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自己家的方小玉受到了自己家院子里动物们的热烈欢迎。笨笨带领着一群鸡鸭鹅为她的归来疯狂的跑着雀跃着，方小玉很有自信的这么认为。不过方志军知道，恐怕是一天没喂食这群家伙是饿坏了而已。
“先吃饭，下午去后院给爷爷奶奶问好。你哥哥姐姐们都在呢。”方志军高大健壮的身体抱着已经快三十斤重的方小玉似乎毫不费力，或许是妻子女儿终于回到自己身边了，他走路说话都带着一股轻快劲儿。
方小玉知道，方志军说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堂哥堂姐们了。
“小玉想吃什么？”莫欣雁很担心方小玉吃惯了姥姥家的饭菜，不爱吃自家的。
“喝萝卜汤。”方小玉让方志军把自己放下来，手脚并用的爬上已经提前烘好的热乎乎的炕头。舒服的躺下露着胖乎乎的肚子。
方志军和莫欣雁两个看着女儿的模样相视一笑，望着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久别相见的喜悦。
躺在炕上的方小玉对两个人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她也抿嘴笑了起来。真好真好，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
虽然知道自己老爸兄弟很多，但是下午方小玉到后院的时候还是着实惊讶了一番。临近年关，所有上班的上学的都放假了，房里挤着满满登登的人。老爷子老太太的房间里已经摆上了两桌麻将。另外一边的房间也摆上了麻将桌。洗牌的声音方小玉一家还没进院就已经听到了。汗袋烟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大人小孩穿梭其中。方小玉感觉到自己与其说是来到爷爷奶奶家，不如说是来到了棋牌室，不，这里比棋牌室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爸，小玉和欣雁回来了，过来给您问好。”方志军进屋后对眼前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每年从过年前一周开始一直到过年后的农历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家里天天这样的景象。东北冬天冷，不管城里农村，过了十月农忙，外面天寒地冻的，人们就都躲在家里不出去，俗称“猫冬“，躲猫猫的“猫“。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打牌打麻将就成了人们唯一的消遣。左邻右舍常常在一起组织牌局。
“好好，回来就好，人齐了好一起过年。”老爷子这时候正歪在炕上吸旱烟，见方志军一家三口进来了直了直身子。由于腰不太好，坐不了多久，一般老太太组织牌局的时候，老爷子就在炕边看着。
“爷爷好。“方小玉被方志军放到炕上，脱掉了帽子和厚厚的外衣，露出白白嫩嫩的脸蛋儿。
“呦，小玉这才走几天，爷爷怎么看着像长好看了？你姥爷家的米啊，真是养人。”老爷子把烟袋锅里面的烟灰敲了敲，放到炕上，伸手抱过小玉放到身边。“在你姥爷家玩的好不好啊？”
“好。”方小玉对这位爷爷印象还是不错的，于是乖巧的回答着。
“她姥姥家，能亏待外孙么。这哭着喊着接回去的，要不养的白白胖胖的回来，不就丢人了？”老太太嘴里叼着烟，打着麻将。看到这一家三人进来，没先给自己问好，眼皮都没抬。此时听到老头子问过得好不好的话，眼睛扫了扫炕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难免酸溜溜的嘲讽起来。
“妈！”刚刚还因为一家人能团圆有些激动的心情因为老太太的话顿时冷了下来。眼睛含霜的看着老太太。
“妈，”莫欣雁对老太太这种态度一点也不意外，扯了扯方志军的衣袖，“我们回来了，单位也放假了，有什么活的话您就吩咐，别的不会，也能给嫂子们打打下手。”
老太太听见这话，上下眼扫了扫莫欣雁，没说什么，嘴巴撇了撇，自顾自的接着打牌去了。
方小玉坐在炕上，目睹了这一切。要说起来，自己老妈也算是有涵养的了，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这么对她，她依然那么淡定。换做是上一世的自己会怎样？那时候知道自己生了女儿，婆婆也是看都不看一眼，满嘴都是冷嘲热讽，顾明远又出轨，没人的时候她就偷偷的哭，哭的眼睛都痛了，哭的自己心都痛了，哭的痛不欲生，然后她就真的挂了。给那个女人留出了位置，让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没有了亲妈。方小玉想到这，使劲的攥紧了拳头，用力的拍了一下炕。
虽然很用力，可她毕竟人小力微，满是人的房间里并没有人听到，老爷子看见了。
“乖孙，可使不得，拍了手疼。你看，你四伯家的弟弟在睡觉呢。”
方小玉这时才注意到，炕上还躺着一个看起来一岁多的小孩，在喧闹的打牌声和浓浓的旱烟烟雾中睡的正香。方小玉对这一家人也真是无语了，火气蹭蹭的往头上蹿。突然大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方志军见自己宝贝女儿好好的哭起来，赶紧把女儿抱回身边。
“小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莫欣雁摸摸方小玉的后背，发现并不热。
“这里好吵啊，好呛！”方小玉大声哭喊着。
“呦，你这才去好地方呆几天？就开始嫌弃自己家了？你妈是怎么教你的？还有没有点教养？在长辈屋里大喊大叫？”老太太今天就是打算着给这对母女一个下马威的，正愁没有机会，别想着有娘家人撑腰就能翻出天去，嫁进老方家，就得听她这个老太太的。她嘴里训着方小玉，眼睛瞪着莫欣雁。
“小玉是觉得鼻子不舒服么？”莫欣雁没有理会老太太的话，反正老太太不管什么事总是要针对自己，有丈夫方志军在，她觉得既然他决心接回她们母女，他一定有办法对付老太太。
“鼻子不舒服，嘴巴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方小玉尽情的耍着小孩子的脾气，躺在炕上使劲的蹬腿挥舞着胳膊，有那么一刻方小玉觉得这种感觉简直太爽了。
“你们看，你们瞧，这孩子让她妈教成什么样子，竟学一副撒泼打混的模样，将来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太太见这一家人没人理自己，干脆把牌一推，站起身来走到屋中间，叉起标志性要开始打架骂街的腰。
“妈你够了！”方志军见母亲不仅不待见欣雁，连小玉都一起咒骂上了，他内心突然就对母亲充满了失望。莫欣雁娘俩回娘家的时候，他特意找母亲深谈了一次，得到母亲不在为难他们母女的承诺，这才放心的去见岳父岳母，才放心的把娘俩接回来。这接回来还不到一天，进这屋里才一会儿功夫，母亲竟然就这样爆发了，完全不顾他的感受。
老太太见儿子因为愤怒而急红了的眼睛，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啊，总有一丝不忍。可再看炕上的那个女娃娃和一边木头桩子一样的莫欣雁，她的火气就不打一出来。这个只生了个丫头片子，不愿意再给她生孙子的女人，她凭什么？凭儿子宠爱她？凭她娘家哥哥们都出息硬气？凭她有个好工作自己能赚钱？呸！只要你是我儿子的媳妇，管你有多硬气，都得受我这个婆婆的气。老太太想到这，也不顾儿子的愤怒，老爷子的劝阻，几步冲到炕上，对着正躺在那里的方小玉屁股上啪啪两巴掌。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安静了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方小玉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刚才打她的那两下显然是没有手下留情了，因为她在数时间的时候，察觉到自己屁股疼，这奶奶是真狠啊，自己长的着么人见人爱她竟然也下得了手。不过这也是方小玉想要的效果，就是想要引起老太太暴怒。查到三秒钟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她想听到的声音。
“dang”的一声，老爷子的烟袋锅子打到老太太的身上，又摔到了地上，断成两半。
“无法无天了你！”老爷子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孙女也是你能打得得？我看你这个年是不想让我过消停了。行行行，你厉害，在孩子们面前耍婆婆的威风，老大呢？老大在不在？”老爷子指着麻将桌上看热闹的一个人，“老四，去，找你大哥，跟他说，赶紧套上马车，给你妈送回你大舅家去。我们老方家，惹不起她了。”
“啥？”老太太看着愤怒的老爷子，突然一阵心酸，“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赶我回娘家？你让我今后这脸还往哪放？”
“你还有脸？”老爷子正在气头上，过去自己把老太婆宠坏了。想着她跟着自己一辈子，生了这么一大群孩子，拉扯大，娶妻生子，许多事情就由着她来。没想到，这人岁数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大。之前是要打媳妇，还没真打到身上呢，已经惹的亲家老大的不满。今天竟然下狠手打孙女，谁不知道现在方小玉对志军夫妇来说多宝贵，对老莫家那边也是当这宝贝的，今天在着么多人面前挨了打，没多久老莫家那边就能收到消息。所以他今天一定要拿出态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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