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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怒则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天下风云皆出自鬼谷，每一任的鬼谷弟子，出事都能搅得天下不得安宁，世人传言得纵横的人可得天下，臣听闻这些人鬼谷为横的人与韩国王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且性情凉薄，不易拉拢，可是那位纵已入江湖却为不同。”
大殿之上，嬴政摒退左右，空空荡荡的殿里面只有地上跪着的李斯一人。
明明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人，却已早在十三岁便继承王位，胸襟气度与帝王威严自然不同于寻常人。
李斯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没有抬头，又听得他说道：
“殿下最近时常出入秦宫，身边也得有这样一位顶尖的剑客。”
如今吕相势大，朝廷之上遍布党羽，武林之中又拥有一流的刺客团罗网，只有嬴政身边拥有这样顶尖的剑客，无论在怎样的场合都能保护嬴政的安全，李斯才能放下心来，毕竟他们殿下的安危大于一切。
既然这件事情已得嬴政同意，李斯自然愿意代他去找这位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鬼谷弟子，似这种年轻气盛的剑客，李斯最了解不过，他若见到他们秦王殿下，必定也会如他一般甘愿效忠，于是低头一揖道：
“那臣便替殿下不日前往赵国，去找这位盖聂先生。”
高高在上坐在皇位之上的嬴政却看着他摇了摇头：
“似盖聂先生这样这样的人，寡人要亲自去请。”
李斯一怔随即面色如常，他得到的消息是盖聂现在在赵国，眼下是乱世，冒然离开皇宫，王上也会冒着一定的风险，不过是这样年少成名的剑客大都心性很高，王上爱才，所以自然也格外重视。
这也是李斯虽受吕相举荐，实际上却忠心嬴政的原因，他将是天底下所有人的王，亦值得所有人忠心。
*
赵国驿站。
常言大隐隐于市，盖聂为非隐，便没有什么避讳就住在昔日的闹市。
盖聂离开鬼谷之后与师弟卫庄分别一个人带着一身行李和斗笠到了赵国，其实也是正好来到了赵国。
如今遇上下雪天，外面天气冷，只有屋内才有零星的火光，驿站生意也不好，这么大的地方也就住了几个人，眼下盖聂一个人与不远处的掌柜坐在庭院里。
驿站四通八达，掌柜的也见过不少人，见盖聂虽然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气度不凡，便尊称他一生先生。
“先生看样子不像会是在我这驿站之中久住的人。”
盖聂望了一眼窗外的偌大的风雪，寒风呼啸夜已深了，城中没有几家还点着灯笼，他面前的火堆上正温着一壶酒。
盖聂望了一眼面前跳动的火焰轻声道：
“我的确不会在赵国待太久。”
盖聂学成出师，他是想用这些剑法为别人多做一些事，这普天之下的剑客只能顾得眼前的输赢，盖聂不同，他想为这天下还活在乱世之中无法自保的人做些事，说到底乱世谁都不能独善其身，而他偏偏心里又念着苍生。
“今天外面夜已经深了，先生喝了酒早些休息，我去关好门。”
掌柜的心想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来了，便走上前去正准备关门，却听到了外面匆匆的脚步声。
“两位客官里面请。”
盖聂不动声色微微侧目。
李斯先进来的，嬴政跟在后面，只是带着银色的半截面具，走在前面的李斯一眼便望到了火堆前的盖聂，看着对着一边的掌柜说道：
“两个上房，两壶温酒。”
掌柜闻言脸上笑容一僵，只得陪笑为难得解释道：
“回两位客官，上房还有，可是这酒……”
小店确实已经没有了，大雪封路，外面的粮食进不来赵国，所以他的酒根本就没有存着的。
盖聂并没有看一旁的来人只是对着面前的火光低声道：
“我这壶酒还没有动过，有朋自远方来，要是两位不嫌弃，自然可以让给你们。”
嬴政侧目看过来，正看到火光光芒辉映间的盖聂，温和的光落在少年的侧脸上，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四目相对。
李斯侧身望了一眼嬴政，立刻意会，把一旁看愣了的掌柜拉了过去说事情。
嬴政一步步走到盖聂的面前坐下。
盖聂亲自为他斟酒，一边道：
“方才我听与公子随行之人的口音，似乎不是赵国人。”
面前的嬴政沉默了片刻之后沉声道：
“先生听得不错，我们的确不是赵国人，是从秦国远道而来。”
秦国离这里很远，就算是坐马车也要好几日，相比之下，鬼谷居然更近一些。
盖聂自然而然地又道：“外面冰天雪地，公子为何千里迢迢到赵国？”
他们看起来是舟车劳顿又在夜晚又在夜晚连夜赶路。
嬴政看着他了当地道：“实不相瞒，自然是为了先生你。”
盖聂倒酒的手忽然一顿很快便遮掩了过去，好在他一直面色如常。
适逢李斯回来，掌柜已经不知去向，李斯只是站在嬴政旁边不敢坐下，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站着。
嬴政又对着面前不远处的盖聂道：
“说起来先生乃鬼谷门下，一身剑术无双，先生眼下是在赵国，区区赵国又有何人能配得上先生的剑法，不知先生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可有接下来的打算？”
盖聂神色一暗，面前这个带着半截银色面具的人分明是知道他的底细。
他这才来赵国没有几日，能知道他消息的人，又有如此情报的人，自然是身份不低，更别说这个人举手投足之间有着难以遮掩的贵气，身上的衣物锻料都价值千金，自然不是寻常人。
盖聂于是不动声色地答道：“去鬼谷弟子该去的地方。”
嬴政毫不意外，却又平静地道：
“先生心怀天下苍生，我亦需要先生的剑术，眼下是乱世，乱世皆视人命如草芥，先生以一人之力无法救成千上万的人于水火，可先生若愿意待在我的身边，我会让先生看到先生所期望的一切。”
嬴政不是一般人。
嬴政心里想得是天下，盖聂心里想得是苍生，盖聂若愿意在他身边，若能得到这位举世无双的剑客，必定是如虎添翼。
盖聂迎着嬴政的目光却沉默不言，倒好了酒后又晃了一晃酒杯不动声色地道：
“盖聂何德何能，能得秦王殿下亲自招揽。”
李斯一怔，似是未料到盖聂已经猜出了面前的就是秦王殿下。
眼下盖聂还未表态，他们殿下又亲自远道而来，出了秦宫，这赵国并不安全，现如今明里暗里有很多人想让嬴政死，虽说他们的行踪从未透露给任何人，但毕竟是小心为上。
“先生当然值得。”
嬴政又道：“若是先生还需要时间考虑……”
盖聂忽然站起身来，李斯神色一动望着他。
下一瞬盖聂不知道何时便拔出了剑来，剑身与窗外飞来的暗器相撞发出砰的一声。
盖聂望了一眼身后的李斯，目光一深道：
“这里不安全，带殿下先走。”
他一人留下来去面对这些刺客。
至于这些刺客又是从何而来，嬴政这次来赵国身边只带了身后这个人，可见对于他来说是很信任，通风报信的人不可能是他。
盖聂仔细一想，那个掌柜似乎已经不见了好一会儿，这个掌柜竟是个会送信的人。
嬴政很重要，绝不能让他在赵国出事。
盖聂一句护送他们，亲眼看见嬴政上了马车才与城内的刺客大打出手，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外面那些人哪能是盖聂的对手。
被断裂的木板和倒塌的墙壁砸昏了几个，还剩一个清醒的活口，盖聂的剑指着他的喉咙，眼底同他的剑一样泛着冰冷的光：
“说，你究竟受何人指使？”
“是……”
是说了这一个字，就在他将要说出名字的时候，一把飞镖，落在盖聂的剑上，剑身断裂飞入了那人的咽喉之中，那人死不瞑目，一双眼睛仍旧难以置信似得直勾勾地望着盖聂。
有人竟在他面前杀人灭口。
盖聂眼底的光渐渐冷了下来，一转身便看到远处的屋檐上似乎有一块砖动了一下。
来人不敢招惹鬼谷，只能杀自己人免得他们多嘴多舌。
盖聂轻功一跃到了那人曾在过的屋檐之上，发现了地上似乎有蛛丝。
盖聂若有所思，看来是罗网的刺客。
*
这边现在李斯他们的马车已经驶出了赵国，后面再无追兵，应该已经脱险。
李斯总算松了一口气，为了保守嬴政出宫的秘密，他甚至连暗卫都没有告诉，好在今夜一切有惊无险。
“殿下，我们现在……”
盖聂还没有跟上来，他在驿站的态度模棱两可，但毕竟刚才帮了他们，他的剑那般锋利，那些刺客不是冲着他来的，那就只能是冲着他们来，方才盖聂算是帮了他们。
后面的马车里面传来了嬴政的声音：
“在此地稍等片刻。”
李斯手执马鞭犹豫了片刻后道：
“殿下是说……”
嬴政又道：
“我相信他会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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