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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棠轻轻松松的把少年拉了上来。这点重量对她来说轻如鸿毛,根本不需要用力。
他上来了根本没注意到春棠没把树藤绑到树上,反而陷入了一种即将昏迷的状态,脸色白的吓人。
春棠替他瞧了瞧,还好只是失血过多。边在周边随手薅了点儿止血的药,用石头砸碎了了,给他敷在了伤口上。本就破烂的衣服,在春棠的撕扯下更为凄凉。
少年肩膀的伤口很大,应该是在绑树藤的时候崩开了,又开始流血,春棠替他敷好药,想要背他,但他长手长脚的不太方便,另一方面春棠又怕碰着他伤口,想了想从,春棠一把抱起了面前的少年,转身下山往王大夫家跑。
她的速度很快,少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摇摇晃晃的天空和树木,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又实在难受,闭上眼睛又晕了过去。
昨日那些黑衣人还没有走光,剩下一个在院子里,拿个小锄头不知道在挖些什么,瞧见春棠抱着个男人跑进来,放下了手里的锄头:“怎么回事?”
春棠扯着嗓子喊师傅。听见他问顺口回了句:“这是伤员。”
接着又转过头,一声一声的喊师傅。
王大夫被她喊得心烦,边走边抱怨:“你是个女孩儿,能不能有点女孩儿的样子?”
春棠不服气,抱着少年进屋,把人放在床上:“师父,这是我在山上捡到的。”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捡男人回家?”王大夫皱起眉,训了春棠两句,回头瞧见少年这惨状又有些咋舌:“这得流了多少血。”
春棠在旁边帮着王大夫打下手,她看一眼外面的男人,小声问:“他怎么还没走?”
王大夫这儿一般是不留人的。
王大夫回头瞧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伤的太重了,住两天。”
春棠看着床上的少年,又问:“那这个呢?”
“失血过多,加上饿的,你去厨房给他煮点粥,待会儿醒了得吃点,不然又得饿昏过去。”
果然同王大夫说的一样,春棠粥刚煮好,杏花村的那个少年就悠悠转醒,春棠把煮好的粥端了上来,粥刚离开锅,还冒着热气,春棠怕烫着他,只能在一旁呼呼的吹,少年瞧着那碗粥,望眼欲穿,不停地吞口水。
他一只手不方便,春棠准备自己喂他,那个穿黑衣裳的男人本来是站在门边的,瞧见这样立马上前几步:“我来喂吧,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方便。”
春棠表情严肃:“我是一个大夫,请你不要质疑一个大夫的专业素养。”
“好好好,”男人声音十分低沉,春棠但听他的声音,便觉得他可能是个十分温柔的长相,只不过他带着面具瞧不见。男人跟哄小孩一样:“小大夫,我可以替你效劳吗?我最喜欢喂别人吃饭了。”
春棠觉得他可能是想帮自己的忙,但这话听起来又实在很好笑,恰好王大夫在外面叫她。她便把手里的碗递给了男人,认真叮嘱:“你喂它的时候慢点喂,等他吃完了,再喂第二口。”
又同床上的少年道:“你好几日没进食了,不要吃太急,否则对身体不好。”
看见两人都点头,春棠才放心的出门。
王大夫正站在院子的树下面喝茶,他一身白衣,有风过,衣衫和头发都被吹了起来,显得有几分仙气。
春棠走过去,打断他凹造型:“怎么了?”
王大夫回头瞧她:“我得好好休息一下。”
“很累吗?”春棠道,“我帮您捶捶背?”
王大夫摇摇头:“我就想吹吹风清醒一下。”
风带着点点凉意,吹在两人的脸上,确实让人脑子清醒了点。
春棠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便在王大夫给她做的小躺椅上躺下了,她同王大夫吐槽:“我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每晚都做梦,累得慌,醒来就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些什么。”
王大夫替春棠切了个脉:“你回去喝点安神的茶,切忌不要想太多,睡觉之前围着你家跑上那么一百圈,保管躺下就睡,一夜无梦。”
春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她接着向见多识广的王大夫打听小道消息:“禁邪司是什么?”
王大夫瞧春棠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诧异,似乎在嘲笑春棠:你这个土包子,竟然连禁邪司都不知道!
春棠凑上去,虚心求解,又是给王大夫捶背又是捏肩的,王大夫享受够了,便也同她解释起来。禁邪司,是朝廷的一个特殊机构,这片大地分分合合,王权覆灭又建立,消亡又重生,只有禁邪司一直静静地存在着,不以国家的消亡而消亡,禁邪司是个格外特殊格外独立的存在,究竟是从哪个朝代绵延下来的已经不可考,到了这一代,禁邪司的势力已大大被削弱,人员结构也精简了许多,能进禁邪司里的人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精英。
他看着春棠,表情有些疑惑:“你以往没有听说过禁邪司吗?”
“好像是听说过,但是我记不清楚了,”春棠一脸沮丧,“你知道的,我记性向来不好,有时候自己都嫌烦,怎么都想不起来,恨不得邦邦给自己脑袋两拳。”
王大夫一手拿着个甜瓜,瞅了春棠一眼:“你多大个脑仁?还没这个瓜大,记住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就可以了,整日想这么多有什么用,难怪你也长不高。”
春棠被王大夫戳中痛点,心中难受极了,鼻子一酸就想哭,还不忘为自己辩解:“你不懂,有时候就差那临门一脚,感觉马上就要想起来了,但怎么都想不起来,抓心挠肺的,难受极了。”
“那你回去后,多吃些核桃补补脑。”
春棠瘪着嘴:“可是你前些日子才跟我说,这些玩意儿都没什么用。”
“没什么用,不代表一点用都没有,”王大夫把手里的甜瓜递给春棠:“帮我掰开。”
春棠接过甜瓜,轻轻松松的把掰成两半,裂口平整。
“你瞧,虽说你琴棋书画都不会,脑瓜也不太灵活,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用的,我们不能只从一个角度看问题,”王大夫咬了一口甜瓜,“再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饭是一口一口吃的,书是一字一字背的......”
“你在说什么东西?”春棠打断王大夫的话,从他手里抢过另一半甜瓜:“我觉得你这也不像安慰我。”
天色雾蒙蒙的,两人坐在门廊下边聊天边吃瓜。
杏花村那个少年吃完又睡了过去,当天傍晚才再一次醒过来,春棠原本都打算回去了,听到王大夫叫她,急急忙忙的跑了进去。少年看向她,朝她露出一个笑,侧脸的梨涡格外明显,两人目光相对,春棠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略显拘谨略显客套的问了句:“你醒啦?”
少年看起来还很虚弱,嘴唇泛白,干裂的厉害,声音沙哑的朝春棠道谢。
他说他掉进那个陷进里三四天,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春棠只能安慰他:“这几日都在下雨,山上才没有人呢。”
少年笑了笑,一脸虚弱:“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春棠妹妹。”
春棠还想说什么,王大夫从门外路过,叮嘱春棠不要打扫病人休息,春棠赶紧同少年道了别,让他好好休息,随即跑出去了。
王大夫有些不虞:“你去告诉里正,让他家里人来领人。我这儿哪有这么多地方给他们住。”
春棠知道王大夫这儿原本就是除非万不得已不留人的,麻溜儿的去找里正了。
另一个病人在这里待了三四天,据说刚醒过来就急匆匆的走了,春棠连个面都没瞧见,王小熊绘声绘色的同春棠说那男人也太瘦了些,似是一阵风就能被吹倒。
春棠问起王大夫,王大夫对春棠关注这个问题感到十分不满:“我这是医馆,有人来来去去不是很正常?!”
确实是这样,但春棠正是学习劲头正浓的时候,那男人昏迷了这么些天,春棠还是很想见识一下的。
雨下了一场又一场,路边的绿色渐渐消失,变成了黄色和褐色,寒意也越来越强烈,春棠偶尔冷不防的都会打个寒颤,某日清晨,春棠醒来发现窗外白了一片,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冬天到了。
这是他们来桃花村的第一个冬天,天上还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春棠的思绪却无法控制的被拉回到去年的冬天。
去年的冬日发生了许多事情,大将军凯旋,大小姐出嫁,以及莫家被抄家,这一切,也就短短的发生在一个冬日中。
当时那浓烈的喜悦和恨意都还残留在心头,可如今再转眼看去,却好像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春棠难受了一会儿,穿好衣裳,起床做饭,冬日天冷,寒气侵袭,她蹲了点排骨,有往里放了些白萝卜。姐弟俩围着灶台喝热汤。灶台里的火燃的很烈,木柴噼里啪啦的炸开,暖和极了。
吃完早饭,魏时安去学堂,春棠在家中尝试掏炕,她围着炕转了半天,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点亮这项技能,只能出门求助红蕊姐,红蕊姐动作利落,春棠就在一旁仔细观摩。
这年冬日来得有些急,气温骤然降下来,没个防备,红蕊家中也才掏完炕,她边忙边同春棠说话,亲密的小姑娘在一起,谈天说地,什么都能说上两句。
两人说着说着,就说起了红霞姐,红霞在年前就开始相看婚事了,那男子是隔壁杏花村的,据说家中有个哥哥,还有个姐姐,哥哥姐姐都早已成家,他是家中老幺,虽说是被宠着长大的,但为人却很是踏实能干,又是一表人才,桂花婶子他们是托人看了又看,才定下来这门亲事。今日恰好是他们上门来看地方的日子,关系亲近的长辈都过去做面子了,所以红蕊只能亲自上门来帮春棠做苦力。
春棠有些好奇,问红蕊:“你见过吗?”
“隔着挺远瞧过一眼,”红蕊道,“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
“长得好看吗?个子高不高?爱不爱干净?瞧着凶不凶......”春棠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把红蕊砸了个晕头转向。
“我怎么知道?我当时也没仔细瞧,”红蕊细细回忆,“个子好像挺高的,白白净净的,像是个读书人的样子呢。”
春棠又问:“他在读书吗?可曾有个功名?”
“我听我娘讲过,好像只读过几年书。听说他家小时候可穷了,还是他大了点后出门拜了个师父,跟着一起走镖,家中才逐渐有些进项。他现在就在镖局做工呢。二婶说他是一个可有主意的人,红霞性子太软,恰好和他互补。”
春棠被说的好奇,朝外瞅了瞅,又问:“你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呀?”
“刚来呢,哪有这么快,看人家可麻烦呢,还要喝酒敬茶吃晚饭,何况今日这么大的雪,怎么也得雪停了再走吧。”红蕊瞧出春棠的想法,轻轻敲了敲春棠的头,“你放心吧,下午她们会过来叫我们去吃饭的,这种日子亲近的人家都会邀请的。”
春棠睁着大眼睛看红蕊:“也会叫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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