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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要做什么？”

无尘叹了口气，兀自对着桃夭说道。

他得知这个小桃子，竟然不走寻常路，弄了好大的阵仗，偏要见他一见的时候，只觉得头疼。好不容易找了下界的机会，便巴巴的跑过来。

先不谈其他，赶忙着把地里那一片“留言”给清理好了是大事。

“你先别动那个。”

桃夭见他准备掐诀，立马制止，“得先把事情说完。”

无尘转了头，看着这小桃子无奈摇头：“你身上的封印，不是我能够帮你解开的。再者说，你进了五行山的结界，这周身的灵力不就自然回来了吗？”

是啊，进了五行山。桃夭的封印便就自然解除，周身的先天木灵气多得很。但，桃夭哪里是能够被这锢在一处的人。

桃夭摇头：“你别打岔。进了五行山，我哪里还需要灵气？你知道的。”

无尘看着桃夭，一阵沉默。他向来知道，这小桃子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要生生把脑袋撞破越过去的人。

“你觉得，如今费尽一切，帮这些凡人是正确的事情？”

无尘沉默良久，方才缓缓说道。

桃夭倒是觉得蹊跷，很是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

“力所能及，为何不帮？”

无尘却是摇头：“这哪里是你所能左右的，你把这些想的太简单了。”

哪里想到，桃夭却很是认真的摇了摇头。看着无尘，一字一顿：“不，是你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桃夭低头，摆弄了下自己的裙摆，很是不以为意：“我没想过，一两袋米粮能救了多少人。这怨气冲天，方圆百里的庄稼地颗粒无收。这些，都不是我所能够改变的。”

“但，我能够给他们粮食，他们就能活。”

活下去，一切就还有希望！

无尘看着桃夭，竟然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糯糯的，像是头一回认识她一般，无意识的道：“何必呢，知道最后的结局没什么差别。还要这样做，又有谁在乎？”

桃夭指了指这一片的村落，那边灯火依稀。每一盏灯火，都是一家人夜半里摇曳的光明。

“米粮入肚，他们便能够少忍受一段时间的饥饿。他们在乎，我也在乎。”

无尘有些发愣，睁大的眼眸竟有些发红。他盯了桃夭半晌，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冲击般，堪堪转过了头去。闭上了眼睛，微微蹙眉。

“老君救了你这条命，不是想让你巴巴的跑进劫数里，把自己生生扯死的。”

无尘的声音有些哑，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话语一般。

桃夭笑着摇头，弯弯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就像是还在蟠桃园里，那个不知愁苦的小桃子。

“老君救我，我便绝不能轻易死，却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活着。”

桃夭一扬头，两只小手一叉腰，倒还是那般的稚气未脱的模样。

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无尘看着她，沉默良久。方低了头，从乾坤袋中找出个扇子来，递给了桃夭。

“这个给你，留着防身。”

无尘说道，“你说的对，也不对。”

他的目光，落在桃夭手里的扇面上：“封印，我帮不了你。这已是我能做的极限了。”

像是实在担忧桃夭的性子，恐怕她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无尘急匆匆的拉了她的手，细细叮嘱：“这件事情，天界早已开始处理。只不过，真想要转圜过来，没个几百年这灵力怨气是回不了之前的。你做便做，帮便帮，却一定要注意分寸。”

临了，走前。无尘还特意说道：“绿莲在蟠桃园，可是时时刻刻都念着你的。等此间事了，你莫要忘了上天一趟。”

桃夭点了头，很是感激的冲他一拜。

无尘看着她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几分无措来。慢慢的转了头，躲开道：“没什么好谢的，你自己多加小心就是。”

言罢，手底下就是一个翻覆。再看时，人已经没了踪影。

桃夭低了头，端详着手中的扇面，脸上露出几分笑来：“无尘，谢啦！”

她转过头去，看着被自己一番折腾的田地。这边一个坑，那边一摞草的，乱七八糟的。桃夭一拍脑门：“这可得赶紧收使了，不然再摆着，让瞭望塔的小仙们接着看，不是要笑话无尘的吗？”

这样想着，桃夭便弯身开始了动。一一细致的，把这里收使了起来。

灵力，是万万不会用的。那点儿太少，桃夭平日里驾云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灵力不济，掉下来。这时候，怎么会把灵力浪费？

正当桃夭忙得热火朝天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小小的响了起来。

“桃夭姐姐，你是天上的仙子吗？”

这话说得，让桃夭一惊。她回了头，不知何时林家的小石头就已经站在那里了。旁边，还摆着几块石头。

小孩儿身形小，被这几块石头给遮掩得严严实实。方才无尘和她又没怎么注意，竟然就这么被看了。

桃夭很是无措的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石头倒是不怕，往前一路哒哒哒的跑着。一把子拽住了桃夭的衣袖：“你一定是天上的仙女，是要下来帮我们的。小石头吃了仙女给的粮食，肚肚已经不饿了！”

夭寿啦！

被一个小孩儿发现，可怎么办呀？

桃夭自己还是个孩子，哪里见过这般阵势。被小石头这么三下五除二，扯下了马甲。一时间站在原地，很是无措。

“你，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桃夭有些结巴的开口道。

小石头舔了舔嘴唇，笑嘻嘻的：“仙女姐姐，我娘做了饭食。怕你这里也没什么吃的，让我来叫你吃饭。”

仙…女…姐…姐？

桃夭没来由的，背后一阵发凉，双腿一软。她还真没被这样叫过，总觉得浑身不适，煞是羞涩。

她眨了眨眼睛，蹲下来看着小石头：“小石头呀，你能不能帮桃夭姐姐守护这个秘密呢？”

小石头歪头，有些不解：“仙女姐姐，什么秘密呀？”

桃夭被梗了一下，方才平复了心情，慢慢解释道：“就是，刚刚天上的大哥哥还有桃夭姐姐的身份，小石头都不要告诉其他人哦！”

小石头懵懂的点头：“好的，仙女姐姐！”

桃夭：……你这是准备保密呢，还是不准备呢？

“叫我桃夭姐姐。”

“仙女姐姐！”

“桃夭！”

“仙女！”

……

桃夭算是没了办法，干脆拉着小石头，就往那边林家的两三间茅草屋走过去：“你家，这两天吃得饱吗？”

还没等小石头回答，桃夭便先揉了揉他的肚子。一点头，嗯，软乎乎的，鼓鼓的。

应当是吃的不错。

不过，她每日里，能够带来的粮食不多。看上去，应当是夫子二人省下来了大半，都给这个小子吃了。

桃夭抿了抿唇，不由得眼眸泛红。就像是曾经，慷慨哺育她的蟠桃树。对她堪称宠溺，据说什么都愿意给她。

可惜，最后那一场火，烧了她大半。那些时光，都记不起来了。

想着，应当也是如林家夫妇对待小石头这般吧？让人一看，就觉得心生暖意，不由自主的想要笑起来。

小石头牵着桃夭的手，觉得万分欣喜。这邻家的小姐姐，竟然是天上的仙子。他小石头果然不凡，要不，怎么其他人都没遇上呢？

小石头憋着笑，想到了自己那群玩伴，心底里得意极了。

桃夭看着他扬了头，只觉得心里哀嚎一声：你这可能帮我保守秘密吗？可能吗！可能吗！

林家离得很近，不多时就到了。

林家娘子探出个头来，见桃夭到了，也是松了一口气：“来吧，洗手吃饭。”

家中也没有多少的粮食，却还是担忧这个小姑娘一人。听闻，那个竹筱近日有事，不在家。若是让桃夭姑娘一个人，恐怕没多久就能把自己给折腾得饿死了。

“小石头，听话。快来洗手。”

林家娘子笑着招呼。

便见这小子，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桃夭的手。很是乖巧的一路小跑，撞到了林家娘子怀里。小脑袋一点：“我很听话的，去洗手。”

林家娘子有些疲惫的面容上，露出满满的笑意：“嗯，你最听话了。”

小石头一点头，指着那边的桃夭，压低了声音：“娘，我和你说个秘密……”

桃夭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哭笑不得。刚刚，你还答应了我呢？当着我的面说，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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