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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大爷好。”方小玉想到自己才是个两岁的小孩子，故意顿顿的说着，可听到方志军莫欣雁两个人的耳朵里，却是奶声奶气可爱至极。
方志军便欣慰的摸了摸女儿的头。
“嗯。小玉这病好了？”炕上的爷爷听了虽然坐着没动，可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带了点笑模样，轻声的问着方小玉。
“爷爷，小玉好了。”方小玉凭原主的记忆，一看到爷爷就知道，面前的老人家虽然看起来严肃，却也不像奶奶一样讨厌她偶尔其他哥哥有的吃的，这位爷爷也会在奶奶看不见的时候塞给她。
“年轻人，就是不知道怎么养孩子。都病成这样了，这么冷的天抱出来得瑟什么？二万！”说话的是方小玉的奶奶，这个家里的老太太，边说着边打出了一张麻将。
“妈，小玉这次病好的差不多了，我和欣雁想着，她也有几天没来看爷爷奶奶了，抱来给你们看看，也叫你们放心。”方志军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拦在妻子前把话接了过来。
“嗯，好了就行了。”毕竟自己儿子说话了，老太太也没再说什么，却也没有看一眼方小玉。
莫欣雁早就习惯了老太太对自己和女儿的态度，因此并不在意。看了眼丈夫，示意他跟老太太说要带方小玉回娘家的事。
方志军收到妻子的暗示，对着妻子点了点头，轻轻开口说道，“妈，小玉虽然好了，最近也需要人时时照顾，欣雁和我都要上班怕照顾不到小玉，就想着，让欣雁带着小玉回她姥姥家住一段时间，过年前再回来。”
“她想抱着孩子回娘家？”老太太听到这，把手里的麻将一扔，抬起头眼神凌厉的盯着莫欣雁。“这大过年的，我们老方家丢不起这人！”
“妈，我们确实有难处，您这也是一大摊子事，我们不想麻烦你和我爸。只能送到小玉姥姥家，再说这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过年她们娘俩肯定回来一起过。”方志军看到母亲怒气腾腾的盯着妻子，赶紧解释。
“你们忙？老五媳妇那破工作有什么好做的？干脆就别干了，回家好好带孩子是正经！小玉这都两岁了，你们也该考虑再给我生个孙子了。不然老五这一房，就因为你要断子绝孙了！你这女人可害苦了我儿子！”老太太对着莫欣雁嚷着。
方小玉看着眼前自己的“奶奶”，一点都不像快六十的老人，这中气十足的模样估计一般年轻人也比不得。自己妈这么温柔的人，恐怕是要吃亏。
“妈，工作不能说辞就辞，我有责任做好本职工作。生不生孙子，我也不能决定。”莫欣雁不急不忙缓缓的说道。
当初自己跟方志军是相亲认识的。这个年代的相亲，不像上一世，男方女方通过介绍人，单独约个地方吃个饭聊聊天。这时候的相亲，父母双方甚至是七大姑八大姨都要在场。莫欣雁在相亲那天见到老太太的时候，就感觉到她对自己不满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是方志军，在那之后一直对她穷追不舍，她也确实觉得这个男人值得托付，相处一段时间便同意了结婚。结婚后，几个嫂子的只言片语中，她才知道为何老太太对自己不满意。
原来，这老太太是打算把自己老姐妹儿的女儿娶回家的。那姑娘在下面的镇子长大，人长的水灵，家里家外的活都是一把好手。并且很会哄老太太开心，关键是，老太太觉得她能拿捏的住。就像她前面几个儿子娶的媳妇一样，娶回来都要敬畏着她这个婆婆。而莫欣雁从小是在城里长大，又读过书，在当地的一个国企里面做会计，相当于拿着铁饭碗。这种媳妇娶进门，有自己丈夫和自己儿子给她撑腰，还哪有她当婆婆威风。奈何老爷子不同意，硬是把自己老战友兼老同事的外甥女莫欣雁介绍给了方志军。
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管用，自己儿子喜欢，自己丈夫撑腰，最终莫欣雁还是进了她老方家的门。进门后又生了个赔钱的女儿。婆媳两人算是积怨越来越深。
“你还有理了！”老太太气的呼的一下站起来，咣当一声碰倒了身下的凳子，也不管那许多了，两步窜到莫欣雁的面前抬起巴掌就要往莫欣雁脸上招呼。
“老婆子！”
“妈！”
方志军和老爷子见事情不好，一齐大喊了一声。方志军离的近一些，一手还抱着女儿，一手拦下老太太的手。
方小玉知道自己老爸肯定不能让老妈吃了亏，并没有多紧张。倒是看到一旁刚刚跟姥姥一起打麻将的二爷爷二奶奶两人嘴角噙着笑的作看戏状。自己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大伯此时也正伸手去拉开老太太。
“你给我消停体会！”老爷子在炕上敲着烟袋锅子，指着老太太。“你这败家老婆子，媳妇那工作是说不干就不干的？啥也不懂就知道瞎嚷嚷。”
“老五，老五媳妇，你俩先抱着孩子回去吧。天冷，路也滑。一会雪越下越厚了，道不好走。”方小玉的大爷方志坤边拦着老太太边跟方志军使眼色。
“回去？”老太太并未因为老爷子一句话就消停了，“我话还没说完谁都别想走！”
老太太说着甩开大儿子的收，退后两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莫欣雁，“今天我把话撂这了，你想要回娘家，我不同意，门都没有！你要是敢偷着抱着孩子走了，就别再回我老方家的门！我们志军，别的我不敢保证，离了你，能给我生孙子的黄花大闺女随便挑！”
“妈！别说了！”方志军看着眼含泪水却倔强的站的直直没有丝毫后退的妻子，冲着老太太喊道。
方小玉觉得，自己老爸还算是有点担当的。至少在媳妇受到老妈不公平对待的时候，能够理性的站在妻子一方，不单单的愚孝。
“妈，”莫欣雁缓缓张嘴，“这些年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但小玉她毕竟是您亲孙女，她病了，需要照顾。”
“小玉她是我孙女，要不是我孙女，我连这个门都不让她进。你也别想着回娘家去偷懒。这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杀猪宰羊的活你干不了，包冻饺子搓玉米粘豆包的活至少能干吧？我不管你以前在家里怎么娇生惯养的，嫁到我们老方家的女人，都要干活，都要得给我生孙子。”
回家的路上，方小玉感受到父母跟从家里出来时完全相反的气氛。这两个人一个低头哭泣，一个唉声叹气。方志刚换了一只手抱着女儿，伸出另一只胳膊搂过妻子。
“妈不同意就算了。我看小玉也好差不多了，吃的上面我再想其他办法。”
“志军，并不单单是这一次。”莫欣雁猛地抬起头看着丈夫，“小玉现在小，不知道什么，等她慢慢长大了，知道自己奶奶这么对待她，我怕她以后在兄弟姐们中难以自处。”
“我会跟妈说的。”
“难道你说了就有用了么？老太太这样对我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也不是没说过，有用么？”
“那你要我怎么办。”方志军内心其实也知道老太太的态度。只是一边是妈，一边是妻子女儿，哪一边他都不想伤了。可是这话说出来，却让莫欣雁更加的伤心。
“你！”莫欣雁甩开丈夫的胳膊，退开几步远。
方小玉瞧着这阵仗，父母这是要爆发内战啊。
“妈妈，”方小玉喊了一声，“抱抱。”
莫欣雁忙从方志军手中接过女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有些后悔不应该当着女儿的面跟丈夫吵这些。“小玉不怕啊，爸爸妈妈没有吵架，只是在讨论问题。”
讨论问题这种借口作为有着成年人灵魂的方小玉来说当然是不信的。她也懒的拆穿这对年轻的小父母。目前方小玉想的是，如何能帮父母解决他们面对的问题。
不就是想去姥姥家么？老太太这边不同意，可以让姥姥那边来人接啊。不管什么年代，亲家亲自来接外孙女回去住几天难道老太太还能拦下不成？
想到这，方小玉故作伤心的趴在莫欣雁怀里，委委屈屈的说，“想姥姥。”
“小玉想姥姥了？妈妈也想姥姥了。小玉放心，妈妈一定带小玉回去姥姥家。”说着带了哭腔。
方志军看着这母女俩也是一阵心塞。“小玉乖，帮妈妈擦擦眼泪。”
“姥姥来家。”方小玉暗自心急，合着是不是暗示的不太明显，这俩人没懂，“让姥姥来家接小玉。”
方志军听见自家女儿竟然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很是有些惊喜和惊讶。
莫欣雁却是听的一愣，停止了哭。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是啊，让母亲来接自己，就算老太太不同意，老爷子总归会是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