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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踱步过来，踏着满地的桃花。
“怎么，现在发现我的面貌不低宋清如，开始后悔之前对我过分冷淡了？”
梁以听到对方的声音，才猛地从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中脱身，警觉先前的人已经踱步来到了自己的身前，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少臭美。”她撇撇嘴，对程颐翻了一个白眼，程颐倒也不恼，只是顺着梁以的目光看向附近的桃花。
“好看吗？”他轻声问道。
“好看。”梁以还是诚实地回答，与程府阴森森的气氛不同，这里满院的桃花，朵朵娇艳，当真是美不胜收。
“你为什么要在后院中种这么多桃花？难道你喜欢桃花？”梁以又将程颐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一身的玄色长袍，神色虽然玩味，却丝毫瞧不出他是一个能将后院中满桃花的浪漫之人。
程颐的脸色却忽然暗了暗，似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一般，眸色黯然。
“不愿说便不愿说罢，黑个脸做什么。”梁以心想，眼前这人动不动就黑个脸，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似得。
“因为我的母亲，这是我的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程颐瞥了旁边的梁以一眼，又去看向身侧的桃花。
桃花盛开得极为娇艳，纵使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也极为明媚。
梁以听他提到母亲，顿感失言:
“对不起，让你想到你的...母亲。”果然，世界上再心硬如铁的人，心底也会有一个极为柔软的角落，放着自己最为珍视的人，眼前的人纵使万般狠绝，却还在这程府的后院中为了纪念自己的亡母，种下了满院的桃花。
如此柔情，倒与他寻常的清冷神色，截然不同。
“无妨，她已经去世多年，我早已无妨。”程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梁以却在他的语调中听出几分落寞。
梁以忽然想到自己的母亲，她父母早逝，她连他们的音容相貌都记得不全，虽然偶尔也会羡慕那些有父母的孩子，但是这么多年，自己姐姐对自己也颇为关爱，也算是并不缺乏亲情的长大了。
“那你的父亲呢？”梁以下意识地问出口，问完又顿感后悔，自己平时也没有听说过程颐府中还有他的老父亲，自己真的是连连踩向了他的痛楚。
只是后悔也没有用，话已出口，断然没有了收回的可能。
程颐只是眸色一暗，神情比刚刚的落寞不同，多了一份恨意：
“他也死了罢。”从他的语气听来，他似乎对这个父亲没有更多的情谊。
“哦，你也算好的，我连我的父母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梁以故意说些自己的事情，试图安慰身侧因为自己而徒增伤悲的人。
程颐似乎能感觉到身侧的人的意图，脸上的冷意尽数褪去，嘴角露出隐隐笑意。
“你照镜子不就知道了。”程颐开了一个轻巧的玩笑，倒也让梁以有些意外。
梁以转过头瞪了对方一眼，果然自己真的是不能对身侧的人有什么好意，自己怎么忘记了，身侧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好看的皮囊真的太能够骗人了，稍微露出落寞的神情，就让人忍不住忘却他是一个怎样杀伐果断的可怕之人。
想到这里，梁以转身便于走，还未走上一步，便被身后之人拉住。
“你去哪里？”程颐见梁以脸上迅速变幻的神色，自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下意识地拉住转头欲走的梁以。
梁以被拉得转过身来：
“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她老实回答，眼前的美景确实是她活到现在见过最美的桃景，只是天色太晚，眼前的人又是一个喜怒无常的角色，万一接下来再说什么话，自己不小心惹怒了他，真的是得不偿失。
“好的。”程颐慢慢松开梁以的胳膊，似是还有话要说。
梁以将胳膊从他手中慢慢抽出来，转身便走。
“等等。”程颐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又怎么了？”梁以也有些恼了，她转过身去，却瞧见程颐一脸真挚地瞧着自己，原本满腹的恼怒此刻都化作莫名的疑惑。
“你也喜欢这满院的桃花，是么？”程颐嘴角是隐隐笑意，他的眼睛本就十分深邃，此刻眼底盛满了月光，似是璀璨的星河。
梁以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愣住了，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匆匆离开了。
转身的瞬间，梁以似乎听见了身后人极轻的笑声。
梁以走得飞快，身后的秋月也跟得很快。
二人进了屋子，秋月将屋子在眼前关上，梁以才坐在茶桌前，开始急促地喘气。
这个程颐真的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主，上一秒还准备将你一剑刺死，下一秒就对你笑意吟吟，简直就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梁以只盼着自己能赶紧等来他们松懈的时候，才能赶紧逃出这个让她分外害怕的地方。
真不知道按照程颐的喜怒程度，她能不能活着等到逃出去的日子。
夜色渐浓，她此刻莫名分外想念姐姐和宋清如，倘若他们能来救她便好了，只是她什么时候能等到。
......
只是梁以并没有意料到，她并没有等来宋清如来救她，而是等来了宋清如不日即将迎娶江晚的消息。
这个消息还是程颐亲自带给她的，梁以看着他的薄唇一张一合，虽然听得分外真切，她却一个字都不信。
程颐也并不恼怒她的反应，只是静静地递给她一张由宋清如亲自书写的请帖。
他的字梁以断然是认识的，姐姐都说她的字体与宋清如有些像，因为她写字功夫都是宋清如亲自教授的，而眼前的请帖上的娟秀字体，旁人认不得也就罢了，她拿来反复看了数十遍，如此飘逸熟悉的字体，除却他，再无旁人。
请帖上，她什么也没有瞧清楚，所有的字都像是被什么糊住了一样模糊不可分辨，只是上面的三个字她却怎么也无法将其忽视。
‘宋清如’短短三个字，曾经是她的救命良药，此刻却像是夺命砒霜一般，让她宛如遭受雷击一般，立在程府中，久久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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