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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明锦也不催他立刻就要做出个决定。

甚至其实于明锦而言,着急的不是她,而应该是阿康时。

镇南王府枝繁叶茂,不是非要阿氏的助力;更何况在阿康时身上压一宝,未必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阿康时不同。他已然穷途末路,如果阿康时当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不畏死,为何要金蝉脱壳出来笼络自己的势力,又为何在阿氏埋下自己的陷阱?他这样被逼到穷途末路的狼,但凡有一丝助力,他都定会牢牢抓住。

财帛权力,哪一项不动人心?

明锦没再看他,甚而温和地同他笑了笑,将桌案上摆着的香果推到他的面前,转而去看自己的女卫去了。

这些都是从母妃身边借来的,要是折损了,母妃不会说她什么,她自己却会十分愧疚的。

而阿康时果然如同明锦想的那样。他只是随意想了想就做了决定——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怕别人图他什么,只怕别人觉得他毫无价值,将他随手抛去,那等他的只有一个死字。

没有镇南王府的助力,他又犯了算计王府被当场逮住的忌讳,到时候阿氏要他的命,镇南王府也要他的命,人人得而诛之,他焉能活命?

是以他从明锦推过来的果盘里拣了一颗炸果子,往嘴里一塞。那种他在神山里从未尝过的甜酥滋味,而今在镇南王府的小郡主手里,不过是风餐露宿委屈下榻客栈里随手就能弄到的吃食。

面上就一笑:“多谢殿下赐果之恩,我必不会忘。”

他将桌面上的剑重新珍而重之地交到明锦手里,甚至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纸包递给她,面上不再如之前那样吊儿郎当故作风情,正经道:“殿下的女卫们很快就会醒,应当不会出什么麻烦事,若是当真有什么不得了的,这小纸包里的东西,闻风便可杀数十人。”

这便是他投诚的意思了,明锦看重他的诚心,没有推辞。

阿康时洒脱一笑,往外去了:“殿下就在这里等着就是,我去瞧瞧世子的情形。”

屋内的烛火微微一晃,点起来的香丸渐渐发挥了作用,加上方才阿康时为诸位女卫施针解药,她们渐渐都醒了过来。

阿丽乃是她们的卫队长,见明锦散落着头发在屋中坐着,怀里还抱着把煞气沉沉的剑,自己人却都躺在地上,面色顿时一白,连忙从地上站起:“属下有罪。”

明锦没问她的罪,而是言简意赅地同她说明白了今夜之事,命她点明人数,以最快的速度休整好,防备起来。毕竟一会儿兴许有一场硬仗要打,在这个节骨眼上因失职来罚自己人,除了削减己方势力,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谁能想到,黔东的大族,竟然有这样大的包天狗胆,连人都没查明白,就敢对镇南王府唯二的两位嫡出子嗣动手?

明锦要的,可不仅仅是抵御这一场祸乱。

她见阿丽眼中的迷蒙之色已然退下去,将其他女卫都安排妥当,便将她喊到身边来,同她说了自己的安排。

之后明锦便令人紧闭门窗,各处能够进人的地方都命人防备着,自己便退回到床榻边,守着还未醒来的鸣翎。

她侧耳专注地听着外头的声响,静悄悄地没有半分响动。

鸣翎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面。

尚未长成的少女怀抱宝剑,面色沉静如水,摇曳的零星灯火将她的面孔映照得不甚真切,唯见她脊背挺直,如崩紧的弓弦,小小的身躯里,也隐着坚忍不拔的韧劲。

几有几分陌生。

大抵是因为体质不同,鸣翎受这药的影响格外得重,她只觉得自己手脚轻软,甚而有些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连转眼的动作都有几分迟缓。

倒是明锦听到她的响动,这才转过身来看她,面上含着如常的温和笑魇。

鸣翎听不大清楚她在说什么,却能察觉到她笑容之中的安抚之意,也下意识跟着她的笑容微微一笑,随后又被拉扯进黑甜的睡梦之中。

后来她零零碎碎醒了几回。

有见殿下坐在她身边,叫她躺了自己的卧榻,却丝毫不在乎地陪在她身边,还叫了个清俊的少年人帮她把脉施针;

后来又在梦中隐约听见杀声震天,甚至连自己的床榻都微微有些摇晃了,而明锦在桌案前拔剑出鞘,雪亮的剑身倒映出她一双冷峻眉眼;

再后来杀声四消,但浓厚的血腥气儿似乎也钻入了她的梦里,她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似乎瞧见明镌端坐椅上,明锦在侧,那位云少天师白衣胜雪,执剑相陪;而那位方才帮她看诊的清俊郎君手里提了把刀,杀气腾腾。

几人面前被压了好几个捆得严严实实的人,耳带银环,头缠布巾。那小医倌儿俯身问了些话,没人答,他便一刀斩了其中的一个,血如瀑般飞溅,仿佛红雨。

云少天师将血雾皆挡着了,而自家那位娇柔病弱的小殿下却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咦,这是梦罢?

鸣翎昏昏沉沉的,也不觉得惊诧,毕竟自家两位殿下皆性情温和,若是真的发生这般事,恐怕早变了色,怎还会走出来看?

是以她又安心地睡去了。

明锦却不知她间隔醒了几次,只是将目光紧紧锁在阿氏诸人的身上。

她方才吩咐阿丽的是,叫她带了个女卫出去,寻云少天师一同应对来敌,若有可能,再捉几个活口。

镇南王府被唤醒的卫队与她们这一队娘子军,加以那位衣衫如雪的云少天师,在驿站楼下,静候来人。

一夜血战,几乎将所有来犯者皆斩于手下。

待到天边将将露出鱼肚白,金色的晨光从高山上穿行洒落时,来犯的阿氏众人已然尽数伏诛,驿站门前的积雪都已然成了深红的腥色。

其中阿丽听从她的吩咐,抓了几个活口。因明锦提前吩咐过,这些人是阿氏出身,多半在齿缝中藏了毒,被抓便赴死,提醒她抓到活口便卸了这些人下巴,将毒处理干净了再带来审问。

阿康时已然将阿兄身上的药力解了,他听得明锦的安排,也遣了自己身边的武者,一同来审。

楼下一片狼藉,几乎被血污浸透了,二层也唯独明锦这处干净些,加上明锦坚持要旁听,便选了在这里问询。

明镌面色冷然,不见半分笑意。

他在人前,是光风霁月的镇南王府世子,连明锦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阿兄远不是她想的那样——阿康时举刀砍了那个不肯开口的刺头时,那一片血雾亦喷到了阿兄的脸上。

但他连擦都没擦,目光如山海般寂静,拔了自己的佩剑,丢到另外一个同党的脸上:“你若也想寻死,莫要葬了我的手。”

明锦被云郗挡了视线,不曾看到那血气喷薄的可怖场景,但她听见人头落地滚动的“扑腾”声响,听见尚未死透的身躯抽搐的细微响动,闻到浓烈的血腥气萦绕鼻尖,不由得白了脸,下意识有些惊惧想吐。

看到阿兄的反应,明锦有些讶然,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兄长既生在镇南王府,从小要承担的,可远不止她知道的那些。只是父母与兄长总是以力笼罩着、保护着她这个病弱的小姑娘,才叫她从前在前世里何等天真无邪,从未接触过这些血腥,也不曾见过这些。

但如今,明锦已死过一次了。

她想,她再不想做父母与阿兄保护下的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女郎了。

她也想与自己的至亲至爱同面对这些暗处的龌龊与风霜,不想再躲在他们的身后了。

是以她压住了心头的恶心,反而从云郗的身后走了出来,看向那一地的血腥与狼藉。

明锦的小脸依旧雪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明镌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幼妹,又有些克制不住地想将面前这些害得自己妹妹遇险害怕的狗杂种尽砍了,却见她走到那个滚落的人头边,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将那个人头,如同小姑娘踢花球蹴鞠一般,踢到了剩下的几个阿氏人身边,叫他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模样瞬间刺入他们眼帘。

而那双幼瘦的手却捡起了阿兄掷出的佩剑,生平第二次地用上这百兵之首,剑指众人咽喉,声虽软糯,却冷到极致:“我兄长仁慈,我却是不好相与的。今日的事你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送你们、还有你们远在黔东的家人,一块儿团聚。”

即便很多年后,已然做了阿氏族长三十余年的阿康时想起这一夜来,仍旧会发出感慨。

镇南王府三生有幸,才得了这两个灵秀的孩儿,亦正是有他们在,往后镇南王府原有的那些风霜颠簸,尽被他们推成了坦途。

*

等鸣翎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然在下山的马车上了。

明锦如愿以偿地躺在好些个毛茸茸的团子里,吸了这个吸那个,见她醒了,还笑着同她说些玩笑话:“哎呀,姑姑,怎么这样能睡,睡了这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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