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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晏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问：“在你看来，公主究竟是什么意思？”
问剑细细琢磨了好一会儿，又把自己和万怜卿相处时的种种在心中过了过，才犹犹豫豫地道：“公主管着家中事，所作所为在属下看来都甚是合理。”
“可她心中不快。”
“大概是因为闻姑娘吧。”
“这便是让人不解之处，之前万怜卿主动找上门来，她全然不在意。”
问剑冥思苦想，忽然茅塞顿开一般，“明白了，公主吃醋了。”
沈轻晏颇感兴趣地看过去，“吃醋？”
“是啊，属下斗胆说一句，公主之前对您，恐怕没有现在这样痴情，现在公主容不得您身边再有旁的女子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沈轻晏皱了皱眉，可问剑没放过他眼中的轻松喜悦，再接再厉地说：“属下不得不再说说放风筝，线一时扯紧一时放松，才能把风筝放好，现在您给了公主一份若即若离之感，想来公主心中就好似那猫爪一般，为难闻姑娘，也是想出口气。”
“也并非为难，只是把事情做的人尽皆知。”
问剑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说到了沈轻晏的心坎上，“所以公主就是做给您看啊，现在公子只要继续忽冷忽热，保准让公主这辈子都欲罢不能。”
“我何须这些。”沈轻晏清清冷冷，“这些话不许当着第二个人提起。”
问剑一副很懂的样子，“属下明白。”
说话间已经到了礼部尚书家门前，沈轻晏下了马，稍稍理了理衣裳，让问剑递上了拜帖。
*
昭宁并不知道他们主仆还能在一块琢磨这些，她专门去了趟铁面司，找张随原。
先是让碧琴把准备好的礼送上，谢过张随原帮她救下振州那么些人命，张随原诚惶诚恐，浑身上下都在拒绝这份赏赐，只道：“公主，臣不敢居功，振州一事，臣一面安排，一面飞鸽传书送与沈世子，沈世子直接派寻刀去了一趟振州。其实臣之前的安排是提前制造点麻烦，让石炭场停工几日，但现在看来，世子这么做，不仅不会打草惊蛇，还能绝地反击，远比臣高明得多。”
昭宁怔了怔，问：“他知道是我的事，也没说别的？”
张随原摸不着头脑，“向来公主的事，世子都直接办，需要说什么别的么？”
昭宁腹诽，不回信，解决麻烦倒是很上心，真是夸也得夸，骂也该骂。
“罢了，不讲这些，我送出去的东西，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你好生拿着。”昭宁正色道，“还有一事想问问你，最近世子忙得很，究竟是在忙什么？”
张随原一脸茫然，“世子很忙么？臣等昨日还聚在一处议论，说世子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真把人羡慕坏了。”
昭宁明白了，这次沈轻晏没动用一点儿铁面司的关系，看来从这方面来查是不可能了。
直到毕恭毕敬地送走昭宁，张随原才后知后觉地想，公主怎么不直接问世子，他们夫妻，不是这京城里出了名的如胶似漆么？
昭宁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没有多难受，反正早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天的到来，是如此迅速和猛烈。
第二日，昭宁还在被子中与周公会面，柳嬷嬷神色凝重地唤醒她，轻声道：“公主，万夫人过世了。”
昭宁迷瞪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位万夫人，是自己许久没见的便宜婆婆。
“怎么过世的？”
“卫国公府前来传话的人说是病逝，但奴婢瞧着他们神色躲闪，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碧琴在旁伺候着穿衣，昭宁伸着胳膊，问：“照规矩我得去主理她的丧事么？”
柳嬷嬷道：“是，不过奴婢想，国公爷和驸马大概都不愿公主为此操劳忧心，公主只需跟着驸马回回礼便可。”
昭宁颔首，“沈轻晏呢？”
“世子已经收拾停当，就在暖阁等着公主一同前往卫国公府。”
昭宁出去时，看见等在院中的沈轻晏脸上有几许愉悦的笑容一闪而过，几乎以为自己看错，冷着脸走过去，道：“出发罢。”
沈轻晏陪她上了马车，目光不离她的面庞，昭宁索性当作不知道，把帘子掀开一半，漠然地看着外头的风景。
“闻菱歌的事，我知道了。”沈轻晏忽然出声。
“喔。”
知道就知道呗，昭宁自觉所作所为挑不出半点错，而且有那么多郎中盯着，闻菱歌便是想栽赃嫁祸也没机会。
“你为一个孤女请来这么多郎中，全京城都震动了，都说公主心善，且有容人之量。”沈轻晏顿了顿，才把下半截儿话说出来，“只是我听说你单独去见闻菱歌，这不合适，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人人都会认定是你下手。”
“那你呢？你会怎么看待？”
沈轻晏皱了眉头，“我只是不希望你落入百口莫辩的境地。”
“我只问你怎么看待。”
沈轻晏本想说“我当然信你”，但思及问剑的“风筝论”，话到嘴边改成了“我信事实”。
昭宁瞪他一眼，不说话了。
沈轻晏明显感觉到昭宁情绪的变化，虽然面上没有显露，心里却已经把问剑骂了百八十遍。
昭宁看他一张脸紧绷着，更不愿说话，好在很快就到了卫国公府，既是奔丧，夫妻俩沉默而不快的模样，倒很是应景。
府中已经一片雪白，到底是主母过世，丧仪十分隆重，前来帮忙的人也不少，沈之行看到儿子儿媳回来，当着众人的面，不免红了眼眶，沈轻晏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只照规矩去烧了纸钱，反而是昭宁说了几句场面话，不至于亲戚面前太过尴尬。
本来随着万氏的死亡，沈家林家万家的恩怨也就慢慢消散，可谁也没想到，到了当天下午，就有一种说法在京城里流传开来。
万氏死，并非老天爷要带她走，卫国公府里母子俩积怨多年，沈轻晏以毒弑母，实乃十恶不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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