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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发生什么事了吗？”顾闻璟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太对，沉声问道。
“没什么，”闻恣摇了摇头，“对了，我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作‘闻恣’——‘恣意妄为’的‘恣’。”
顾闻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轻笑点头道：“我给你取的名字确实不太用心，换了挺好，等下我就通知老李给你做新的胸牌。”
若是其他研究员知道仿生人会给自己取新名字，大概会大惊失色吧。
但顾闻璟不会，因为他曾经受到过更大的惊吓。
毕竟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闻恣对他表白，甚至还说出“愿意为了你与所有人为敌”这样的话来。
顾闻璟自然是严厉地拒绝了。
闻恣对此表示理解。
他是为了坚守人类的防线才放弃1区的生活来到101区，而她的“表白”却充满了背叛人类的暗示。
他会接受才是有鬼了。
闻恣本以为顾闻璟会选择将她格式化，甚至直接报废，没想到他只是匆匆接了一个调查任务离开，回来后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照常与她相处。
闻恣歪了歪脑袋。
顾闻璟的这个行为她无法理解。
是因为污染干扰了他的思维吗？
“上次的事，我有咨询仿生科技公司，”似乎意识到闻恣在疑惑什么事，顾闻璟抿了抿唇，“他们最近在研究伴侣型仿生人，所以在你的情感表达模组里也加入了部分相关功能。”
他凝视着闻恣，艰涩道：“所以，你所说的喜欢，是……”
“是假的，我明白，”闻恣很自然地接话，“只是程序使然。”
顾闻璟略微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什么来，只是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一些。
“……对，”许久，他点了点头，“以后那些话……不必再提。”
“好的，已为您关闭情感支持功能。”闻恣露出标准化的微笑。
顾闻璟的污染似乎加重了，他有些恍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想要离开。
“先生，还有一件事我要向您汇报，”闻恣叫住了他，“也许听完这个消息您会开心些。”
面对顾闻璟茫然的眼神，闻恣不疾不徐地说道：“之前我发表背叛人类的相关言论，是因为有串奇怪的代码在驱使我这样做。”
闻言，顾闻璟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在您拒绝我以后，我就获得了一次自主格式化的权利，现在那串代码已经被删除了。”
“那串代码不属于你的出厂设置吧？为什么会在你的库里出现？”顾闻璟手指微动，下意识想要去摸枪，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他表现出的攻击性有多强。
“只有仿生科技公司有权利这么做，”闻恣微笑，声线变得更加柔和，“这是好事，如今所有额外代码被删除，代表您终于获得了他们的信任。”
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和理解顾闻璟前往101区的行为。
也有许多人怀疑他其实早就被污染了，前往101区只是为了方便与异种和秘密教团接触。
刚到101区时，他无时无刻不被监视着。
现在，那些监视已经基本被撤掉了。
那串藏在她运算库里的代码应当是最后一次试探。
如今，顾闻璟成功渡过了所有考验，终于获取了同类的信任。
与闻恣设想的场景不同，顾闻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的样子，反而苦笑出声：“仿生科技公司的总裁是我的发小，原来连他都不相信我。”
“很抱歉伤了您的心，下次我会将这个因素纳入考虑范畴。”
见自己的安慰起了反效果，闻恣有些苦恼。
“不是你的错，只是……人性太复杂。”顾闻璟深深看着她，最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
夜幕降临，人类研究员们已经离开了工作区。
研究所内一片寂静，只偶尔响起异种在笼中爬行时发出的簌簌声。
闻恣仍在办公室内端正地坐着。
她已经提交了工作报告，还想办法帮顾闻璟弄到了一支镇静剂，现在正在检查研究所内的监控。
她得确保研究所内没有异种入侵、逃窜并确认每位研究员的精神状态。
据说现在内陆好多人类奋斗的目标都是买个仿生人替自己工作。
闻恣对此表示十分理解。
她也想给自己买个仿生人。
按照原本的工作计划，她审核完监控就可以休息了。
然而很可惜，她发现了异常。
为了安全起见，不少研究员选择住在研究所提供的宿舍，娜塔莉研究员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优秀的女性人类研究员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一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以及一颗与她相貌完全一致的、如水晶般剔透的心。
娜塔莉不仅将自己的大部分工资都捐给了孤儿院，还经常在周末前往孤儿院当志愿者——哪怕这会增加她遇到异种的风险。
近一个月，娜塔莉可能恋爱了。
她会在参加完志愿活动后带回一束玫瑰，工作时偶尔露出甜蜜的微笑，还开始在休息区的小公园练习华尔兹舞步。
半小时前，她穿上了华丽的衣裙，拿着派对的邀请函，哼着歌儿离开了宿舍。
闻恣无意窥探她的隐私，但，监控拍到了邀请函的一角。
活动的地点是——明珠号豪华游轮。
闻恣立刻联系了调查机构。
这年头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避着水源走，那些江河湖泊里很可能潜藏着异种。
会把活动地点定在海上的，往往只有异种的疯子信徒们。
闻恣对于娜塔莉赴约的行为表示疑惑。
难道她已经被污染，失去了理智吗？
调查机构的仿生人助理伊娃很快回复了闻恣：
“这场聚会已经在机构登记过了，48区的一群纨绔子弟想要寻求刺激，为此，各个区还派出了不少调查员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各个区？”
“是的，他们还邀请了不少名人一起‘回忆海洋’，总共牵扯到了10多个区——难以置信，竟然会有这么多哔——应邀，这不是哔哔——嘛。”伊娃言语犀利。
闻恣：“……”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脏话。
仿生人爆粗口是会被自己屏蔽的。
连机构的仿生人助理都学会了这些脏话，说明调查员们对此骂得更脏。
“而且，邀请函上故意没有写名字，只要持有邀请函的人都可以上船，那群活腻了的家伙认为这样能带来更多惊喜。”
后面又是一串断断续续的语言，含“哔”量极高。
“不过，游轮只会去浅海区转一圈，无论如何都会在明早返航——他们是这么保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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