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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对于那个被沈聿怀抓回的夜晚印象实在是深，以至于到现在提起“宵禁”二字，她都下意识地手抖。
沈聿怀没有实行什么体罚，而是让姜绾抄写自己写给小混混的那一百多封情书。时间超出一分钟即一遍，也就是说她整整把这些情书抄了五十八遍。
“什么时候抄好，什么时候回屋睡觉。”冷冰冰的话语从沈聿怀没有感情的嘴里吐出，姜绾看着面前这些长篇大论的信头疼。
果然现在流的泪就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那个晚上沈家的灯好像格外的亮，姜绾抄得昏昏沉沉，沈聿怀便在一旁轻轻把她摇醒，示意她继续。
姜绾一宿未眠，沈聿怀也陪着她一晚上没睡。
折腾到第二天大中午，姜绾手抄得肿起发抖，实在拿不起笔，沈聿怀才松口让她一周内补齐交给他。
抄写结束的那一天，姜绾把那一百多封情书撕的粉碎丢进垃圾桶里，此后看见情书就下意识恶心反胃。
沈聿怀用这种方式扼杀了姜绾早恋的小芽，也让她深刻地认识到在这场荒唐的爱恋中，自己并非真正喜欢混小子，而是年少时期对于洒脱妄为与自由的一种向往。
她曾询问沈聿怀什么才是爱情，如何才算真正爱上一个人，沈聿怀难得认真地思考了很久，神色复杂地看着姜绾，只告诉她等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现在回忆起过往种种，她与沈聿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事，倒是真的令姜绾陷入迷雾之中，看不明白。
十多年来，从陌生人到小叔再到爱人最后到如今的虚与委蛇，角色的步步转变都在姜绾的意料之外，但不得不承认，习惯早已成为沈聿怀在她身上布下的密网，囚禁得她难以逃离。
从姜绾被周黎托付给沈聿怀照顾开始，沈聿怀就往姜绾胸腔内投掷下一颗种子。而后他精心照看着这株植物，熟悉其所需养料和阳光，耐着性子用心灌溉。等到种子破芽生根，根茎刺穿心脏，姜绾才后知后觉，只要沈聿怀一天不按时浇水，沾着鲜血开得艳丽的花朵就有枯萎的风险。
深入骨髓的习惯远比依赖更加可怕。
所以哪怕姜绾工作后常住剧组，沈聿怀因办公所需很少回别墅，只要姜绾回家，总是潜意识地恪守着这个小小的宵禁。
浴缸里的水被泡得有些凉了，姜绾意识回笼，快速披了浴袍起身，突然脚底传来一阵刺痛。
她痛苦地低头查看，发现是嫩肉被划开一小道口子，刚刚没有注意，走过的地上也滴着些许鲜血痕迹，看着倒是有些吓人。
许是刚刚裸脚跑回沈家时被小碎石子划到的。
伤口被水泡了许久，都已经不往外淌血了，就是走路的时候像小刀子割神经一般，疼得姜绾头皮发麻。
姜绾是一个很怕疼的人，身体也敏感得很，一点点小摩小擦总是会演变成一大片吓人的乌青。
以前沈聿怀总会备好了瓶瓶罐罐的各种跌打损伤药，姜绾一有什么小伤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姜绾抗拒涂药，沈聿怀就用她爱吃的巧克力蛋糕哄着她上药。
果然人被惯久了就会变得矫情起来。
姜绾皱着眉走出浴室，刚想去柜子里翻找出碘伏消毒，发现沈聿怀已经拿着棉签和药坐在床头等着了。
而地面被重新拖了一遍，上面的水渍若隐若现，还未干透。
看来这血是滴了一路。
“绾绾，又在浴缸里发呆了？”
姜绾才发现刚刚走得恍惚，忘了锁门。
算了，锁不锁对于沈聿怀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他要是想进，又有什么锁能拦得住？
疼痛面前，姜绾放弃抵抗，任由沈聿怀处理着已经有些发白的伤口。
她咬着唇忍痛，从口袋里掏出一直振动的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
刚解开锁屏，经纪人李历姿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喂，李姐，怎么了？”姜绾听着电话里李历姿的破口大骂，头疼地按下静音，点开小助理祝向榆发来的99+信息，扫了几眼理清了她洗澡这一会工夫发生的麻烦事。
无非是今天晚上她和池青敛在酒吧的照片被发到了网上。
“知道了李姐，我会小心的。”姜绾刚准备应付着想挂断电话，沈聿怀上药的手劲突然加重，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姜绾，你现在跟谁在一起呢？”李历姿语气不佳地询问，害怕这家伙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又惹出什么事情来。
“我......”
“和我在一起。”姜绾还没来得及回答，沈聿怀磁性慵懒的声音响起，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
“那个......李姐......”
姜绾用好看的眸子瞪了眼沈聿怀，不等她解释，李历姿极有眼力见地转变语气，尴尬又谄媚地笑了几声：
“哎呀，是沈总呀，你看我，都这个点了还给姜绾打电话聊工作的事情，确实是有点打扰了，小姜啊，你放心好好休息吧，工作上的事情有我呢，别担心，先这样了
啊，晚安！”
电话应声挂断。
“沈聿怀，你......”李历姿的电话刚挂断，祝向榆的来电又叮铃铃地响起。姜绾一个头两个大。
“接。”沈聿怀玩味地看着闪烁的手机屏幕，像是在看好戏一样勾着唇笑。
姜绾划开接听，小助理担心的话语噼里啪啦地往外冒：
“绾绾姐，你现在在哪呢？你别看网上那些人瞎说啊，李姐是不是骂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她这人就是那样，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着呢......”
“你助理？”沈聿怀听着小丫头片子话一句接着一句，忍不住吐槽，“话真密。”
姜绾狠狠给了沈聿怀一眼刀。
“嗯？谁啊，刚刚......刚刚是谁在说话？怎么有男人的声音？绾绾姐，你不会......不对，这好像也不是池青敛的声音呀？绾绾姐，你现在是......”通话那头的人同样沉默了半晌，然后语气更加激动起来，“绾绾姐，你怎么不说话了？绾绾姐，你说话呀……绾......”
“那个小榆，我晚点再和你解释，先这样吧，我有点事情。”姜绾不带犹豫地挂断电话，泄愤般地把手机狠狠扔到被窝里。
“沈聿怀，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