍烫它的毛。后来某一天它反常地咬了自己一口,就彻底消失了。
当时他明明记得咬的是脚,为什么现在却感觉伤口的位置应该在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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