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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要怎么办？”
方确眨了几下眼睛，语气略带犹豫。
“它应该听不见我们说话了……”
那只小鬼此时背对着他们，像一只刺猬一样蜷缩起来，显然是一副不想交谈的模样。
王献却并没有着急回答她，而是走到了小鬼身边，将它收进了另一个袋子里。
“我们下去吧。”
超市门口，姜随空正坐在驾驶位上，看见两人飞下来，他匆匆下了车，神色慌张。
“怎么样？都搞定了吗？”
王献点点头，抽下腰间的两个缚魂袋，掠过姜随空丢到了车后排上，脸色看起来却不是很好。
“你先打车回去吧，我回头再联系你。”
说完，他便上了车，载上方确离开了。
姜随空在风中凌乱，看着那辆越开越远的越野车，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发现老公出轨后，被抛弃在大街上的正室一样。
“王献，那个家伙，会对你有影响吗？”
车厢内，方确慢吞吞系着安全带，回忆起刚才的场景，她心里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担忧，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询问身旁的人道。
听见方确的问题，王献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随即，他勾了勾唇，露出了一抹轻佻的笑容。
“怎么？担心我？”
“我就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之前说，那只大鬼标记我，是把我错认成了他生前的女朋友，可今天，它却以你的面貌出现在我眼前，这不是很奇怪吗——？”
方确逐字逐句的分析着，神色专注又认真，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王献。
“如果真的是错认，那它直接保持原来的样子不就行了？”
越野车平稳的驶进居民区，车内的光线一下子黯淡了下来，王献打开车灯，将车稳稳的停在了路边。
身旁的少女眨了眨眼，小鹿一般的眼睛亮亮的，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好似天边耀眼的星辰。
鬼使神差般的，王献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方确的发顶。
男人素白的大手裹挟着淡淡的降真香气朝着方确袭来，头顶上的触感不轻不重，只一瞬，他便将手收了回去。
王献微微的弯起眉眼，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在这样密闭的空间之中，他的笑，显得那样的温柔真诚。
“不错嘛，还会分析问题了。”
说到这，他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那抹笑容顿时又变得有些无奈。
“不过，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家，然后好好睡一觉吧。”
说完，王献便下了车，走到副驾驶门前，替方确把车门打开了。
“明天，我会去趟静安寺，下午就把工资结给你。”
听到“工资”两个字，方确的双眼亮了一瞬，但又很快黯淡下去。
少女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面上隐隐有些不安。
“我，我其实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要不然，你可以给我少结一点，我没意见的。”
之前签了合约之后，为了更好的协调时间，方确就辞掉了两份兼职，只留下了工资最高的咖啡馆的工作，当初还以为工作内容不会那么容易，结果，如今来看，她好像也就只是在王献要被偷袭的时候吼了两嗓子，顺带当了个诱饵而已。
好像吉祥物……这样，感觉占了王献很大的便宜。
方确站在王献面前，双手下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衣角，晚夏的微风之中带着一丝甜甜的槐香，轻轻拂过少女的发梢，留下了令人贪恋的凉意。
看着少女那副紧张的模样，王献的唇角不自觉又勾了起来，他挑了挑眉，双手插着兜，靠上了车门，弯了弯他的狐狸眼。
“那你请我喝咖啡吧，如何？”
街边的路灯散发出柔和黄光，如同一层金色的细雾轻轻洒在了他的脸上，方确微微颔首，悄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那我回头给你发位置。”
“好。”
王献轻轻一笑，轻描淡写地答应了一声，话题就这样不着痕迹地画上了句号。
两人之间的交谈诡异的停顿下来，一种古怪的寂静渐渐将他们笼罩起来，方确轻轻咬了咬下唇，思绪在脑海中飘来荡去，随即，她抬起头，发现王献的目光依然牢牢地停留在她身上。
“你…你明天要是调查出了什么，记得跟我讲一声，我也有点在意。”
“好。”
王献再次点了点头，方确张了张嘴，嗫嚅着，最终也只憋出来了两个字。
“晚安。”
说完，不等王献回应，方确便转过身，疾步朝着家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夜风拂过，吹的她的脸颊一阵一阵的发烫。
少女窈窕的身形转瞬便消失在了街角，留下王献呆呆地站在原地，男人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收回了视线，转身回到了车上。
第二天，王献一早就开车去了静安寺。
清晨的寺庙里已然有了几个零零散散的香客，王献穿过佛殿，径直走向了后院。
刚刚踏上后院的门槛，麻将碰撞的声音就传进了王献的耳朵。
深吸一口气，王献绷直了嘴唇，神情无奈地走到一扇房门前，推开门，果然就在里面看见了寂无法师。
老人耷拉着腿，坐在牌桌旁，一手捏着麻将，一手上下抚着自己的胡须，正兴致盎然的和几个地缚灵打着麻将，听见推门声，一人三灵齐齐回过头，然而，在看见王献的那一刻，三只小幽灵就立马尖叫着跑开，作鸟兽散了。
“哎呀，等等！我马上就要胡啦！”
寂无法师还想要挽留，可转眼间，哪还见地缚灵的影子，扫视着桌面上打的不上不下的牌局，老人幽怨地哀叹一声，站起身，“噔噔噔”的冲到王献面前，拿着法杖对着他的脑门就是一敲。
“无理小儿！你要命啊！偏得等老夫打的正欢的时候来是吧？！我好不容易拉来的地缚灵都被你吓走啦！”
脑门结结实实挨了一棍，王献也不恼，笑着缩了缩脖子，十分自然的托住了老人的胳膊，扶着他到一旁坐了下来。
“您先别急着恼啊，这次是正经事——”
说话间，男人取下腰间的两个锦袋，将它们放到了麻将桌上。
“这么快就捉回来了？”
老人的眼睑轻垂，满脸的沟壑或浅或深地交叠在一起，他漫不经心地顺着自己拂尘上的毛，似乎对那两只鬼的兴趣不大。
“这次，有些不太一样。”
王献的神色逐渐阴沉下来，他停顿了一瞬，见老人未有回应的意态，便继续开口道：“我昨晚去抓它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异常的地方。”
听到这番话，寂无法师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双眼之中掠过一丝讶异。
“哦？说来听听？”
见老人提起了兴趣，王献点了点头，搬了个板凳坐到寂无法师身边，将昨晚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窗外的天色稍稍亮了一些，阳光一点一点跳上门槛洒进屋内，染透了王献的衣角。
听完王献的话，寂无法师却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反应，他笑呵呵的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目光慢悠悠的移到了桌面摆着的两个锦袋上。
“这个嘛——比起让老夫替你解惑，你为何，不亲自去寻找谜底呢？”
说着，他甩了一把拂尘，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踱步至门口。
“想要知道答案，就再去替老夫捉只鬼来吧。”
见老人即将离去，王献顿时有些慌张，连忙跟了上去，没曾想，还未曾靠近，便被一柄拂尘顶在胸前，拦住了脚步。
寂无法师晃动着脑袋站在原地，一手背在身后，苍老的面庞上，泛起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天机——不可泄露——你莫要跟了，老夫要去用早膳了。”
说完，他便转过身，冲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潇洒的朝着大门走去。
“见到上次的那个丫头，记得帮我转达她句话，就说——她辛苦了！”
微凉的晨风缭乱了王献的额发，一如他那被搅成乱麻一般的内心，男人垂手站在原地，长长叹了口气，没有再做停留，悻悻离开了。
回到家，王献疲惫的瘫在了沙发上，刚一划开手机，就被一条新消息给吸引住了目光。
用着蜡笔小新头像的女孩给他发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杯画了兔子拉花的摩卡咖啡。
王献的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他点开图片，手指在那只可爱的小兔子头上停留了很久，直到方确的下一条消息发了过来，他才恋恋不舍的回到聊天框，认真的看起了女孩的消息。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甜一点的咖啡呢？还是说，更喜欢喝苦的？」
王献的手点开输入框，刚想要回复，女孩就又弹了一个地址过来。
「下次你来筒筒咖啡馆吧，我在这儿打工，有员工价。」
男人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原本柔顺的黑发都被他揉成了鸡窝，他从沙发上滑下来，反复点了好几次输入框，可最后，还是只发了一个简短的「好」过去。
对面不再有回音了，王献看着自己那个简短的回复，心里更郁闷了几分，犹豫了几分钟，还是再一次点开键盘，删删减减，反复斟酌，打了一长段话发了过去。
「你明天上班吗？上班的话，明天我就直接过去，我们在咖啡馆里见吧，我等你下班。」
另一边，对着手机屏幕，方确看着男人发来的一长串信息，也苦恼地皱起了眉头，手指悬停在聊天框上，良久之后，她终于编辑好了回复，小心翼翼地发了出去。
「好（*＾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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