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人间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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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君今日怎么想到下凡来？”宋金玉身穿一件红色连帽衫，身前写着招财，身后写着进宝，胸前挂着一个分量不轻的黄金长命锁，见曦月诧异地看向她，随即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身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送财童子，宋金玉的实习生生活及其顺利，如今已经正式转正。她的顶头上司兼师父财神爷为庆祝她可以独当一面，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将财神殿事物全权交给她。

宋金玉带着曦月她们参观了一番金台观就忙不迭去忙活自己的事业。曦月逛这一圈下来看到神仙们各司其职，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自人体流向各殿很是欣慰，就是这月老祠前颇为冷清。

和合二仙之前被太阴星君派去财神殿学习，这业务能力学的如何尚不得知，穿着打扮倒是学了个十足。

两同样穿了个红色连帽衫，衣服上字倒是不太一样，站在一起组成吉祥之意。正面是喜结、良缘，背面写着百年、好合。

逢人便发三柱香道：“小姐姐，小哥哥，今日求姻缘大吉日，红线不会断，婚姻多美满！”

道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没人只得免费领三柱香，讲究个心诚则灵，那这三柱香供了这殿就供不了那殿。是以不少人在和合二仙这领了香就跑去财神殿求财，嘴上还说着：“下次一定。”

和合二仙大抵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操作，只微笑点头。但在有情侣踏进月老祠时激情倍增。殿中的月老正襟危坐，在感受到情侣的信仰之力后掐指一算，若是两人都诚意十足必拿出最粗的红线将两人死死捆住。

“这姻缘殿还算好的，注生娘娘那里更是冷清。”游奕灵官叹息一声：“不少凡人女子路过注生娘娘殿前都绕道而行，担心自个儿沾染上这份福气得个孩子。”

曦月莞尔一笑觉得有趣。游奕灵官郁闷道：“长此以往人间必然失衡。”

“顺其自然吧。”

“元君不担心吗？”

只听曦月高深莫测地道：“三界是众生的三界。”

游奕灵官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曦月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见游奕灵官面露疑惑，曦月开口解释道：“灵官无需忧心，你我虽是神仙，也不过是天地孕育的灵气，和凡人哪有什么两样。守护三界是你我的责任，也是他们的。不要小瞧了凡人。若真有失衡那一日，凡人也自会想办法。”

说罢不再去理会游奕灵官内心如何想，找了个斜对月老祠的石凳坐着，一身正装与四周游玩了凡人格格不入。这观中养了不少小猫，有好几只被曦月周身灵力吸引凑了过来，轻嗅着曦月的腿侧。

曦月百无聊赖地抱起一只通体雪白的异瞳小猫，对视了两秒后曦月将这猫轻放在膝上，在小猫耳边打了个响指，那猫儿身子顿时僵住，一张猫脸上满满都是震惊，片刻后双耳微颤，拱起背毛都炸开了，跳下去疯跑了两圈又跳了上来不停用脑袋蹭着曦月的手。

异瞳白猫天生便是聋的，曦月用灵力恢复了它了听觉，刚便是它第一次听到外界的声音。

“来了。”游奕灵官在一旁打断了曦月与猫的互动。

曦月抬眼便看见两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少男少女携手走了过来。

“这便是灵香仙子与她那位夫君？”虽说是问话但游奕灵官语气中又透露着肯定。

曦月微微点头。地府贿赂案后灵香选择放弃仙身与夫君一起进入轮回，是东岳大帝亲自将二人送上奈何桥，两人青梅竹马已过十八载。

男孩牵着女孩的手走到月老祠前，接过和合二仙手中的香道了声谢，两人在月老像前虔诚地许下愿望。

月老看着灵香那张熟悉的脸，手微微颤抖将两根粗长的红绳扭成麻花系在两人手腕上，念下一串祝福后红绳消失不见。

女孩起身看到男孩还跪在那里念念有词，便退到门外等候。看到不远处一直盯着自己的男女，女孩总觉得有点眼熟，曦月对着灵香温和一笑，又接着低头撸猫，并未想上前叙旧。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男孩用手在女孩眼前挥了挥。

“没什么，你刚刚跟月老说什么呢，这么久？”灵香收回神问道。

“我在许愿和你一起考上京大。”

“考京大？那你应该去棂星殿找文曲星君许愿才对。”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

两人对视一番甜甜一笑慢慢走远。

“这样的结局好像也挺好。”游奕灵官在一旁感概：“为何做神仙时不能拥有如此纯真的情感？”

“因为有欲望。”

游奕灵官不知可否。天庭不允许男女私情的时候神仙争取着爱的权力，有了爱就想要长久，长久了又会滋生别的欲望，无穷尽也。

“走吧，去看看其他人。”

曦月带游奕灵官坐在云端，又换回了自己的宽袍大袖，觉得还是这个穿着自在。

“滚，你给我滚。”山中的一处别墅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一旁的男人面露心疼道：“好了，你别再闹了，她不会威胁你的地位，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你来养不好吗？”

“你真是令我恶心。”女人面带恨意，满脸的泪水将脸上的粉晕染开显得极为狼狈。

站在楼梯口满头白丝的老太太指着女人破口大骂：“该滚的是你，你这疯女人，二十年下不出一个崽来，孩子孩子生不了，工作工作也没见出去挣两钱，我儿子天天养着你这没用的女人才是鬼迷心窍了。”

一旁的男人默不作声，仿佛在这一刻默认了他母亲的话。女人的自尊在这一刻被击碎，浑身僵硬地看向男人，最终有失望地撇过头去，下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窗外的游奕灵官面露愤愤之色：“这凡人当初许下的诺言当真是当了狗屁吗？”

这女人就是当初自愿剔去仙骨成为凡人的一位仙子，失去了神仙法力她的容颜会和凡人一样逐渐老去，但因为她是天庭灵兽所化，哪怕如今保持了人形，也是无法和凡人生孩子的，用人间现在的话叫生殖隔阂。

当初许下海誓山盟的恋人，最终也会因为传承子嗣、因为流言蜚语而背叛她。他不会知道她为她放弃过什么，只会劝她别闹了，如今他还能爱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女人怔神间撇见窗外的人影，匍匐着向窗边爬去：“元君、灵官。”

眨眼睛窗外以空无一人。白发老太仿佛被女人这番姿态吓到了般拽着男人的胳膊：“我就说这女人有疯病你还不听，快，快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女人在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就站立起来，回身时眼睛已全然不见刚刚的癫狂。在这一刻男人又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风姿卓越的仙子一般，情不自禁的向前跨了一步，感受到母亲拽着自己的胳膊，又止步道：“孩子生下后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听话，好吗？”

女人强忍住自己的恶心，问道：“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吗？”

“什么？”

“你所做的一切，你的一言一行，你许下的诺言，你造的口业，以后都会一一清算。”

男人皱眉：“你在说什么疯话？”

女人笑了：“你我缘分到此为止，以后不必再见了。”说罢转身向大门走去。

男人追到门口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女人并未理会，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男人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内心又有极度的不甘，冲着黑夜里女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喊道：“你在这世间无亲无故，你能去哪？”

女人脚步未停，自嘲一笑。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在这世间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真是可悲、可笑。

她能去哪？不知道，她本来也不属于这世间，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能去哪？”游奕灵官问道。

“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

“也是。”游奕灵官松了口气。她可以选择找个地方重新开始，也可以选择了却生命重入轮回，身为仙子她甚至可以重新修炼成妖成神，多的是路可走。

两人又看了几位仙子如今的生活，有幸福美满携手白头的，也有不如意要死要活的，真就展现了一副人间百态的画卷。

要回天界时，曦月感受到一股信仰之力进入她的体内。这可真是奇怪，作为空降人员她和别的神仙不同。大多神仙在人间有着千百年的威望，多的是凡人供奉，因此灵力大多数都来源这些信仰之力。而她的灵力确是来自于天地万物的衍生，而且作为空降人员，她代理的是天帝一职，此事只通知的各司神仙，凡人又不懂天庭这些弯弯绕绕，哪里知道她，又哪里会供奉她？

曦月循着这股信仰之力来到一处山顶，只见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正跪地念念有词。

那男人一见曦月便双眼放光，对着曦月连连磕头：“元君，总算等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