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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如汉森所说，病状变化得越发快。
等到三人赶到的时候，床上只有一副冰森的白骨，被子盖住对方的下半身，能隐约看出左胸腔内鲜红的心脏，地面汇起一片血水。
他的妻子跪伏在床边泣不成声，见到三人的时候，眼睛已经肿的通红，满是无尽的悲伤和期望。
日川凉垂落两侧的双手一紧，垂着头避开对方的舒视线，“……节哀。”
妇人嘴角嗫嚅，期望落空，最终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日川凉站在原地，手心冰凉。
他知道这是这是明晃晃的警告，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紧闭的房门依旧隔绝不掉屋内的啜泣，日川凉离开时，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在对方的面前立下了一个净化法阵，即刻赶往下一家。
他看到了，总不能冷眼旁观。
下半夜，日川凉跑遍了整个居住区，每经过一户人家，就在门前立下净化法阵，像星群路过时划过留下的星尾，座座链接。
而他身边，也如影随形地跟着一道黑影。
…
天际曦光渐现，日川凉抱膝坐在院内，仰头树冠周围氤氲的光线，不发一语。
察觉到身后的人，日川凉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解释，低喃道：“我不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你做得对。”秦天走到日川凉身旁，也仰头看着渐渐被染红的树冠。
日川凉把头埋到腿间，闷闷道：“你成功过吗？”成功复活过重要的人吗？
说完，日川凉懊恼地自我反驳，“你比我厉害，当我没问。”
秦天一顿，看了一眼浅色的脑袋。
“没有。”
“命运轮转，因果循环，阴阳相辅相成，却又不可逆。”
似乎是此时的阳光并不热烈，又或许是一晚的奔波有些疲惫，秦天语气不像以前那样强硬，有些温柔。
日川凉微微抬头，看着地上匆忙而过的蚂蚁，低声接下秦天的话。
“……逆天而行，代价也同样对等。”
一命换一命，同样是死亡。
秦天没有应声，日川凉看向完全显露的、耀眼刺目的太阳，迷茫地问道：“秦天，你说，为什么世界规则明明非黑即白，却这么难以琢磨？”
每个世界都是这样，让他身心都泛起浓浓的无力。
“因为众生。”
秦天在修仙界也算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掌管三界，但他其中经历过的苦难，却比常人难上百倍。
秦天从来没有怕过。
见众生，方能见自己。
这个道理，他也是后来才明白。
对于死亡，他司空见惯，心性和日川凉相比，自然通透太多，那是他被漫长的岁月磨砺而成的无情。
秦天光明正大地侧头端详着这位所谓的搭档。
秦天已经对世界法则参透几分，在原本的世界，他几乎就是法则之一，就算身在异界，能力被压制了大半，但他还是能看见日川凉身上，几乎要压垮对方的世界业障。
可日川凉偏偏又是个心性柔软的人，既然如此，对方为什么要毁灭世界？
两者相较，秦天更偏向——那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了。
殊不知这一场对话已经让自己的马甲掉的七七八八，日川凉倾诉以后，心情好了许多。
日川凉嘴角重新扬起，仿佛又是那副乐天的模样。
“秦天，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秦天收到过对方不少好人卡，但从来没有做出一次回应，只不过这一次，秦天无奈地回到：“我不是。”
你才是。
…
尽管和汉森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日川凉还是重振旗鼓，打算先解决亡灵法师的事情。
秦天任由日川凉，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去向，只留给多兰一堆课业。
*贝西城
城中比起之前要热闹许多，人群混杂，哪怕是这样，秦天在中间依旧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明里暗里的打量、以及更为隐晦的探究，都随着秦天而移动。
哪怕如此，秦天一点遮掩的想法都没有，转身拐进小巷，他的身后尾随着几道身影，等秦天再次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依旧是一身轻松。
秦天甩掉身后的小尾巴，径直走进一家其貌不扬的店铺。
店铺里摆放的东西极为空荡，只有一个正对门面的柜台，柜台里一位满脸胡腮的中年男子正趴着睡觉。
秦天拿出一袋金币，放到桌面上，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人才恍若惊觉一般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秦天一脸错愕。
对方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秦天：“内场。”
中年男子掂了掂金币的重量，脸上的凝重消散了些，揣好钱袋，男子站起身来，对准身后的门，双手交叉。
“风言无声，解我之形！”
魔法阵显现，周围扬起微风，穿过木墙的缝隙，“咔嚓”一声，木墙陡然旋转，露出后面漆黑甬长的楼梯，男人示意秦天下去。
在秦天站在阶梯的瞬间，木墙再次闭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阶梯狭窄漆黑，只有两边熊熊燃起的火把照亮，顺着阶梯弯折一直往下走，安静的空气之中，徒自多了些嘈杂的人声。
秦天推开尽头前方的门，他立即被华丽的灯光和奢华的装饰所包围，嘈杂入耳。
——这是一间赌场。
巨大的吊灯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照亮着整个场所。
黑红相间的赌桌上铺满了绿色的赌布，上面画着各种卡牌和赌注区域。伴随着喜悦或失望的声音，气氛热烈而紧张。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酒精的气息，赌桌旁的吧台上摆满了各式酒品。
这是秦天偶然“听到”的赌坊，不仅需要缴纳高昂的“入场费”，甚至连赔率都是寻常赌场的十倍。
这样的赌场，除了吸引疯狂的赌徒外，还能吸引一些游离在边缘的“第三方势力”。
疯狂的赌徒，筹码往往不止钱财，还有独家情报。
秦天踏上柔软的地毯，穿过开牌后的狂躁，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这位阁下，你想要喝什么酒？”
酒保保持着职业微笑，秦天扫了一眼对方身后琳琅满目的酒类，兴致缺缺。
“本尊不喝酒，本尊想要除此以外的‘酒’。”
那名酒保听此微微一笑，“我们这里拥有贝西最全的酒类，可没有阁下你所说的‘额外的酒’。”
话音刚落，对方身后的酒瓶轰然炸开，酒保被飞溅的酒液淋了个正着，五彩缤纷的颜色沾染到了他白色的衬衣上。
“现在你有了。”
这一番动静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场面一时安静，其中有些人已经抄起家伙，不善地冲向秦天。
酒保微微抬手，这些人就好像被按下暂停键一般，保持戒备站在原地。
酒保看着稳如泰山的秦天，紫罗兰一般的眼眸中凝起饶有兴趣，他微微一笑，扯了扯湿润的袖口。
“阁下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他撩开鬓边沾染上酒液的紫色发丝，他很不喜欢这种黏腻的感觉，“可惜了我这些好酒。”
秦天食指微抬，一袋沉甸甸的钱袋凭空出现，重重地砸到吧台上，“赔你。”
酒保看着钱袋轻笑一声，挥手让护卫放下武器，拎起钱袋，“尊敬的阁下，请跟我来。”
…
“科密勒和卡萨场主的实力？”
酒保数钱的动作一顿，把手中最后一枚金币放到钱袋里面，把钱袋的束口拉大了一些，“这些筹码……”可不够。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桌子就被一模一样的钱袋子铺满，酒保眼眸唰地亮起。
“卡萨的场主塔特尔是六阶战士，至于科密勒的场主，实力一直是个谜，不过塔特尔从没打赢过他。”
秦天收回了桌面上一半的金币，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秦天面无表情道：“你的情报，同样不对等。”
他要的是精确的情报。
酒保笑嘻嘻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阁下这是什么意思？给我红宝赌坊的钱，岂会有收回去的道理？”
秦天毫不退让，“也没有让本尊吃亏的道理。”
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酒保眼眸危险地眯起，嘴角翕动，似乎是在低声吟唱。
“烈焰灼烧，听我召……唔、”
周围泛起红光，空中洋洋洒洒地弥漫着点点火光。
还没等火焰燃起，酒保的动作僵住了，因为他的嘴巴像是被无形的线缝合的严丝合缝，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半点。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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