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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时日,朝内的气氛肉眼可见的凝肃了许多,每每上朝时期,纵是自诩最不怕死的御史台众官员谏言都少了许多,更遑论其他见风使舵的朝臣们。
并非说是圣上近来喜怒无常而让他们人人自危,相反,圣上每每上朝时皆神态无异,处置公务也圣明一如往昔,并无任何迁怒之兆。可明明前一日圣上还罢朝、连下二十八圣旨罢黜皇贵妃,仅仅隔了一日,圣上就面色如常的来上朝,情绪平静的仿佛丝毫不受影响。后宫出了这般大的事,圣上反应的却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般,这本身就不正常。
更何况,每每上朝时,圣上必定会有三问——问内务府选秀名单可定、问钦天监选秀吉时可选、问礼部选秀规程可拟。
这种正常中的反常,就足矣令人心惊肉跳了。
朝内朝外在这种诡异中夹杂了压抑的氛围中日复一日,直至迎来了万家阖乐的除夕夜。
今年的除夕夜一如往昔,在太和殿和交泰殿举行宴会。
可能今年是个瑞雪兆丰年的年景,前些日子刚停的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从天不亮就开始下,至午时,那积雪已然没过了人的朝靴。
朝臣们怕雪大赶不及时辰,早早的就来到宫里候着。
宫里一派过年的喜庆,漫天的白雪掩不住满宫的红,花灯挂树,红绸连柱,还有上空接连不绝的焰火,以及天光落幕后匠人打向夜空中的铁花,一瞬间照亮寒夜,纷纷洒洒落下来的绚烂银光,让人分不清是炙热的铁花,还是冰冷的雪花。总之,这个除夕夜瞧着比之往年更为花团锦簇。
宫人们各司其职,或端托盘穿梭宫廊之间,或接引皇亲国戚与朝臣命妇们入两殿,或在宫中其他管事吩咐中匆匆准备其他事宜,忙碌非常。
两殿内丝竹声不绝,歌舞助兴,更添节日的喜庆。君臣举杯同庆,温好的酒热气腾腾,入腹仿佛刹那就能驱散这冰冷冬夜里的寒意。
觥筹交错,君臣同乐,殿上红飞翠舞,歌舞升平,端的是一派再热闹不过的景象。
热闹的,仿佛与往年的除夕夜没甚区别。
纵使高高御座上孤零零的,身侧没了常相伴的人。
纵使那御座上之人几次剥那新鲜荔枝,下意识有递往旁侧的举止。
也纵使那御座上形单影只的人,畅快笑着,举杯豪饮。
尚未至新年钟声敲响之际,众人便发现那御座上的九五至尊醉了,原因无他,刚君臣举杯豪饮之后,帝王笑着告诉他们,来年春要大开大梁宫中门,迎众秀女入宫,给她们个体面。
这话一出,前一刻热闹的殿里刹那全场阒寂。
自古大梁中门只为皇后而开,破例的唯有一个昔日皇贵妃。如今帝王却金口玉言,要让众秀女全都从大梁中门而入,这!这简直是不成体统了啊!
若真如帝王所言,要给这些秀女们个体面,那他们这些忠于大梁恪守大梁律法规矩的朝廷臣子们的体面,可就要丢尽了。
所以他们宁愿相信这是帝王的酒后醉言。
首辅高儒源给冯保急打眼色,冯保自然领会,赶忙趋步上前好说歹说将那满身酒气的帝王给劝说搀扶回了养心殿。
上首的人一离开,殿内的气氛就渐缓了下来。朝臣们借着丝竹声的掩饰,开始相互窃窃私语起来,至于歌舞如何、宴席美酒菜肴如何,接下来的时间没人再关注。
宫人们依旧端着托盘鱼贯而入,上着新菜肴,端走残羹冷炙,两侧大臣们窃窃私语时多已袖遮面,遮住那些或皱眉、或无奈、或忧虑、或愤慨的面容。亦有些许几句激愤之语自席间传出,若有耳尖之人细听,便能听见这些言语大抵为‘祸害’‘皆因一人’‘文元辅’‘当初,要不是……’‘合该吊死她’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有谨慎的朝臣忙低声斥句慎言,换来的是对方讥诮一笑,伴随的是一句‘那又如何’。
养心殿里,冯保终于将醉酒的帝王伺候睡下。又亲自将太医开的养胃汤在火炉上煨着后,一整日下来紧绷的神经这方稍稍松懈了下来。
因为今夜无风,所以殿外的雪下起来像条条垂直的白练子。冯保忙晃了脑袋晃去脑中莫名的想法,拨弄小火炉继续看顾着上面煨着的养胃汤,也不时细听着寝床那边的动静,以便随时过去伺候。
殿内暖香淡淡,伴随着火炉的融融暖意熏烤的人昏昏欲睡。
冯保打了个呵欠,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清醒了些许。
此时,宫里传来新年的钟响声,与此同时,璀璨的焰火漫天绽放开
来。
不少宫人都在殿外驻足观看,脸上皆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冯保也转过头看向殿外的天空,绚烂至极的烟花赏心悦目,在他心里刚升起少有的安宁之际,却见一宫人面带慌张的脚步匆匆进殿。
冯保无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果不其然,尚未等那宫人近前来报,却惊见其身后紧随着一道身影步子僵硬却又极快的闯进殿来。再打眼细看,不是那长乐宫的念夏又是谁。
“念、念夏姑娘,止步,止步……”
看清来人那刹冯保被蜂蛰了般嗖的起身,疾步拦上去,脑门都刷刷冒汗。
“念夏姑娘,您这是……”
不等他说话,念夏已经对他拦阻的双臂举了令牌,冯保哪敢碰触,下意识的就收了手臂。念夏就趁此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直接冲那寝床方位而去。
噌的下,冯保脑门后背汗如雨下。
抬步想追上去,却已然来不及了!
“圣上!奴婢奉长乐宫娘娘旨,特来请圣旨,请圣上开恩赐死,全娘娘体面!”
念夏喊至破音的嗓音在寂静的养心殿里乍响,惊得殿内人亡魂皆冒,也惊着了寝床上酩酊大醉的帝王。
龙帐之人猛地惊醒坐起,双眸猩红圆睁,剧烈喘息。
念夏再次高喊:“长乐宫娘娘拜请圣上赐死,请圣上成全!”
明黄龙帐被人从里面扯开,伴随着铺天盖地酒气而来的,是帝王隐冒血光的赤红双眼,以及狰狞暴怒的脸色。
冯保的心猛咯噔了下,暗道声不好。圣上今夜在两殿本就大醉,回来后又不顾劝阻喝了两壶烈酒,如今正是酩酊大醉头脑昏沉之时。尤其此刻醉梦中被惊醒,宿醉暴怒之际,怕要下不智之令。
“赐死?赐死?”冯保尚未想好应对之策,便听得龙帐里面的圣上昏沉嘶哑的问,“谁要赐死?”
念夏再次重复:“长乐宫文娘娘不堪受辱,拜请圣上开恩赐死。”
不堪,受辱。
帝王低喃几句,呼吸愈来愈重,脸上尽是风雨欲来的阴沉。
“原来是朕让她感受到了侮辱,是朕的错!”帝王哈哈笑了两声,骤然发怒:“成全她,既是她心心念念所求,朕今日就成全她!”
帝王踉跄几步下床,中衣凌乱,双目赤红,眼冒血光对着那跪地双手托举令牌的奴婢,直接下达口谕:“文氏,深蒙圣恩,却恃宠放旷,屡次辜负朕恩,实属十恶不赦!现赐死,赐死!”
口谕一起,即刻生效。
冯保牙齿已经开始打颤,殿内诸人也噤若寒蝉。
偏那跪地的奴婢深深伏身,“奴婢代娘娘,谢主隆恩。”
她伏地了头,没有人能看见她此刻惨白的脸色。
她也没有让任何人有机会看见,得了口谕后,就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半刻也不曾停留。
殿内的温暖融融留不住她,殿外的冰寒刺骨也拦不住她。
雪夜的天光是暗红色的,她那道踽踽独行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中。
冯保猛个激灵回魂,拔腿就要追上去,圣上明显是气血上脑,醉酒后失智三分的话,焉能当真?
若当真了,那方是天塌了!
刚疾奔了没两步,就听得身后人怒道:“让她选,给她白绫、鸩酒,她要的体面朕给!去,速去!”
话落,就听到宫人惊呼:“圣上!”
冯保忙朝后一看,就惊见圣上竟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圣上!来人呐,快叫御医!!”
冯保惊叫着去扶,待见圣上牙关紧咬、脸色青白,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此刻哪里还顾得了别的。
这个除夕夜里,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聚在了养心殿。把了脉施了针开了药,宫人们与太医们皆是又惊又怕的伺候着,直至龙榻上的圣上面色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均匀了,方能稍微喘口气。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一整夜都在龙帐前守着。
冯保在旁抹了把冷汗,却不复旁边御医般心情略显轻松,心中仿佛有事未决般总是提着……蹭!
他瞳孔骤然暴睁,双腿刹那就软了。
长、长乐宫!!
踩着积雪,文茵在踏上水殿前停住。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
她回眸看向念夏,“送我至此就可以了,你止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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